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一年春好处


五月飞花,春天蓬勃的气势正在枝头。省际高速路两侧,一排排高大的树木,竞相腾起浓浓的绿荫,勃勃的生气,争雄斗胜一般,纷纷闯进人的视野里,在人的心头涌动。偶有嫩黄的、浅粉的开满鲜花的灌木,明媚的间杂其中,点缀出五月明媚的气息来。

从辽南到冀东,一路的风光有所不同。两侧的农田里,忽而是满天满地的麦苗,忽而是成片成片的果林,偶尔可见茂密的树林,将整个村庄笼罩起来,仙境一般。不由想,住在这样的村庄里,一定是神仙般的惬意吧。

行驶在高速路上,老于的心情,大约是紧张而畅快的。车速一过100,车子明显就轻快了,车子飚起来,人就有点飘飞的感觉,确是有些爽的。五一小长假,第一次自驾回老家,新鲜的感觉一路相随,长途趋驰的枯燥,也被驱散了不少。

离家三十多年了,作为长子,最终选择留在外地,老于对于父母,内心似乎始终是愧疚的。每逢年节,回老家几乎是老于不二的选择,仿佛这样才能弥补一点内心的负疚感。我的心情,也有些复杂。当年离开老家,觉得离过多的陈规陋习远了很多,心情放松不少。但和老家的情感,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

最是一年春好处

车子拐进村里的小柏油路,蓦地感觉,整个村子亮堂了许多。门前的马路,似乎也变宽了。细看看,路也倒没宽多少,是路边的水沟被填平了,显得敞亮了。水沟很多年没有水,便成了倾倒垃圾的沟渠。如今填上了,确是省出不少空间。宽出来的马路边上,相隔不远,摆放着几个大的垃圾桶,原先随意堆着的垃圾,都被清除了,着实是整洁清爽了许多。

村里的房屋,果然如传言中说,都被刷成了白色。前两年回老家,就听说,省长换了个南方人,要搞美丽乡村建设,说是要把农村的房子,都刷成南方的白色。当时还跟着调侃:北方的红砖碧瓦,多厚重大气呀。我见过南方的一些民居,青瓦白墙,一座座寺庙似的,有什么好呀。如今真的刷成白色,确实是显得整洁明亮了不少呢。


老婆婆家的老屋,经小叔修葺,也有了新面貌。院里重铺了地砖,房子的外墙包上了,美观了不少,也更稳固了。这些年,小叔把屋里屋外能换的,换了几遍了。电视、冰箱、空调、洗衣机、水管……虽是老房子,应有的家居用品,也基本全了。

小叔比老于小10岁,年纪虽轻,人却老练。他肩背挺直,步履矫捷,言语精简,一股昂然飒爽之气,将整个人的精气神儿,扎实地撑起来。小叔在城里开了个手机店,爹娘离不开老家,他就城里村里两边跑着。偶尔家里有点儿棘手的事,小叔回来,略略一听,轻描淡写的说:“甭管了,交给我就行了,多大点事儿啊。”他自己的业务电话打过来,也是三言两语,几句话处理完,简洁明了,毫不拖泥带水。

小叔虽是六个子女中的老小,顶事却早。老于18岁参军入伍时,小叔也就8岁,四个姐姐也都相继出了嫁。家里非老即小,大事小情,哪样也不能落下,小叔很早就不得不学着出头了。走亲访友,喜事丧事,人小也得有大人的样子,礼节气势,都不能短了,那是爹娘的脸面。人小事不差,族里管事的同门二哥,对小叔的做派直挑大指。

小叔也额外多给二哥留着一份面子。同族的兄弟,都相继去了市里,家族的得失和门面,还得靠二哥撑着。二哥也算是个老江湖了,村里的突发事件,逢年过节的祭拜安排,都能做个主,有个拿得出的意见,小叔不多掺和,这是二哥的施展之地,一切顺着他的意思来。一方面,要顾及家族里里外外的事,得有个分寸;另一方面,老爹老娘的春种秋收,不时之需,还得靠二哥照应着。

不合情理的事,小叔还是要说的。这些年在外打理生意,小叔经的事多了,事情总要有个合乎情理的处理,老规矩、新主意总得讲究实效,不好乱来。因为说的句句紧要,头头是道,很多事上,二哥也不得不让他几分。小叔平时也没少对各种不合时宜的做法吐槽,像云山雾罩的显摆家世啊,东家西家的攀比呀,小恩小惠地互送东西维护关系呀,用老黄历来说事儿哪,那也是绝对的精准到位,真是句句说到了人的心里,听着让人忍俊不禁。

