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我们在唐古拉山脉

从拉萨开往西宁的火车在早晨6点钟的时候经过了唐古拉山脉。透过车窗向外能模糊地看到不远处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峰，在山的那一边将要升起的太阳将山峰的轮廓贴上一条金边，而山体本身则由于背光呈现出一片混沌的黑色。我叫醒了旁边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萧林，指着窗外说：“唐古拉山。”他揉了揉眼睛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注视了一会，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贴在车窗玻璃上拍了几张照片。这是我们毕业旅程的归途，大家都已经失去了旅行初期的那种兴奋。拉萨是我们整个西北旅程的最后一站。因为是毕业旅行的缘故，时间对于我们而言非常充足。我们此行只在最初设定了一个大概的路线框架，其他并未做细致的计划，甚至去往最后的目的地——拉萨的车票还是我们到达西宁后临时定下的。也是在那时，我们才知道，前往拉萨的铁路只有一条青藏线，川藏线原来是公路，我们最初构想的青藏线进，川藏线回的大环线愿景落空了，当然也不得不打消了在成都玩几天的想法。这对于当时年轻的我们来说非常难受：没有人愿意走回头路。为此，萧霖甚至泄气般提出由拉萨一口气坐回武汉的想法。根据我们此次旅行多次动辄20多小时的硬座经历，我和胡奕一致认为连续坐上40多个小时的硬座十分折磨，于是决定在中间一站停留休息一晚，而选择重返西宁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再吃一次那里的德禄酸奶。

一个星期之前，我们从青海湖边回到西宁市里。晚上，我们商量着去市里的小吃街——莫家街撸串。德禄酸奶在莫家街的尽头，在此之前我们并没有听说过，路过时看到店门口牌子上写着百年老店，便顺手买了，没想到我们三人齐刷刷地被它的味道惊艳，直呼此乃毕生尝过的最好吃的酸奶，以至于在之后的旅途中仍然不时地会回想起那个味道。

第二天我们便出发去了拉萨。

初到拉萨，我们充满了新鲜感。对于我们这样的内地游客，拉萨处处透着一股子异域风情：满大街的藏文店招、路上身着传统服饰的藏民以及随处可见的转经筒。我们在拉萨的住所位于大昭寺外围。每天早上从客栈离开和晚上回到客栈时都要路过大昭寺，而每次穿过大昭寺区域都要接受两次安检，进去一次，出来一次。围绕着大昭寺的是一圈石板路，在这条路上时刻都可以看见五体伏地跪拜的藏民和手拿着小转经筒嘴里不断念叨的僧人。到了傍晚，从各个方向逐渐涌出许多人开始围绕着大昭寺顺时针转圈，而我们回客栈的方向刚好与人群行走的方向刚好相反。

在拉萨的最后一天是我们整趟旅行中最为轻松的一天。早上一直睡到郑楠来找我们。头天晚上他说第二天一早来带我们去仓姑寺喝甜茶。仓姑寺离我们住的客栈并不远，只是在跟着他拐了好几道弯后，有些摸不清方向。我们到达仓姑寺的时候，里面已经几乎坐满了人。掌柜的是个穿着素衣的尼姑，身材微胖，倚靠在柜台上挨个询问来客的需求。她说的普通话带有极重的藏语口音，我们需要凭借她的手势才能大致猜出其含义。茶馆里除去我们几个，其他位子上坐着的几乎都是些老藏民，黝黑的肤色，脸上是数不清的褶皱。甜茶8块钱12磅，具体在这里就是一开水瓶。一个人点上一开水瓶甜茶可以在这里坐着慢慢地喝上一天，当然我们并没有这么多时间，实际上离我们的返程火车也没剩下几个小时了。作为留在拉萨的最后一天，已经没有什么别的计划，但是喝完甜茶之后除了瞎晃悠，我们还是不能免俗地需要做些收尾的事情，诸如寄明信片、买点纪念品之类。尽管已走到了此次旅途的末尾，可到了写明信片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最后也只好用各种不同图案的图章盖满了每张即将寄出去的明信片，填上地址也就投递了。

下午我们便离开了拉萨，走的依然是青藏线，只是这一次方向不同了。几天前，在来拉萨的火车上，萧霖问我：“我们什么时候能看到唐古拉山？”坐在我们对面的藏民回答道：“今天凌晨3点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经过了唐古拉山。”而那个时候，我们还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