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想你的时候有些幸福，幸福得有些难过 幸福对我说，你还太小

1、

念初十分满意，一楼的空间很大，成佳学生不多，加起来才六七个，他个人工作室在二楼，平时没事基本不会下来，诺大的地方就被他们几个人占据。

几个人分散的很开，每个人之间几乎间隔了数十米，念初坐的这个地方前面有个巨大的落地窗，放眼望去可以看见外面的建筑和蓝天，光线也十分充足。

她很满意。

布好工具架子，把包里从家中带来的惯用颜料画笔放在上头，然后支起画架和高脚凳，念初去洗手间洗完手之后就开始动工。

成佳上堂课布置了一份作业，叫夏末，她刚好趁这两天可以画完。

整个一楼都静悄悄的，大家都做着自己的事情，不知不觉，时间悄悄流逝，念初感觉腹中有些饥饿时，面前的画方才打好草稿刷上底色。

手机发出一声细微的震动，念初点开，发现是李安然发给她的信息。

[中午一起吃饭？]

[好。]

[那我待会过来接你。]

[嗯呐！]

两人中午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厅，环境不错，菜也很合念初胃口，李安然上班的地方就在旁边。

他去年过了实习期之后李钦就把他正式调到了总经办，跟着他处理公司大大小小事情，这些年李钦的身体每况愈下，舒佳早早就盼着他退休。

李安然在公司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里头有休息室，念初刚好可以在那边午睡，两人吃完饭就慢慢的散步过去。

正然集团是一座独栋写字楼，屹立在CBD中心地段，总经办在顶楼，有专属的直达电梯。

李安然带着念初进去的时候引起了不少人注目，来往员工跟李安然点头打着招呼，视线就忍不住往他牵着的那个女孩身上瞟。

念初因为画画的原因衣着都是极为简单舒适，一头长发松松用橡皮筋随意的挽在脑后，皮肤是清透的白，隐约能看到皮下青色血管。

长眉黑瞳，嘴唇薄厚适宜，形状精巧有致，唇色是淡雅的红。

五官明明不是十分惊艳，却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很特别，尤其是那双眼睛格外抓人。

众人纷纷忍不住感慨，不愧是小老板的女朋友，一看就和公司里那些女孩子不一样，这气质，真是让人难以把持。

李安然因为上班的原因都是穿着十分正式，一件白衬衫扣得整整齐齐，下摆塞在黑色西装裤里，长腿笔直，身材挺拨姿态卓然。

四周人来人往都是穿着职业，神色自信脚步匆忙，大堂装潢简洁却十分精致，大理石地面被打磨的十分光滑，透过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的风景。

大堂空旷而简洁，天花板很高，上面装着各式各样的灯，角落随处可见绿植休息椅，前台衣着妆容精致规范，脸上的微笑几乎是无懈可击。

念初只随意穿了条素色棉质连衣裙，脚下踩着一双简单的布鞋，走在这地板光洁能照出人的大厦中，突然有种格格不入的怯意。

李安然走在前面，步伐很快，紧紧扣着她的手，两人十指交缠，亲密无间。

念初敛了心神，加快脚步跟上了他的节奏，两人并肩走近电梯，门缓缓关上。

“哇，天哪！你们刚刚看到没有！小老板原来有女朋友了！”方才还在念初眼中笑容无懈可击的前台瞬间变脸，对着旁边那位同伴夸张的惊叹。

“我又没瞎！啊啊啊绝壁是女朋友了，十指紧扣啊！”

“这绝对是大新闻，我要赶紧和其他人说一下”，那位前台坐了下来，神色激动的开始啪啪啪敲着键盘。

“对对对，快在群里讨论下，我的天！”

一时间正然集团的内部聊天群炸开了锅。

[我不听我不听！！！你们肯定是想气死我然后继承我的花呗账单π_π]

[啊啊啊啊啊我的春天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绝望，心如死灰.翻白眼]

[目测还有三十秒抵达秘书室，请秘书室的同事准备好手机，调好摄像头, 第一时间上传情敌照片谢谢。]

念初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一场激烈的讨论，她只发现和李安然走出电梯时，外面唰唰唰投过来的目光有些灼热。

李安然带她径直走到了尽头的办公室，推开门有清淡的柠檬香传了出来, 房间很大, 有扇巨大的落地窗, 办公桌沙发书柜一应俱全。

墙边有道小门，里面是个稍小一点的房间, 四周墙壁雪白, 只有一张床。

念初握着门把, 突然就轻轻叹了口气。

“唉。”

“怎么了？”李安然诧异的望过来。

“你这个地方…”

“很适合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啊…”

“真是让人很不放心呢。”

“……”

“念念”, 李安然突然认真的叫她, 念初仰头, 天真单纯的看着他。

“我只想和你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念初抿着嘴沉默，许久，点了点头, “很好，你赢了。”

“快去睡觉, 一天到晚瞎想什么！”李安然一巴掌拍在了她头上, 把人推到了床边, 弯腰动手摊开被子。

“睡半个小时我叫你起来，送你回去。”

“喔。”

念初慢腾腾的爬上床，然后钻进被子里，紧紧裹住朝他挥了挥手：“好了，准备就寝，你退下吧。”

李安然眉头一皱，疑惑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也是需要午睡的。”他开始动手解开白衬衫的扣子，一脸平静：“来吧，我们可以做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

念初抱着李安然睡觉的时候睡眠质量总是格外的好，闹钟响起时整个人还沉浸在梦境和现实的温暖慵懒中，搂着他的腰不肯撒手。

李安然揉了把头发，直接把人从身上提起来，然后放到地上，念初睡意瞬间消失无踪，恼羞成怒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好气。

“属猫的吗？”李安然痛的嘶了一声，却任由她咬着，坐到了床边把人放在膝头，弯腰替她穿好了鞋子。

“属可爱的！”念初立刻从他膝头跳了下来，踩着鞋子拉开了门，“我自己回去你不用送我了。”