这两年,村里的年轻人少了,巷子里的房子,住的多是老人。外来的盲流看准时机,趁老人出门去家里偷盗。老娘的首饰、现金都被偷了,电视机也被搬走了。小叔当即把自家的电视机给老娘搬回来,姐妹们也偷偷把老娘的首饰、现金重新凑齐了放回去,免得爹娘闹心。更有一次,老娘突然晕倒在院里,幸亏老爹发现的及时,喊了邻居帮忙,才叫了医生,通知了小叔,将老娘送到医院。老家也让人有些挂心了。

小叔在市里开着手机店,对电子设备有些了解,回老家便给屋内院里,装了小鱼在家的视频和监控。兄弟姐妹们便可以随时在视频上观看老爹老娘的状态,每天和老娘连线,视频通话了。

最是一年春好处

老于回到家里,是最为放松的。坐也坐得自在,睡也睡得舒心。早上醒了,也不着急起来,尽管安心地在炕上躺着。待要去叫,老婆婆说:外面上班累,愿躺就多躺会儿吧。

老婆婆找出新碾的玉米面、自家种的胡萝卜熬粥,说:大锅里熬的粥好喝,你们难得回来,都多喝点儿。又找出大姐家送过来的红薯,和晒干了珍藏起来的野菜,说:这些,都是特意给你们留的,你大姐家的红薯特别甜,这个野菜用水焯一下,包饺子好吃。

听说我们到了家,兄弟姐妹们纷纷在小鱼视频上连线,商量着来家里聚齐。

三妹提着菜,带着已然读研的儿子,最先从市内赶过来。她是个力争上游、做事积极的人,凡事都自然地赶在前面。她早早在视频里跟老婆婆商讨了半天,有多少人,用多少菜,带着菜过来了。

大姐一家、四妹一家,也相继从自己的村镇,开车过来。

大姐有着老大的沉稳,她从容不迫,平心静气、微笑着不轻易发表意见。大概是经历过艰苦的日子,很多困难在她眼里,似乎都不值得大惊小怪。听老于说,去年雨水大,把玉米都淹在了地里,大姐就穿上胶鞋,背着筐,到地里把玉米一筐筐拧下背出来。村里人说:“让儿子和老公帮忙干”,大姐说:“不用,这点事儿不值得他们请假。”

老于说,大姐上学时成绩极好,因为老娘生病,家里困难,不得已高考前辍了学。老师们舍不得放弃这样的好苗子,来家里劝了好几次呢。我说:“大姐没考学,有些可惜了。您成绩那么好,是有什么好方法吗?”大姐笑着说:“唉,咱长得也没人家好看,就得好好用功啊”。

大姐夫干建筑,长着个壮实的大个头,说话却内涵风趣。他不太屑于恪守村里那些繁琐的规矩和无用的讲究,喜欢实打实。对于看不惯的事,愿意蔫蔫地讲反话。大姐说,他仗着自己在村里辈分小,撒横耍赖的专门开那些高辈分的人玩笑,搞得人家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他自己倒觉得有趣。但对老人,大姐夫该照顾的照顾,该帮忙的帮忙,一点也不含糊。老于家有点什么事,他带着全家就过来了。大姐的儿子,继承了大姐夫的幽默感,他给自己起了个网名,叫得得得得得不到,有点儿戏谑调侃的味道;又给自己的儿子取名米多,那种质朴乐天的气息,便透露出来了。对儿子的另类幽默,大姐夫不理会、不表态。时代变了,只要不离大谱,就随人家去吧。

四妹自在随性,她在饭店帮厨,说话俏皮,一儿一女也都活泼,一家人讲话像说相声,乐趣横生。

大家都用自己的天资和聪慧,丰富、调剂着自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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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的人,热热闹闹,笑语喧哗。姐妹们屋里屋外忙活着,一起帮着做饭,偶尔和老于搭个话。老于时不时跟外甥们开开玩笑,看上去很享受这种欢乐融合的氛围。一个大家庭里长大的兄弟姐妹,聚在一起,那份熟悉亲切,总是温暖的。虽然各自的小家,都有着自己的不易,大家也都不提,一次短暂的相聚,承载不了太多的东西。

