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264—十月的风浪一波又一波

10月1日。

翻翻：妈妈，我今天跟哥哥玩沙子的时候，我问他叫什么名字。

妈妈：那他说他叫什么？

翻翻：他说他叫XX。

妈妈：那他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翻翻：有啊。

妈妈：那你怎么说？

翻翻：我说我叫翻翻。

妈妈：我还以为你会说你的大名呢！

我很意外她在和陌生的小朋友玩沙子时会主动问别人名字。

10月4日。上体能课路上，翻翻很有情绪，不想去上课。前两次上课都是整节整节地哭，老师整节整节地抱。这次她想要她的好朋友陪她去，但好朋友没办法和她一起。

妈妈：你看你朋友虽然不愿意上幼儿园，总是哭，但她到了教室有没有哭？

翻翻：没有，她一到教室就不哭了。

妈妈：对啊，她很坚强，很勇敢。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哭，哭不丢人，哭不是什么坏事。但是要学会停下来，不哭。你现在也可以哭，先哭完，等到了教室，你也不要哭了，就好好上课。

我觉得她听懂了，因为她一路上没有再吵，也没有掉眼泪。

课后。

妈妈：今天上课你很勇敢哦，都没有哭。

翻翻：我一直忍忍忍，忍着眼泪。

妈妈：很不错，进步了很多，很坚强！

10月10日。

翻翻：妈妈，我今天上篮球课的时候总是看到我们大陈老师。

妈妈：她在干什么？

翻翻：她在吃饭。

爸爸：他们幼儿园还包老师饭的啊！

翻翻：是厨师给他们做饭的。

妈妈：我也好想有个厨师啊！翻翻你想不想当厨师？

翻翻：不想。

妈妈：为什么？当厨师做饭给我吃啊！

翻翻：我不会。

妈妈：你学嘛！

翻翻：那我要你和我一起。

妈妈：为什么不是和爸爸一起？

翻翻：爸爸做饭不好吃。

爸爸：Yes，You are right.

10月11日。

翻翻（吃着鸭肉）：Daddy，你鸭皮都没有弄干净。

爸爸：不是我弄的，是妈妈弄的。

翻翻：哦，是妈妈弄的啊。

爸爸：不能说你妈。

翻翻：妈妈，我觉得这个青菜好像青蛙啊！

妈妈（青菜刚放进嘴巴）：怎么就像青蛙了？

翻翻：青菜梗就像青蛙腿。

10月12日。

妈妈：翻翻，你的水杯倒在爸爸的毯子上了，去把它拿上来。

翻翻：是阿焒弄的。

妈妈：是阿焒弄的，你就可以不拿了吗？

翻翻摇头。

妈妈：是阿焒弄的，你也可以帮忙拿起来。如果你不拿，水杯漏水就会弄湿爸爸的毯子，爸爸就没有地方睡觉，他就会去和你睡，你的美人鱼就没有位置睡了。

爸爸：翻，你要Daddy还是要美人鱼？

翻翻（一边去拿水杯一边回答）：我要美人鱼。

爸爸：你不要Daddy了吗？

翻翻：不要Daddy.

10月14日。早上给翻翻换好衣服后。

妈妈：好了，起床吧！

翻翻（反应很快）：不行，我要叠被子。

在幼儿园每天都要叠铺被子，她在家也这样做。

叠好被子后。

翻翻：妈妈，你今天晚上记得提醒我吃完饭后铺被子。

妈妈：为什么？

翻翻：这样就不用晚上铺被子，老是那么晚睡。

10月15日。坐地铁时碰到翻翻的同学。两个小女孩很兴奋地聊着天，突然，翻翻很大声地说了一句：“我昨天晚上尿床了！”

尴尬得我说：“你还好意思说你尿床了……”

轮滑课后。

妈妈：你刚才摔得痛吗？

翻翻：不痛啊，有护具保护我。

妈妈：我是说你跳的时候，你还不会跳，摔倒了。

翻翻：哦，那次啊，磕到下巴了。

妈妈：妈妈看到你摔，觉得好心痛啊！

翻翻：不要担心！

晚饭中（爸爸已经吃完去哄焒焒睡觉了）。

翻翻：妈妈，爸爸生日的时候，你送我去上学，然后你回来做蛋糕，再帮我把礼物拿出来。

妈妈：你给爸爸准备了什么礼物？拿给我看看。

翻翻去床底拿出了一个礼物袋。她竟然打好了结。我打开一看，都是按照之前她生日给小朋友分享礼物的样子放的礼物，也都是之前剩下的。有几根棒棒糖，一包棉花糖，几个小迷宫玩具，一个手摇风扇，一盒宇航员橡皮擦（她还记得爸爸喜欢这个，不错不错）。我笑着随便打了个结，把礼物还给了她，她竟不要，要我按她的打结方式打好给她。