“找得到路吗？”

“导航啊！就当熟悉环境了。”

“嗯好，那你迷路了记得打电话给我。”

念初：“……”

“不就方向感差了点吗？用得着这么侮辱人？才十几分钟的路程！”

“一年要迷路六七次的人没有资格说话。”李安然敲着键盘淡淡的说，念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走了。

出门，外面的人好像比之前多了一半，念初眼观鼻鼻观心，小心翼翼的走到电梯前，伸手按下键，耐心等候。

突然，旁边响起了一声试探的轻唤：“你是…念初？”

声音很好听，清透娇软，带着丝成熟女人特有的柔媚，念初侧头，看见一身职业装的季薇抱着文件站在一旁。

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啊，我是”，她愣神不过半秒，立即得体的朝她微笑点头。

“还记得我吗？我是季薇，李安然的同学，去年在辩论社见过的。”

“记得”，念初点点头，态度有点冷淡，她说完恰好面前电梯传来一声脆响，念初立即侧头告别：“电梯来了，我先走了。”

季薇笑容未变，提步走了上来。

“我刚好也要下去，一起。”

“啊，好。”

不大不小的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空气非常安静，机器运行发出细微的声音，面前光洁度镜面映出了两人的身影。

念初垂着眸子，仿佛在专注的思考。

“对了，今天大家都在议论安然的女朋友，就是你吧”，季薇突然出声问，脸上表情未变，像是老朋友之间在闲聊。

“啊，都在议论我吗？”念初佯装惊讶，随后笑了笑抬眸从面前的镜中直视着她，神色十分单纯。

“你怎么不是叫他小李总啊，我刚刚听其他员工都是这么叫他的。”

“哦，这个呀”，她抬手理了理脸颊边散落的发丝，扬唇笑得风情万种，“在学校时就是这么叫他的，也就一直没有改口。”

念初没有再接话，笑了笑，专心等待电梯降落，叮，一声，运行停止，电梯门打开，念初侧头朝她开口：“那我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

念初点头提步，背脊挺的笔直，身姿不卑不亢的穿过大堂往门口走去，余光瞥见了季薇抱着那堆文件走到了前台。

她收回视线，平静的直视着前方。

回到画室，念初把方才的偶遇望到了脑后，专心的调色上色，一直到天边日落西下，橘色夕阳从窗外透进来打在画纸上时方才手工。

面前的画已经完成了上色。

白纸上，是大片大片暗红色的蔷薇，花盘硕大而浑圆，花瓣却枯萎毫无生气，层层叠叠落了满地，颜色黯淡无光，全然不复盛开时的绚丽。

暗红打底，一层层颜色堆积，整幅画充满了衰败，凋零。

夏末——

是蔷薇凋谢的季节。

初春盛开至夏末，再无花开。

念初把画移到了阴凉通风处晾干，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此时工作室也有几人悉悉索索的收拾着东西。

2、

整理好私人物品，念初拎着自己的洗手液走到水龙头那边，放在洗手台上挤了一坨后涂满掌心掌背认认真真的搓着。

她因为画画的原因，每天要洗很多次手，李安然就特意给她在国外买了这种号称零伤手的洗手液，听说除了清洁皮肤还会有滋润保护作用。

念初用了两次之后觉得确实很不错，就习惯用了下来，去哪里也和自己的画具一起带着，正好是小瓶装的，十分方便携带。

冰凉的水流打在手上，皮肤变得冷白剔透，念初手指根根纤长匀称，交织在一起相互揉搓的时候格外养眼。

“哎，你还自己带了洗手液过来的啊？”旁边突然有人说话，念初抬头，是画室的另外一个学生，上午成佳给她介绍过的，好像是叫纪云。

“对呀”，她笑了笑：“这个挺好用的，保湿不伤手。”

“真的吗？”他一脸好奇的俯身下去细细读着瓶身上的英文，边看嘴里边喃喃：“好像上面是这样写的，嗳，能不能给我用一点？”

他没等念初回答又继续嘟囔：“每次一到冬天的时候洗完手就特别干，其实我之前的手也和你手一样漂亮的，只是后来天天洗，就变成这样了。”

他把双手摊开放到念初面前展示，确实形状生得十分漂亮，只是皮肤干巴巴的，看起来有些苍老。

“没事你用”，念初把洗手液往他面前移了移，又点点头回答：“你的手好好保养一下确实也很漂亮。”

“是吧”，他眉开眼笑的用念初的洗手液搓着手，白皙的脸上笑容格外阳光，带着一丝可爱的孩子气，念初也忍不住笑。

“如果你觉得还可以的话这瓶就送给你用了，我家里还有很多的。”

念初说的没错，李安然一般都是一箱一箱的买，这种东西用的快，而且每天不断都会用，保质期也长，他就干脆买一堆屯在那里，免得隔三差五的断货。

纪云闻言，欣喜的抬起头，一脸的感激。

“妹妹，你人真好！”

“？？？”

念初歪着头打量他，开口：“你不是工作室年纪最小的学生吗？”

“对呀，但是今天就变成你啦！”

“你不是十二月底生日？”

“我身份证上写的是阳历，其实我真正生日还要早一个多月，所以我比你大！”

“……”

“我写的也是阳历。”

“啊？大家不都是写阴历吗？那你几号生日啊？”

“二十五。”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二十四！”

“妹妹！”

“……”

纪云对于能摆脱工作室最小的学生这个称号十分兴奋，同时遇见了和自己同年同月差一日生的人非常感到有缘分，因此十分热情的提出来要请她吃饭。

念初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

“不用，我男朋友待会要来接我。”

“啊！你都有男朋友了，我比你大一天竟然还没女朋友，我的天哪，简直白活了……”