我和三妹在院里的水池边洗菜。院里的阳光很好,沐浴在融融的阳光下,心里有种静谧的温暖。村里的下水道修好了,自来水管也接到了各家的屋里,洗洗涮涮,就很方便了。

洗完菜,提起垃圾袋,往街道上的垃圾桶里送。偶一抬头,见巷子头的墙上,钉上了一个绿底白字的小牌子:昭通巷。再看看自家门上,也多了个蓝底白字的门牌:昭通巷2号。看来,村里的每条巷子,都命了名,巷名起得还挺古雅的呢。


短暂热络的相聚结束,老于也被同学叫去叙旧。忽听得院里有人喊:四爷,给庄稼打药了,您老要不要去看看呀。

四爷是邻人对老公公的尊称。老公公80多岁了,大概因为一辈子干农活,整天活动,身板挺直,精神不减。前些年老公公养了一头牛,下地干活常赶着牛车。后来孩子们考虑他年纪大了怕太劳累,劝着他把牛卖了,他便改骑自行车了。近两年,看人家都开着电三轮,省力又快,老公公也动了心。孩子们担心电动车老人摆弄不好,说不安全,老公公说那个简单,没什么。上次回家,老公公已经熟练地驾驶着三轮车,轻轻松松地出入了。

老公公开着电动车去照看着打药的事。我问老婆婆:现在打药,也是统一打了呀?老婆婆说,有一家专门挣这个钱的,一亩地80块呢。播种的时候给大家播种,收粮食的时候给收粮食,打药的时候给打药,他家专门买了机器,挣不少钱呢。

我想起了去年十一回家,到地里去看机器来给收玉米。一台坦克一样滚着大履带、前头带着尖尖的钢铁巨齿的大家伙,突突的开进地里。机器对准大约十来垄玉米开过去,上下两排巨齿交错搅动,一排排带着苞米的玉米秸秆,瞬间就被绞了进去。只一会儿功夫,这一地的玉米,就全吞进了它的肚里。机器开过的地垄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片短短的秸秆茬了。玉米秆上面的苞米,神奇的被分离进机器顶端的斗型打粒机里,这个大机器的一侧,下部设置了个出口,玉米粒就从出口里流出来,直接装袋了。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一块地的玉米收割完毕,完全省去了以前打叶、掰槌、搓粒、凿秸秆等过程。

老婆婆说,现在种地,人不用受累了,就是本钱高,又是化肥,又是人工费的,打那点儿粮食,不够各种花费的。光靠种地不行,现在妇女们,都上厂子里打工了,一个月不少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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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没赶上当天的相聚,第二天,便让姑娘开着车,陪着她来接我们。二姐家姑娘言语伶俐,语速快、反应也快。大家知道她经得起笑闹,嘴上也不吃亏,就七嘴八舌地说笑着难为她。她也不在意大家的花样说辞,也不多计较,三言两语地把我们拉出来上了车。

车子沿着平整的柏油路,从几个村庄穿过。每个村,都是一溜儿的粉白房子,横成排竖成线,大气规整,坐落在宽敞的街道两侧,那种平易阔达的气势就出来了。北方的房屋间距宽,不局促,平房的层高,不会将人的视线拉高,而是将人的视线向宽处铺展开来,一眼望去,整齐明丽的院落,使得整个村庄,呈现出一种开放舒展的气质来。房前屋后的树木错落交织,真是有点美丽乡村的感觉了。村头村尾的田野里,一片片庄稼整饬葱茏。村口的牌楼或特制的迎客石上,朱笔书写的大字:小王庄欢迎您!大刘村欢迎您!......蓦然有了些乡村一日游的恍惚感。

车子驶上河堤,两岸高耸的白杨树林,枝叶浓密,风一吹,翠绿的叶子刷拉拉的径自欢唱着,整个河堤,都像是浸在清凉的绿色音符里了。我问二姐,这么大片的白杨树,是谁种的呀?二姐说,村民集资种的,谁种的归谁。我不由感叹:这个植树方式,还是挺有创意的啊。

二姐家的村子,也是洁净规整,巷子较宽,两边是一水儿的砖瓦房,都清雅简括,自有气派。二姐夫在屋里摆好桌子,把老母亲和兄弟也请过来,又让孩子们搬了一个可以转动的大圆桌面,放在平常用的餐桌上,桌子一下就变大了,真是个简便的好办法。老人坐在炕上,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围坐在下面,还有一群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在外面笑笑闹闹跑着,一家人其乐融融。