10月16日。

翻翻：妈妈，明天是不是爸爸生日？

妈妈：是的。

翻翻：明天我要上幼儿园？

妈妈：是的。

翻翻：那我先把礼物给爸爸看一下。

妈妈：明天再给。

翻翻：妈妈，我明天不想上幼儿园。

妈妈：不行哦。你明天放学了再给礼物就可以了。

翻翻：我现在就先给爸爸看一眼。

爸爸：我不要看，明天看才是surprise.

妈妈：对啊，明天才是surprise.

翻翻：好吧。那我给爸爸写一张卡片。

我在白纸上写好了Happy birthday.她照着写。全文是按照写信的格式，写了“Dear Dad,Happy birthday.”后面写上了她的英文名字。

晚上睡觉，躺在床上的翻翻又犯了入睡困难症。

翻翻：妈妈，我头热。

妈妈（冷静了一下，其实很想怼一下的，但忍住了）：出来测一下体温。

额头，两只耳朵，两只手，测完后。

妈妈：好了，没有发烧，睡吧。

翻翻：我头还是好热。

妈妈：风扇给你调大点。睡吧。

过了一会儿。

翻翻：妈妈，我头还是好热。

妈妈（这回真没忍住）：热就热吧。

翻翻：妈妈——

妈妈：又怎么样？

翻翻：你什么时候才过来？

妈妈：你睡着了我就过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

翻翻：妈妈——

妈妈：又怎么样？

翻翻：要剪指甲。

妈妈（睡前检查过）：指甲没有长，不用剪。

翻翻：长了，要剪，就是这左脚，一个。

妈妈拿着指甲刀过去，怕她是自己又抠了指甲。一看，果然是。

剪完后。

妈妈：可以睡了没？

翻翻：嗯。

又过了一会儿。焒焒和翻翻同时睡，只不过一个是被我背着，一个是躺在床上。焒焒都已经睡着了。

翻翻：妈妈，我头痒。

妈妈：那就出来洗头（昨晚才洗过头）。

洗了头，吹干，我又给她的脸、手、脚重新涂一次润肤露，省得她一会儿又说这又痒那又痒的。

全部搞完后。

妈妈：还有哪里痒吗？

翻翻：没有了。

妈妈：那就好好睡觉。阿焒都睡着了，你还没睡着。今天不能给你打勾了（每天都有安静睡觉和快速入睡这两项任务）。

翻翻：我不想比赛。

妈妈：那就不比。现在去睡觉，不可以再说话。再有哪里痒，就忍着，明天再告诉我。

10月17日。

转季，翻翻的手脱皮，开裂很严重。一放学，她就给我看她的手，都出血了，又痛。我心疼不已。

一回到家，我就给她涂了润肤露。一只手厚涂凡士林晶冻，一只手厚涂医用级白凡士林。我以前以为涂得够厚了，现在想想可能并没有，所以我是一大砣一大砣地挖出来给她涂。

洗澡时，我用艾草水给她洗的，还用艾草水泡了手。一开始她碰水就痛到哇哇叫，不肯再放下，我好说歹说才让她再浸了第二次手，第三次手，慢慢就不痛了。最后才用清水全部洗过。