他难以置信的惊呼，一路絮絮叨叨跟在念初身后，两人前后脚出门时，李安然的车子已经等在外面，念初转身打断他的自言自语。

“纪云，我男朋友过来了，我先走了。”

“啊，好…”他愣愣应道，随后又反应过来立即蹙眉开口：“哎，妹妹，我叫你妹妹，你应该礼尚往来，叫我哥哥吧！喂哎！”

念初飞快打开门上车，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看着纪云无奈摇摇头远去的背影，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艺术家的脑回路都是如此清奇吗？

“他是谁？”一旁的李安然注视着纪云的身影，突然转过头来问道。

“工作室的同学。”

“哦”，李安然应了一声启动车子，仿佛不经意间开口：“你们第一天认识感觉很熟哦。”

“还好啦”，念初微笑。

“没有你和季薇姐姐熟呢。”

李安然动作顿住, 车子停在原地，他侧头，看着她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在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念初笑得愈发灿烂，继续开口。

“是不是，安然？”

车子许久未发动，噗的一声熄了火, 少了嘈杂的轰隆声，车内变得无比安静，李安然意味不明的盯着她，发问。

“你这是在吃醋？”

念初睁着眸子静静的看着他, 没有承认也有没否认。

李安然像是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拿出手机点了两下放到她面前, 声音无奈又纵容：“我已经被你宣布主权了。”

念初目光移到他的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是一个聊天界面, 名字叫做正然八卦闲谈群, 里面还有人在不停的刷着消息, 念初好奇的往上翻了翻。

[……要死了，刚刚去小老板办公室送文件, 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办公室play？]

[+1]

[+2]

[+3]

[+10086]

[楼上的别意淫了，小老板的女朋友二十分钟前就走了。]

[……你们这些人思想太龌龊了, 被刚刚这样一说我都有些开不了口了, 唉, 真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别装]

[快说]

[群主，这个人再矫情，可以考虑踢出去了。]

[唉，真没什么啦，就是小老板脖子上被人咬了一口而已，咬得还挺深，都红了，还有些肿…]

[不过小老板的皮肤本来就嫩啦，估计轻轻咬一口都会红，就是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让人忍不住鸡血沸腾呢！]

那个人又欲盖拟彰的解释，这段话一打出来，底下一群人在发小黄人微笑挥手再见的表情，刷满了屏幕。

念初可耻的脸红了，她看了眼上面的时间，显示为下午两点十分，正好是她走后不久。

“你们公司怎么还有群呀…”她小声嘟囔，继续飞快的往下翻，翻过了几页再见的表情之后，终于又看到了文字。

[好气哦@总经办秘书小黄.不出意外你将在明天早上收到我的辞职信]

总经办秘书小黄：[？？？]

[小老板都有女朋友了我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1]

[+2]

[+3]

[+10086]

[啧啧，看这样子估计中午战况挺猛烈的。]

念初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数字表情中突然翻到了这么一句话，手指一僵，脸上温度有些升高，她飞快的退出界面按灭屏幕把手机丢给了李安然。

然后身子在副驾驶上缩了缩，敛目垂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怎么知道你在里面还敢聊这些？”念初说完立即反应过来：“你是偷偷潜进去的？！”

“你怎么这样啊，好猥琐呀”，她嫌弃的皱了皱眉头，轻轻叫道。

“这是我助理的工作号，你想什么呢？”李安然蹙眉拍了她的头一下，无奈解释。

“我被人盯了一下午的脖子了，就连平常业务上没有联系的人都特意跑了过来，我当然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喔”，念初有些理亏的垂下眸子。

“季薇是跟着霍景他们一起，很久之前就这么叫我了”，他停顿了一下，俯身过来抬起念初的头，伸手把挡住她脸颊的碎发挽到脑后，静静的盯着她。

“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尽量避免和她见面。”

李安然并不觉得季薇喜欢自己，虽然从小到大身边对他有好感的女孩子很多，但他也没有自恋到认为自己到了人见人爱的地步。

虽然季薇对他是比较热情，可这应该和她的性格有关，活泼开朗豪爽。

至少在李安然看来，她对霍景那些人也都是这样的。

并没有独独对他表现出很不一样。

“我没有很不喜欢啊”，念初闻言回答，平静的叙述：“这种心情就和你听到别的男孩子叫我念念一样，会有点不开心，但也不会无理取闹不是吗？”

“彼此都要有一点私人空间嘛，我懂的。”

李安然这是第一次觉得，那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软软的叫着他哥哥的女孩子长大了。

有自己的想法，独立的灵魂，还有能耐明里暗里的嘲讽他了。

去他的私人空间。

李安然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许久，方才开口：“我们之间不需要有这个私人空间，关于称呼这个问题…”

“——以后除了念念外，谁都不能叫我安然。”

他说完，又补充：“长辈和同性除外。”

“还是不要了”，念初蹙眉双眼发愁的盯着他，柔柔的说：“我不想勉强你…”

李安然微笑：“我一点都不勉强。”

大不了被人在背后说几句自恋，神经病之类的…他可以的，和念初相比，这些都不重要。

李安然绝对无法忍受有别的男人这么亲密的叫她，每次李钦这样喊她的时候，李安然都是在克制着自己不去纠正他的称呼。

当初那个叫欧聪的小子，曾经这样叫过她一次之后，被念初聊天时不小心说了出来，李安然记得自己是这么说的。

“念念，你不能让别的男孩子这样叫你。”

“为什么？”

“因为只有家人才能这么称呼你，其他的同学朋友都不行。”

是的，都不行。

3、

驱车回到家里，因为刚才的那件事情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低沉，念初吃完饭就洗澡回到了自己房里，李安然收拾完在她门口轻轻敲了敲。

“念念，我可以进来吗？”

“嗯—”

她收起手上的速写本，仰头看向他。

“我帮你热了杯牛奶，待会睡之前记得喝。”

“好。”