二姐夫和二姐早年做点小生意,赶集卖些日用品。这两年,各村买日用品得多了,二姐夫就跟车跑长途。

虽然他年龄比我们大些,心气却显得比我们年轻,有个不服输的劲儿。二姐夫言语活络,遇事儿不很较真,对孩子们的要求也比较宽泛,不以长辈威仪压人,一双儿女都是个性活泼。女儿飒爽精灵,儿子虎虎生气,也敢跟他玩笑,两代人之间不见明显的代沟,情感十分亲昵。

二姐夫为人通透,凡事想得明白,亲戚的往来、儿女的婚事,该顾及到的,多能顾及到,重要的事上也能拿得准。人虽然有些清瘦,却能吃苦,席间说起往事,才知道他年轻时带病四处奔波跑生意,闯过了生死关,硬挺下来。他对孩子们非常疼爱尽心,说起儿子曾在消防队受伤,眼圈不由自主红了。

二姐心性醇厚,直言快语,她平日一边帮儿女带孩子,一边做些零活。如今儿子、女婿都在镇政府工作,儿媳聪慧乖巧,女婿进退自如得体,也算是积福之家了,让人多有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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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最近正忙着开展一项新业务,我们忙完自己的事,顺路开车去看他。

五月的华北平原,确是和冬季不同。公路两侧宽阔的沟渠上,绿树成荫,沿途的田野里,大片大片的树林燃着浓浓绿意。往年冬季回家,原野上一片灰蒙蒙的,如今整个大平原,一下子鲜亮生动、诗意盎然起来。真是有点人在画中、恍然若醉的感觉了。

车子到了市内,崭新的城市风景,很是亮眼。小叔家所在的位置,是西部的新城区。新修的公路很宽,两侧是双重绿化带。边上的绿化带,有十几米宽,一整片的白杨林,高耸挺拨,使得宽敞的空间,显得更为开阔。绿化带的间隙之中,随处修着弯弯的小甬路,整个绿化带,宛然就是个小公园。走在人行道上遛遛弯儿,就像是穿行在小片茂盛的山林之中,那种归于自然的闲适感,便自然释放出来了。

城市的面貌一改,人的心气似乎也有些不同了。前些年回老家,总是暗自慨叹,家乡的灰尘渐多、树木渐少,环境是越来越差了。如今,走在如画的城乡美景之中,人也仿佛新生了一般,总感觉有一种新鲜的、跃跃欲试的的劲头儿,在心间悄悄酝酿着、升腾着。

绿化带内的空地上,相隔不远,整齐摆放着一排蓝色电动共享单车。我扫开一辆骑上去,看看把手上有开关、调速装置。启动开关,车子一下闯出去,有速度,但可控。我捏住手刹,控制着车速,在浓荫蔽日的绿化带中,迎看清风奔驰,心情大爽,真有驰入画境之感。

听小叔说,这两年为了争创花园城市,政府是下了大力气。沧州市是京津冀重污染地区,随着经济、工业的发展,人居生活受到影响较大。这几年,从城市到农村,开展了大规模的植树造林和环境治理,总算是初见成效了。一路走来,我也恍然有种感觉,仿佛儿时记忆中,那种房前屋后榆槐环绕,田间地头绿树成荫的景象又回来了。不由想:只要有决心,有勇气,谁说眼前的一切,都是不可改变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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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听说,小叔的岳父给他们盖了栋小楼,还自己装了部电梯。电梯也是可以自己装的吗?小叔正好有些空闲,说: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小楼在郊区,挨着小叔的岳父家,还没装修。进门一层右边的一个房间,是老人的临时工作间。房间的一面墙上,挂满了他的各种工具:木工的、电工的、钳工的、水暖的……另一侧的地上,摆放着一台不小的焊接台,旁边还有一个大的操作台。我不禁惊叹:您是什么手艺都会呀!老人谦和的笑笑:这都没啥,简单。

老人颇为自得的说,小楼的设计图,也是自己画的。尽管没上过什么学,但画这个不难。先是参考人家的建筑设计图,查明白图纸上各种术语的意思,没用几天,图纸就画出来了。为了往楼上运送东西,就自己设计了一部电梯。我好奇地问:这个容易做吗?老人笑着说:也不复杂,用滑轮原理,借用一个简单的电动装置,就可以了。我听得似懂非懂,老人已经做过了,就觉得异常简单。