洗完澡后，我又给她的手厚涂医用级白凡士林，让她睡觉。

凌晨三点和早上六点，我都起来给她厚涂凡士林晶冻。

上学前，厚涂了丝塔芙。

入园前，涂了贝亲润肤露（随身带的）。

我有跟她说放一瓶凡士林到书包，让她午睡前涂。她不肯。

妈妈：为什么不要？

翻翻：就是不要，我要在家里涂。

妈妈：是怕小朋友笑话你吗？

翻翻：嗯。

妈妈：小朋友们不知道你的手脱皮吗？

翻翻：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

妈妈：那他们知道你的手受伤，不会笑话你的。

翻翻：我就是不要。

妈妈：你是怕老师批评吗？

翻翻：嗯。我涂得很慢。

妈妈：你怕涂得慢，没那么快睡觉，被老师批评吗？

翻翻：嗯。我也不知道哪个手指没涂，哪个手指涂了。

妈妈：可以请老师帮忙啊！妈妈告诉老师，叫老师提醒你涂，帮一下忙。

翻翻：不要，不要！我就是要在家里涂，我不要在幼儿园涂。

妈妈：好吧。

10月18日。

出门前我又问了一次。

妈妈：翻翻，我给这个你带去，它很小的，是挤出来的，你把它挤在手上，随便搓一搓就可以的了，很快的。

翻翻：不要！我不要！

妈妈：好吧，不要就算了。

其实也是因为早上看到她有点好转了，就不想勉强她。今天风挺大的，也不知道她冷不冷，不知道她的手怎么样了……

晚上睡觉前给她涂医用级白凡士林。看到她的左手中指指腹裂到能看到肉，我的心真的好痛！但庆幸的是，厚涂是起了效果，手掌心好了些。她自己也说今天没那么痛了。

我把三点的闹钟调成了每天，以后半夜都要再厚涂一次才行。

10月19日。

早上发现她的头发又弄到凡士林了，又给她洗了头。

上学路上碰到她的女同学，她去牵手，同学很嫌弃地说：“你的手好多油。”我连忙解释了一下。

我感觉她的心是受到了伤害。

晚上。

妈妈：今天你同学说你的手很多油，你是什么心情？

翻翻：我不管。

妈妈：不管她说什么，对不对？

翻翻：嗯。

妈妈：你会不开心吗？

翻翻：不会。反正都是同学。

看来真的是我多虑了。

今天放学后爸爸带翻翻去上轮滑课了，我饭后整理翻翻的轮滑装备。

妈妈：哇，你今天又升星了啊！

翻翻：对啊！

妈妈：厉害！

翻翻：妈妈，我今天上轮滑课的时候哭了。

妈妈：怎么哭了？

翻翻：是因为玩“老狼老狼几点钟”的游戏了。

妈妈：那你没有玩吗？

翻翻：玩了。

妈妈：你不是说你哭了吗？一边玩一边哭吗？

翻翻：嗯。玩了几下我就出来了，等他们不玩这个游戏，我就进去了。

妈妈：那以后上轮滑课还有这个游戏怎么办？要不你跟教练说，我不喜欢玩这个游戏，我在一边等着。

翻翻：今天爸已经跟教练说过了。

妈妈：嗯。妈妈还是希望你以后可以玩这个游戏，希望你去面对困难，挑战困难，而不是逃避它，拒绝它，我希望你接受它，享受它。

翻翻：我不要。我就要在一边坐着等。

妈妈：你很害怕玩这个游戏吗？

翻翻：嗯。

妈妈：害怕什么？害怕“老狼”吗？

翻翻：嗯。

妈妈：“老狼”会抓你吗？

翻翻：嗯。

妈妈：谁是“老狼”？教练吗？

翻翻：嗯。

妈妈：被“老狼”抓到会怎么样？

翻翻：就放到一边等着。

妈妈：那你就去玩一次，然后被“老狼”抓住，这样你不就可以在一边等着了吗？这是不是个好主意？

翻翻：我不要玩。

当时我们正在涂色。我对翻翻说把空白处当作“老狼”，一边涂它一边说：你这个老狼，我讨厌你，我就是不想和你玩。

我继续一边用力涂一边夸张地说：哼，我下次还是不要玩，我以后都不要玩，我就是讨厌玩这个游戏！

我让翻翻试试，她试说了几下就不想说了，也不给我说了。

那是不是说明，其实她也并没有那么不喜欢那个“老狼老狼几点钟”的游戏？

10月20日。

昨晚让翻翻戴毛线手套睡觉，这样就不会把凡士林弄到头发了，但到了早上我发现手套又被她不知不觉中脱掉了，头发上又搞到了凡士林，早上还是给她洗了头。

凌晨三点脱掉手套想涂凡士林，发现手还润着，凡士林还没干，就随便涂了些。看来如果晚上戴手套的话，以后凌晨不用起来加涂了。

早上检查她的手，手缝有点红，她说很痒，一直在挠。

晚上翻翻吃面的时候，嚼完了又吐出来再吃。

妈妈：你不要这么恶心好吗？

翻翻：我在学长颈鹿！

妈妈：你又不是吃草！

10月22日。睡觉前。