李安然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到床边茶几上，念初应了他一声之后又埋头画画，有几缕黑发从松松垮垮的橡皮筋里滑了出来，落在她雪白纤细的脖颈上。

李安然轻轻叹了口气，走出去帮她掩上了门。

时间悄悄流逝，念初手里的画稿已经完成了大半，正在做着最后润色部分的时候，又响起了敲门声。

念初仰头看向李安然。

“饿吗？我烤了你最爱吃的蔓越莓小饼干，要吃点吗？”

“哥，我刷牙了。”念初看着他静静的说。

李安然有些无措的垂下眸子，念初又于心不忍，朝他示意：“放在桌上吧，我待会饿了就吃，谢谢哥哥。”

“那你…早点休息”，李安然把手里的盘子放到了牛奶旁边，轻轻走了出去。

念初画完整副稿子的时候，已接近凌晨，她写好落款之后拍照发到了微博，没有配文，很简单的一张图片。

深不见底的海水中，浮现出一张少女的脸庞，她有着一头如海藻般浓密的头发，轮廓精致的脸庞，小巧的鼻头漂亮的唇。

还有双充满悲伤极致美丽的眼睛。

微博一发出，手机就立刻响起了一连串叮叮咚咚不停歇的提示音。

念初简单看了一遍，大多都在问她是不是心情不好，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夸赞和表达对这幅画的喜爱。

评论一直在不停增加，念初还没来得及全部看完，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她抬头正欲出声，来人已经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李安然的目光落到了茶几上。

“还没吃吗？”

“刚画完，正准备吃。”念初捏着手机，轻轻的说。

“嗯”，李安然在床边坐了下来，随手拿起她放在床上的素描本，静静看着她刚画完的那副画，念初乖乖的放下手机，爬去茶几旁边端起了杯子。

牛奶还有些余温，没有什么味道，她一口喝完，象征性的拿了个小饼干咬了两口，回头睁大眼睛盯着他。

“我吃完了。”

李安然没有看那盘几乎没动过的饼干，视线凝在她脸上，朝她招了招手。

念初似有所察觉，身子未动，抬手擦了擦嘴角。

——很干净。

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已经被人抓住，念初整个身子被拖进了他怀里，腰间揽上了一双手，下巴被捏住轻轻抬起。

唇被含住，湿润熟悉的气息涌了进来，牙齿被撬开，柔软探了进来，像是在品尝着某种美味的食物，浅浅辗转舐咬，带着漫不经心的游离。

念初被这种亲吻激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伸手揽住了面前那人的脖子，直起身子跪坐在他腰间，低下头去咬他的唇。

激烈而炙热的一个吻，念初在窒息前松开了他，抬起头撤离，仰头大口呼吸着新鲜口气，还未来得及完全平复，腰间被那只手用力一带。

念初腿一软，坐到了他身上。

“长本事了，嗯？”李安然附在他耳边低低的说道，热气顺着肌肤钻了进来，酥酥麻麻，念初立即缩了缩肩膀。

“痒…”

“今晚和我睡”，他说。

“不…”那个不字还未完全溢出来，就被人用唇堵住了，李安然抬头，瞳孔黝黑深不见底，声音带着丝狠意。

“再说不就亲你。”

“亲到你说要。”

4、

念初最后还是和他一起睡的, 醒来昨日的别扭和小隔阂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去工作室看到纪云时有些头疼。

他还是妹妹、妹妹的叫她，念初纠正了几次无果之后，也只能任由他去。

成佳早上一般都会看下他们前一天的画作, 念初在一旁听到他毫不留情的批判时忍不住心头一跳。

她知道大师都不会那么好相处，但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温和儒雅的成佳，真正指导起来是如此的犀利。

“你这幅画的配色几乎是没有一点技巧，我看不见丝毫美感。”

他指着某位师兄的画平静的叙述, 那位师兄站在原地垂着头像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念初目光移到那副画上面, 平心而论, 比起她以前见到的那些作品要高级很多，虽然用的是很平常的画法, 但整体画面几乎挑不出错来。

她想到自己昨天用一天时间就画完的那副夏末, 突然就有些底气不足。

这是这些年来少有出现过的情绪。

成佳已经走到了另外一个人面前。

“这幅画有打底稿吗？”他问, 那人嘴唇张合两下, 弱弱的说：“有…”

“有？那为什么轮廓这么模糊, 这是你特意展现出来的意境？”

成佳神态平静的反问, 那个师兄垂手站在一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念初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一幅幅作品看过来, 几乎没有一副他满意的，很快就到了念初面前, 成佳把目光放到了那副凋零的蔷薇上面。

“这是我上次布置的作业？”他看了一会蓦然出声, 念初吓得心头一跳, 诺诺的说：“是。”

“倒是会偷懒。”成佳说完，又看了半天，方才慢慢的开口：“所传达出来的意境还不错，就是上色技巧有些稚嫩，多加练习。”

他点评完，又一个眼风扫到了之前那个轮廓模糊的师兄，呵斥道：“看见没有，人家这个才叫意境，你那个充其量就用来蒙一下外行！”

“……”

整个空间安静无声，没有人敢说话，直到成佳背着手转身，脚步渐渐消失在楼梯口，众人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吓死宝宝了…吓死了…”纪云连连拍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他刚才也被批了一顿，现在嘴里直叫唤。

他感慨完，目光突然落到了念初身上，一脸兴奋的冲了过来：“哎，妹妹，让我再仔细观摩一下你的大作，我靠，你厉害了知道不！”

“你可是我们工作室第一个没有被他骂的人啊！”

“没有，他说了我几句…”念初张嘴正欲辩解，‘意境’师兄跑了过来：“哎呀，你这个算什么，相当于是夸你了，快快快，给我也观摩一下意境。”

“……”

