人活着的动力到底是什么？

不论从哪个角度讲，我都算不上成功人士。但是，也不能由此就断定，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这不，此刻，我就站在位于二十五楼的办公室的窗前，俯瞰窗外的风景，以及楼下如蚁的人流。

成功，还是失败，又是可悲的二元对立。我向来对二元对立不感冒。人活着，干吗只允许成功，失败难道就毫无价值？或者，干脆就不考虑成功或者失败。

于是，便引出一个关于活着的问题，即：人活着的动力到底是什么？

昨天，我在《为何是旁观者，而非参与者？》一文中谈到，童年生活中，父亲角色的缺失对我造成的心理阴影，以及对我成人后人格形成的影响。

据说，虽然人的大脑在二十岁前并没有发育成熟，但生命中的头七年对未来发展至关重要。所以，对于一个成年人，童年是绕不开的话题，即童年生活对于一个人建构自己的人格特性的影响至关重要。

《彩虹来了又走了》一书的母子作者中的母亲葛洛莉亚·范德比尔特说：“我终于想通了，为什么我一辈子频繁离开爱我和我爱的男人，什么都没法让我感到安全。虽然这么说很不公平，但在他们抛弃我之前先离开他们，在我看来是明智之举。”回顾自己几十年来的交友和恋爱的经历，似乎也是这样。所以，五十八岁的我，掰着指头数，似乎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严格意义上的朋友的朋友。对于恋爱，如果说我有过恋爱，每次我都是浅尝辄止。在对方还没有决定拒绝或者接受我的感情时，我就急不可耐地选择了逃离。所以说，如果说我有过恋爱，那都是早夭的爱情，胎死腹中。

至于婚姻，对于我的第一次婚姻，今天我可以坦白地讲，其实，当时我并不想结婚。胡适和鲁迅的婚姻悲剧给了我可怕的暗示。如果你非要说胡适和鲁迅的婚姻都是封建时代的包办婚姻，那么，郁达夫和王映霞自由恋爱的婚姻，还有《雨巷》诗人戴望舒呢？所以，一开始，我对婚姻就没有抱太多的期望。当然，我还亲自见证过父母之间无以计数的抱怨甚至是无休止的吵架。

但是，最终，我还是选择了结婚。因为我是一个最平凡的普通人，我需要对母亲有一个交代。中国的祖训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不仅选择了结婚，还选择了生儿育女。

因为母亲，因为子女，还因为为我做出牺牲中途辍学的姐妹，我必须在红尘之中扑腾和折腾。为的是，能让她们有尊严地活着。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好听呢？至于我是否劳碌，或者是心劳，对，是心劳，不必是辛劳，那不重要。至少，我认为是不重要。我没想过光宗耀祖。我的内心从未建构起所谓的家族荣誉感。家族是个什么东西？当我看过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之后，家族在我心中一文不值。说真的，我完全是无意之中闯进某一个家族。所以，我不知道，我到底属于哪一个家族？或者，我根本上就不属于某一个家族。家族，真的，让它见鬼去吧！

伍迪·艾伦，85岁那一年，“表演”了一场纸上脱口秀《毫无意义》。他以丰沛的表达欲和几乎拧巴的机智幽默道出他一生的创作和故事。他说：“我可以把生命看成悲剧或喜剧，这取决于我的血糖水平，但我总认为它实则毫无意义。”

当然，“无意义”本身就是一种意义。“无意义”就像电影的留白，给观众以无限的想象空间。生命的“无意义”更是如此。

生命的“无意义”俨然就是关于生命意义的黑洞，谁也逃避不了，更多的人奋不顾身地跳将进去。因为，意义本身的意义都是值得怀疑的，又何必去在乎那些没有意义的意义呢？

法国人说，伍迪·艾伦是“好莱坞唯一的知识分子”。段子手伍迪·艾伦回应道——人们说我是知识分子，只是因为我戴着眼镜。人们说我是艺术家，只是因为我的电影票房很差。

可别真的把伍迪·艾伦当作一位段子手。他讲的可都是大实话。我也戴着眼睛，我写的书至今无人问津。有些人说，看不懂。听了，我窃喜。本来我就没打算让更多的人看懂，看懂了，我就无处遁寻了，那也挺可悲的。反正都是可悲，那就由我选择了。否则，此刻，我就不可能站在二十五楼的办公室的窗前，看风景。

咦，我到底要说啥？不是要说“人活着的动力到底是什么”吗？其实，我已经都说了。如果你还说看不懂，我只能说：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