老人还是市内第一家开干洗店的人。早年,北方干洗店还不多见,老人到外地出差,偶尔看到了这个生意,觉得可以做,于是来回跑了几几趟,协商着把人家的师傅请过来,从此,市内的干洗店以及连锁店,便陆续的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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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正想回娘家的时候,正赶上老于本家的侄女结婚,老于说得去送嫁,多少年没机会参与家里的大事,这次好不容易赶上了,不好避开。我又怕错过了娘家安排好的聚会,说老爹也得协调弟妹的时间,两个人争执不下,都觉得无法让步。小叔两边劝着,说:我先送嫂子去娘家,哥哥去送嫁。送完嫁,小叔又多跑几十里,把老于送来参加聚会,我的心里一阵感动。小叔宁愿自己多受点累,也尽量顾惜着他人,把事情做得圆满,让人心底不由得生出几分敬重。

不由想,都说智慧是失败中来的,胸怀是委屈中来的,想来这话不假。由着性子说话做事容易;忍得下委屈、理性处事,才是难得。小叔通达克制,对外有自重自持的态度,对内有体谅宽和的心情,一大家子的大事小情,都能调和到良性平和的状态,使人觉得蔼然,便将一股通透和乐之气立在那儿,亲戚间的人情往来,就更有心气了。

老婆婆家的几十亩地,姐姐、姐夫们每年都乐呵呵地来帮着收种,想来也是个情分,不容易。好在,村里开始有人包地统一种了,小叔做主,就把大部分的地包出去了。


我们回到老婆婆家时,老于在部队时的小老乡小胡来了。他还是瘦,穿了一身合体的黑色便装,显得精干了许多。

从部队复员回来,小胡被选上做了村里的支书。他说:压力太大了,五千人的渔村,大多靠海水养殖谋生。现在搞环境治理,禁止排污,减排设施又较贵,不好推行,就得先从自家治起。乡里年轻干部少,自己还被选为了典型。如果不能实打实的干出点成绩,不能给村民们带来点收益,说不过去啊。自己经验也不足,简直是被架在火上烤。

我们替他当选高兴,鼓励他:村里人选你,就是一份信任。想干好,就试试呗,经验都是慢慢积累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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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驶上返程的路,一路向北,远远看见一片枣园,便是有名的聚馆古贡枣园了。

这片园子产的冬枣,是正宗的黄骅脆冬枣,皮薄肉嫩,口感爽脆,以我的品鉴,它是市场上的冬枣里,最为脆甜可口的。每年冬枣成熟的季节,我们都要特意让人从老家寄一些过来呢。

这古贡枣,可是有些来历。传说当年被秦始皇派到东瀛寻找长生不老药的徐福,尝到此果,在此地徘徊了两年之久,认定这是一种难得的仙果。只是因不便保存,难以及时运到咸阳,才憾然作罢。从明朝时,冬枣经由张娘娘进献,便被定为贡枣了。

此地的风水,相传也有些神异。“聚馆”村的得名,据说是因为这个村子,是春秋时齐王的点将台和聚贤堂。聚馆村隶属于齐家务镇,这个镇名得来,也有些神奇,传说是明初燕王朱棣扫北,四处屠城,杀到此处,忽起大雾,此地百姓有幸躲过一劫,后来此地命名为齐家务(雾)。

聚馆村位于娘娘河畔,此地土层较厚,耕性较好,光热充足,昼夜温差大,利于糖分积累,自然条件极好。据说原先的冬枣园内,有2000多棵古冬枣树,大炼钢铁和文革时被毁了不少。现在的冬枣园内,超过600年的枣树有198棵,最古老的一棵“嫡祖树”有740多年历史,被誉为中国冬枣的“活化石”。聚馆古贡枣园“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也是中国惟一一个植物类“国保”呢。

前几年,黄骅市政府出台了优惠政策,把冬枣产业开发,作为“一号工程”,冬枣渐渐为人所知了。听说,冬枣还被评为“全国260余个鲜食果品之冠”、获得了国际名优土特新产品博览会的最高金奖、世博会金奖、还成为了中南海特供冬枣,进入国内航空食品配餐领域,登上了奥运会运动健儿的专机呢。

看来,这开发乡村产业的第一步,黄骅市走得还是稳妥扎实的、很有成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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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北上,故乡渐行渐远。故乡的旧貌和新颜,繁复和感动,如一幅绚丽的画卷,不时在心头回想翻腾。故乡不同于他乡,它的复兴与沉寂,总是牵动着人的心弦。不觉就想,假如自己不曾离开故乡,这幅时代的画卷之中,会不会也有属于自己的一点墨彩呢。

车子向前开着,浓浓的绿意一路跟随着我们。大自然总有从残冬中复苏的能力,春华秋实,大道轮回,此时,满目春色,正在前方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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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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