几人头对头看着念初的那副画念念有词，一脸的好奇探究，念初呆站在一旁表情有些茫然。

“哦~”半响，其中有一人发出一声感慨：“原来老师喜欢这样子的——”

念初：“？？？哪样子？”

“就是你这样子。”

“笔锋虽稚嫩但充满灵气，画里没有明显的匠气，自然灵动，有自己的灵魂。”

那人点点头，一脸深思，众人闻言，纷纷恍然大悟。

“不愧是大师兄，一针见血。”

“点评的很中肯了。”

“把我心里的感觉完全概括出来了。”

“不过现在这样的作品很难得了，大家都过重的追逐技巧，而忽视了画里最本质的东西。”

被称作为大师兄的赵礼转身，看着念初神色郑重，朝她伸出了手：“念初，欢迎你的到来。”

念初受宠若惊，连忙略弯腰回握住他：“谢谢师兄，我也很荣幸能加入大家。”

昨天刚到成佳给几人介绍念初时，大家都是神色淡淡的模样，简单点头交换了一下姓名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学艺术的人多少都会有点性格，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更加不会主动信服别人。

何况是对念初这样几乎等于走后门进来的人，态度自然热情不到哪里去。

现在突然对她的接纳和欢迎，念初感到十分惊喜和荣幸。

两天周末过后，念初又搬回了宿舍，李安然早上送她去的学校，抱着亲了好一会才撒手，念初下车之后他车子还停在那里许久未离开。

去到教室的时候李闵她们几个还在吃早餐，此时还早，整个教室充满了包子豆浆味道，瞥见她的身影，李闵立刻咽下了嘴里的半个包子。

“念初念初，这边！”她高呼着招手，惹来不少人注意，念初有些无奈的走了过去。

“哇，念初你今天格外漂亮，脸白了嘴也红了，擦了什么呀？”。

她一边吸着豆浆一边开口问，念初尴尬的笑笑，还未解释，孙丽就在一旁坏笑。

“闵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孙丽长得漂亮又爱玩，高中的时候谈过好几个男朋友，李闵一直以来都老实本分，害怕早恋会被家里发现，因此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

她闻言疑惑的凑过来：“知道什么？”

“这个效果可不是化妆品弄的，是人——”她挤眉弄眼的调侃，念初脸顿时一红，探身过去捂住了她的嘴。

“好了别说了。”

“哎呦呦”，李闵和纪米反应了过来，起哄着闹她，念初赶紧翻开面前的课本，挡在脸上。

黑暗中，她不自然的咬了咬唇，又飞快松开，不久前的缠绵清晰地映出脑中，湿热的唇舌，炙热的呼吸。

啊…真是…

让人忍不住怀念呢。

李安然的工作很忙，忙到周六日都要去加班的地步，念初是见过的。

他此时刚刚熟悉公司的事务，正在接纳和上手，因此处理问题还没有那么的熟练，工作节奏也把握不了，经常晚上十一二点都还在加班。

如此一来两人只有周末才能见面，如果念初回家的话，那就相当于半个月都见不到。

念初不是那种缠人的女朋友，平日没事也不会老给他打电话发信息，而且经常一画画就是一整天，下课之后和李闵她们一起吃饭回宿舍倒也过得十分充实。

于是在李安然成功完成了一个项目部门准备举办庆功宴时，才发现他的女朋友已经失联将近一周了。

念初接到李安然电话的时候正在画室，这段时间课业繁重，作业都是十几张十几张的交，李闵她们都叫苦连天，然后随便画几下草草了事。

用她们的话来说就是：

认真画个一两副还好，几十副下来谁有这个时间和精力，老师也就是想让我们不懈怠罢了，不会认真每幅画去瞧的，这么多人哪看得完啊！

念初承认她们说的有道理，但骨子里的较真让她做不出随便对待自己作品的事情。

因为她觉得每幅画里面都是有灵魂的，她不忍心看到残缺。

追求完美的后果就是没日没夜的泡在画室里，在眼睛几乎要出现重影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听到李安然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时，蓦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喂，请问是我的女朋友吗？”

故作询问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念初扑哧一声笑了，咬咬唇，回答：“是呀，是你那个聪明可爱漂亮又勤奋的女朋友呢！”

“不对，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已经失踪了。”

那头的声音委屈兮兮，念初笑得前俯后仰，心里莫名涌起了一股愧疚。“好啦对不起，我最近太忙了。”

“没关系我原谅你，对了”，他突然话头一转，“今晚我们部门聚餐，可以带家属，我来接你？”

“啊…”念初犹豫了两秒，点头答应：“好吧，那你到了给我电话。”

她挂完电话，看着面前画纸上的线稿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认命的奋斗，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天边一片橘红。

念初揉了揉发酸的脖颈，手机在此刻恰好响起。

“到学校门口了吗？”

“嗯，那我马上出来。”

念初挂完电话迅速的收拾完东西出门，外面走廊洒满了夕阳，三两学生结伴着下楼，楼前高大的树木枝叶翠绿，郁郁葱葱，耳边偶有几声鸟鸣。

指间微湿，带着洗手液特有的香味，念初抬手把袖子放到鼻前轻轻嗅了嗅，然后忍不住蹙眉。

一股颜料混杂着松节油的味道。

再低头，身上的裙子下角沾了好几滴颜料。

这副样子去见他同事…

唉，算了，现在去宿舍换也来不及了。

念初加快步伐，从这边走到校门大概需要五六分钟，小跑过去一眼便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子。

与此同时响起了两声清脆的鸣笛。

念初打开车门，李安然正坐在里头含笑的看着她。

车里依旧带着熟悉的香味，她目光放到前头摆着的那个淡蓝色熏香上，一边散开头发一边随口问道：“这个清新剂还没用完吗？”

念初记得这还是李安然买了车没几个月的时候，她逛街的时候看到想起他车上没有随手买的，到现在已经快大半年了吧。

“没有，这是我后面买的，闻习惯了就懒得换。”

“喔”，念初点头，示意知道了，但李安然依旧定定的看着她，神色意味不明。

“嗯？你怎么还不开车？”

“念念。”他单手放在方向盘上，俯身过来，那双眼睛尤为亮。

“我差不多半个月没见到过你了，久别重逢，难道不应该有所表示吗？”

5、

两人乍然距离拉近, 念初有些受惊般往后仰，闻言神色无辜的看着他，眼珠子转了转，身子微微凑过去在他唇上碰了碰。

“表示。”她轻声道。

“想得美。”李安然沉声开口, 眼里滑过一丝笑意，俯身压过来握住她后脑勺把人按在椅子上狠狠亲了一通。

两个人抵达聚餐的地点时，人已经基本上都来齐了，一见到李安然便热情的打着招呼, 连同着旁边的念初一起点头致意。

“这是我女朋友，念初。”待两人坐下，李安然朝众人介绍道。

“你们好”，念初有些羞涩的笑了笑, 微微弯腰。

“你好你好…”

“李总你女朋友真有气质！”

“对对对真漂亮, 超级配的。”

一群人七嘴八舌打开了话头, 服务员开始上菜，这个项目对他们公司应该非常重要, 拿下的过程肯定也不是很容易, 看得出来大家都很高兴。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 众人开始轮流的朝李安然敬酒。

作为整个项目的主导者，这种情况几乎是难以推辞, 再加上明天难得休假，李安然也就来者不拒, 红的啤的喝了不少。

他喝酒不上头, 即使手边已经有了好几个空瓶, 面色依旧毫无变化，看不出一丝醉意。

念初从来没见过李安然喝酒，自然也不知道他酒量的深浅，只是看到旁人依旧热情上来敬酒没有见停的架势，忍不住出声阻止。

“好了，差不多了，他要是再喝下去我今晚就回不了家了”，念初似笑非笑的开口，面前端着酒杯的几人交换了下眼神，笑容愈发扩大。

“说的也是，那我们就先干为敬啦！”

念初开口帮他挡过几次之后，其他人也自然识趣的没在上前，桌上菜也吃得差不多了，一旁李安然起身准备去结账。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了，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

“好好好，谢谢李总。”

出门，夜风一吹，方才的闷热昏沉一扫而光，念初看着一旁牵着她步伐稳健的人，试探问道：“待会要我开车吗？”

“念念，我喝酒了，当然要你开”，他停住了脚步，侧头认真的说。

念初打量着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心底涌上一丝怪异，她‘哦’了一声之后，紧紧的跟在他身旁。

抵达车前，念初直接上了驾驶座，然后从李安然手里接过钥匙，细微的一声响之后，车子启动。

到家的路程大概花了十几分钟，出奇的是他一直坐在副驾驶位子上安静无声，念初中途偷偷打量了他好几次，只看到一张认真盯着窗外的侧脸。

她好奇的看了眼窗外，很普通的楼宇灯火，车水马龙。

车子停下，不用她说，李安然就自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然后乖巧的站在一旁等着她下来，念初刚一走到跟前，就立刻上来拉着她，往电梯走去。

还是没有说话，电梯里，两人手牵着手，李安然时而看向地面，时而看向光滑的电梯门，目光又时不时和念初对上。

清澈又安静。

可以说是很不对劲了。

一到家，念初就把他推到浴室，希望洗个澡能让他恢复正常，然后她乘机给舒佳打了个电话。

“舒姨，你有没有见过安然哥喝醉的模样啊？”

“喝醉？没有啊，他从来没在家里喝过酒的，他今天喝酒了吗？没事吧？”

“没事没事”，念初连忙寒暄几句挂掉了电话。

浴室水声在此刻停住，脚步声伴随着湿润的水雾透了出来，念初连忙望了过去，李安然穿着柔软的白T和棉质长裤，黑发还在往下滴着水。

她拿出吹风机，朝他挥了挥：“过来把头发吹干，我去洗澡。”

“好”，他乖乖的说。

念初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空无一人，她连忙去房间查看，发现李安然正躺在床上正一脸恬静的闭着眼睛。

她忍不住笑了笑，走过去弯腰看了他一会，抬手掖了掖被子正欲离开时，手腕蓦然被人抓住。

“念念…”李安然睁开了眼睛，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

“陪我睡一会”，他说。

那双眸子里干净纯粹，透彻的能一眼望到底，乌黑亮晶晶的看着她，像是两颗上好的黑曜石。

念初忍不住放慢呼吸，轻轻挣开他的手，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十月的天气已经很凉了，房间还没有供暖，厚厚的棉被让他的体温捂得发热，念初一钻进去就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双脚也自发的贴到了他温热肌肤上。

李安然把人抱在怀里收紧手臂，念初的身子很软，温温热热还带着淡淡的香，顺从又乖巧的伸手回抱住他，只教人心头发软。

他其实喝醉的时候和平日里别无两样，只是懒得开口说话和想睡觉，刚才在床上眯了好一会，现在已经清醒的差不多了。

只是残余的酒精依旧在大脑皮层作祟，让他有些丢了自制。

那抹香味在鼻息间撩动着他的心神，柔软与他硬朗的胸膛相贴，更是让人难以自持，李安然几乎是本能的低头，轻吻着怀里那人。

柔软的唇落下来时，念初闭上了眼微微仰头去回应他，那抹温热从额头顺着鼻梁脸颊慢慢往下，很快两人便双唇相贴纠缠到了一起。

轻咬吮吸，极尽贴近，就像是干渴已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急切又难耐。

欲念渐起，李安然几乎是本能的，伸手去撩念初的衣服，触到底下细腻时，彻底顺从了身体此刻的指示。

一路往上，畅通无阻。

女孩的身子被他探索的淋漓尽致，念初双眼迷离的望着天花板直喘气，越来越放肆的动作让她心里无比慌乱，但不可否认的是——

她很喜欢。

喜欢李安然对她做这样的事情，喜欢他在耳边轻喘的模样，喜欢他纤长匀称的手指划过她的皮肤。

喜欢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念初从小的时候就很喜欢亲近他，随着年龄慢慢增长，这种喜欢越来越浓烈，就仿佛李安然身上带着某种磁场，让她一见到就想靠上去。

然而长大之后才慢慢知晓，有些亲密只适合男女朋友而不是兄妹。

她慢慢的开始压抑自己的喜欢。

女孩子不能在晚上独自跑到男孩子的房里，不能抱着他的腰撒娇，不能牵手不能很随便有肢体接触。

这些都是念初后来慢慢发现的，身旁的人婉转提示，电视小说里面的描述，大人们眼里的不赞同和阻挠。

通通都让念初开始明白，她喜欢的那些事情，是不能和李安然做的。

高中的那几年，是她过得最不开心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她就像是被困在了容器里的昆虫，急的团团转却找不到方向。

迷茫压抑又无助。

还好总算，兜兜转转她终于飞出来了。

李安然身体忍得几乎快要爆炸，脑海中有根崩得死死的弦仿佛处在断裂的边缘，就像是饮鸩止渴般，他把怀里的人揉得更紧，几乎嵌进怀里。

调动全身的自制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李安然手里重重揉了她两把之后咬住了那颗白玉般的耳垂，唇贴到了她的耳边。

声音哑得不像话。

“念念，你快快长大吧。”

他说完，立即翻身下床走进浴室“哐当”一声关上了门，水声立即哗啦啦响起，还伴随着阵阵低不可闻的莫名声响。

念初脸轰的一声红的彻底，耳边不停回荡着他那句话全身温度持续上升。

快快长大…

很多年前夜晚的阳台上，他也曾经神色复杂的盯着她说出这句话，当时的念初不懂其意，现在想想，原来里面包含着无数心思。

李安然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冷静，他看着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快要被闷死过去的念初，伸手一扯把棉被拉开。

新鲜的冷空气席卷而至，念初鼓着腮帮子瞪过来正欲发难，却在接触到他一瞬间收了回去，目光躲闪，整个人往被子里缩了缩。

声音弱弱的传来。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呀！”

“忘记拿了。”李安然十分淡定的说。

“那你快点穿上，待会着凉了。”

“盖着被子就好了”，他含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伴随着话音落地棉被让人掀开，背后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躯。

一双光裸的手臂从后面绕了过来，在她腰间收紧，紧接着整个人被大力往后一收，头顶搭上了一个脑袋。

“好软好舒服。”李安然悠悠的感慨，随后身子蹭了蹭，满足道：“睡觉。”

此刻，充当着大型抱枕的念初。

“？？？”

“........”

6、

冬日悄然来临, 念初放寒假时和谭敏说好回家，她虽然在B市读书，但一个学期回去的次数两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

谭敏因为这件事情唠叨过她好几次。

李安然自是不情愿的，晚上和她磨了半天, 最后说好过完春节十五就和他一起回来。

那个时候离开学没有几天，谭敏也不会有微词。

B市冬天很冷，外头冻到了人的骨子里，幸亏房间都有暖气, 念初又开启了她的冬眠模式。

在家宅了半个月后, 苏梨给她发消息问过两天的同学聚会去不去。

说起来高中毕业大半年了, 班里的同学也都想聚一下，几个好事者经常在群里蹦跶不停艾特念初。

然而一直找不到机会, 现在好不容易放寒假了, 大家都回了B市, 仿佛叫人再也难以拒绝。

“去吧。”她轻轻敲着手机回复。

同学聚会在春节前一周, 这个时候李安然还没有休假, 他近来越发的喜欢唠叨, 管这管那，比起幼时更加变本加厉几分。

念初最开始还耐心听两句，后来懒得听, 便嘴里含糊的应着混了过去。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次同学聚会，念初理所当然的没和他说, 不然以他的性子, 肯定又会不停叮嘱, 说不定还会特意开车过来送她去。

这怎么行，万一看到欧聪来了，说不定马上又会送她回家了。

她是个成年人，不应该连这点自由都没有。

况且欧聪也没有说他会来。

再退一万步讲，两人清清白白，也不至于到见个面都要避开的地步。

于是，念初当天一大早就出门了，和苏梨一起逛街吃东西，一直到下午约定的时间时，两人才慢悠悠的往餐厅走去。

中途李安然打电话来，念初只说和苏梨在逛街。

进门时里面已经坐了一堆人了，赵宇那一群男生正在打牌，吵吵闹闹整个房间看起来有些乌烟瘴气。

念初目光从那些人身上滑过，没有看到欧聪的身影，莫名松了一口气。

“哎！班长来了啊！”，瞥见念初走进来，赵宇高呼，一把丢掉手里的牌站起，朝她走了过来。

念初嫌弃的往后退了几分，眼神飘向了他指间缓缓燃烧的香烟。

他察觉，嘿嘿笑了两声，飞快掐灭，然后叫众人打开窗户通风，嘴里吆喝着：“大家把手里的烟都熄了，房间有女生呢。”

“我们都来了这么久也没见你说有女生呢？！”来得早的几位女孩子忍不住出声反驳，另外一名也开始帮腔。

“可能在他眼里都是男人吧！”

“只有念初散发着女性的光辉。”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调侃，赵宇也丝毫不显慌乱，看着念初直笑。

“来来来，这边坐。”

他把念初推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和她闲闲的聊着天，不知不觉，天色渐暗。

赵宇抽空环顾了四周一圈，不小的房间几乎已经坐满了人，班里大多数的面孔都在里面，他沉吟几秒，开口。

“人都来齐了吧，那开始上菜吧！”

热气腾腾的火锅菜品被端了上来，屋内灯光温暖，气氛高涨，窗外一片漆黑，寒风凛冽，稀稀拉拉竟然开始飘起了雪花。

众人刚刚准备动筷时，门突然被推开。

“不好意思啊，外面下雪了，在路上被堵着来晚了。”

一道爽朗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他惯有的笑意，赵宇欣喜的站起朝他招手：“聪哥！等你好久了！”

“怎么现在才来啊，我们都准备吃了。”

“半年没见又变帅了啊！”

众人热情的朝他打着招呼，你一言我一语无比欢乐。

欧聪在班里人缘很好，虽然一天到晚嚣张跋扈的，但胜在张扬又不讨人厌，反倒是让旁人更愿意和他交好。

再加上长着一张不算差的脸，班里倒是有不少对他有好感的女孩子。

本以为他今天不会来了的那些女同学，又纷纷振奋了起来。

念初也随着众人的目光望了过去，不其然与他视线对上，两人具是一愣，那双漆黑的眸子里越发沉厚，让人有些不自在。

念初冲他笑了笑，权当是打招呼，然后飞快的移开了目光。

欧聪不知道和赵宇说过什么，至少他们在席间都只是有说有笑聊着近况，没有像以往那样开着两人的玩笑。

念初长松了一口气。

几人离得不远，赵宇就坐在念初旁边，因为欧聪过来特意在另一边给他腾了个位子，一群人聊到兴头，自然就把念初带上。

原本就是很熟悉的朋友，三言两语就找到了以往的熟稔，念初时不时还会和欧聪交谈两句，仿佛未曾发生过之前那件事一样。

这半年来刻意的不联系也在谈笑间被掩盖过去。

聚餐至尾声，念初已经能和欧聪正常聊天，饭后他们又要去唱歌，念初拒绝了，表示自己要先回去。

期间聊天的时候曾说到男女朋友的事，赵宇听说在大学找了个女朋友，自然就问到了念初，她低笑，轻声回答。

“我有男朋友了啊…”

“真的吗？”

“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在一起的？！”

面前几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目光微妙的看向了一旁的欧聪，他神色平静，看不出一丝情绪。

念初抬手喝了口杯里的水，声音温软。

“就是毕业没多久，他你们应该都见过呀~”念初停顿两秒开口：“是李安然呢。”

“卧槽”

“……”

“靠……”

面前几人顿时爆了粗口，都呈现了目瞪口呆的震惊脸，就连一旁各自聊天的同学都听到动静望了过来。

唯有苏梨一脸淡定，低头按着手机无动于衷。

“老牛吃嫩草！”

“心机太重，从小就开始下手。”

“这年头，连哥哥妹妹都不可信了。”

一群人纷纷摇头感慨，念初笑了笑，没有再开口。

吃完饭大家一起出门，外头地上已经铺上了一层薄雪，剩下的大多数人还要继续去唱歌，念初站在门口同他们告别。

“我先走啦！再见！”

“好，路上小心啊。”

念初笑着点点头，慢慢走下台阶，雪花从天空洋洋洒洒的飘落，打在她的肩头发丝中很快化为水迹。

“我开车过来的，正好要回去，顺路带你一程啊”，欧聪突然从后头跑了过来，手里撑着一把大伞，横到了念初头顶。

“啊，不用了”，她连忙拒绝。

“这种天气不好打车，我开车肯定比那些司机稳当，而且最近交通事故这么多…”他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了车前。

欧聪一把拉开车门，语气不容拒绝：“别说了上车吧。”

念初和他对视几秒，那双眼里坦荡荡的神情让她难以拒绝，再推脱下去就是自己矫情了。

她妥协的上了车。

车里空间封闭，头顶灯光昏黄，欧聪一脸专注的注意着路况，因为下雪的原因，交通有些堵塞。

欧聪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就经常开他爸爸的车出去带他们玩，念初跟着去过两次，他开车的时候很沉稳，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有驾照的人。

后来一成年他就立刻去拿了驾照，然后他家里给他买了台车，从此更加的肆无忌惮，上山下海哪里都去。

比起那些出租车司机的经验可以说是不遑多让。

车内很安静，欧聪偶尔会分神和她聊两句天，其余时间都是各自沉默，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念初有些昏昏欲睡。

感觉车子停下时，欧聪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到了。”

“啊，那我先回去啦！”念初直起身子低头解开安全带，朝他微笑道谢：“谢谢你送我回来，路上小心。”

她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欧聪突然有些欲言又止。

“念初…”

“啊？”她仓皇回头。

欧聪扶着方向盘，侧身看着她笑了笑，眸光明亮又温暖。

“一定要幸福啊。”

念初翘起了嘴角，声音温软真挚：“你也是。”

她下车关上车门，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巷子有点黑，车子进不来，那束橘色灯光却一直照在她脚下，蔓延到家门口。

念初定在这里，低头翻着钥匙打开门，随着轻轻哐当一声，不远处响起了汽车发动的声音，念初站在玄关处缓缓叹了口气。

她脱掉外套上楼，谭敏和念清都睡着了，念初脚步蹑手蹑脚的走上去，关门开灯，刚准备去洗澡，阳台那边响起了轻微的落地声。

她一惊，抬眼望去，李安然已经抬手叩响了玻璃门。

清脆细微的两声，却让她心头一颤，看着对面那人平静深沉的神情，念初突然有种不想打开门的冲动。

他穿着宽松的白色针织毛衣，浅灰色休闲裤，姿态闲适的走了进来，坐在床沿上朝还站在那里的念初招了招手。

“过来。”

语气清浅，看不出喜怒。

念初从他回来已久的模样和此刻态度，已经判断出他肯定是看到了方才那一幕。

对于同学聚会和欧聪送她回来这件事，念初是不觉得很过分的，但骨子里从小镌刻的畏惧和乖顺，让她在李安然面前硬气不起来。

念初耸拉着肩膀，慢慢挪着步伐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