妈妈：我一会儿把焒焒抱到床上，你不要说话哦。

翻翻：嗯，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的声音都哑成这样子了。

妈妈：嗯，让喉咙好好休息（估计她是喉咙发炎了，还有点咳嗽）。

这两天晚上都有用艾草水给翻翻泡手脚，晚上涂丝塔芙，戴手套，穿袜子。也不知道是什么起了作用，天气也很热，没有之前那么冷，今天看翻翻的手真的好了很多，手缝不怎么红了，皮不怎么脱了，也不怎么痒了。今晚没有煮艾草了，就涂了戴了穿了，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10月23日。上轮滑课。

我们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上课地点。装备穿到一半，翻翻说要上厕所。

穿好装备后，其他人还没来，翻翻自己滑了几圈。喝了水，又说要上厕所。

有一个男同学来了，看到我们在计时，他也参与了进来，他自然是比翻翻快，而且从这时开始，翻翻每次结束都刹不住，都摔倒。男同学很热心地教导翻翻怎么在最后减速才不会摔倒。翻翻这脾气，我就是要慢，我就是要摔。

教练来了，开始了简单的热身游戏：跳过障碍物、蹲下滑。

然后翻翻开始揉眼睛。我用湿巾给她擦，她自己又擦。

进去滑不到一分钟，又哭着出来了，一脸的委屈。

而后就是长达半小时的闹情绪和哭泣。我的耐心也被磨尽了，各种狠话都放完，她还是死活不肯去上课，还说以后都不想来上课了。其实我大概猜到她可能是太困了。但我没有说破，我想她坚持上完这节课，不能逃避。

但我们真的僵持了很久。我看她的情绪也是没办法回去上课了，想着她应该也确实是困了，我决定不上了。

但我还是很生气，回去的路上让她自己提她的轮滑鞋袋。她乖乖地自己提。夜幕下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我一下子就心软了，气消了。等地铁的时候我搂了搂她，问：“你是不是困了？”

翻翻：嗯。

妈妈：那下次不困的时候还上轮滑课吗？

翻翻：不上。

好吧，我真的是不该问这个问题。

10月24日。

翻翻的手还是痒。

10月28日。

翻翻的手缝处出血了，在幼儿园被同学发现了，并告诉了老师。

这些天她的手虽然不脱皮了，但也还是痒，有时手缝处也红，但我没想到会出血。一回到家我就给她涂了医用凡士林，晚上睡觉也涂，戴着手套睡觉。

晚上涂凡士林时和翻翻聊天。

妈妈：你很喜欢MM的妈妈，是吗？

翻翻：嗯。

妈妈：你表达喜欢的时候，不要太用力去抓，可以轻轻地摸一摸，碰一碰。像今天这样这么用力地去晃去抓，就不太好。

翻翻拿起我的手亲了一下。

妈妈：对，没错，这样也可以。轻轻的。你为什么会喜欢MM的妈妈？

翻翻：就是喜欢。

妈妈：那你喜欢DD的妈妈吗？

翻翻：不喜欢。

妈妈：为什么？

翻翻：就是不喜欢。

妈妈：是因为MM妈妈有电动车可以载你，DD妈妈没有电动车吗？

翻翻：对啊！坐电动车好好玩！

10月29日。

今天看到一段话：“如果老师告知您的孩子有越界行为，一定要予以重视。不要抗拒，更不要撒手不管，也许孩子的调皮，就是在向您发出求救信号。也只有您的积极参与，才是对孩子们成长真正的保驾护航。”

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应该说，这几天我的心都难以平静，天天胆战心惊。因为10月25日下午，翻翻把她好朋友的大腿给咬了，隔着牛仔裤都咬出了血。我看到伤口的时候大吃一惊，整个人都懵了，除了不停地给对方道歉，我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来弥补。

我开始自责不已，自责没有教好翻翻。这五年来，我都是怎么带的翻翻，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很内疚。

我没有骂翻翻，没有责怪没有批评，我只是很心疼她，她心里也很害怕吧，她也不知所措吧。

我只是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地问她，为什么会咬？不是好朋友吗？可她不说话，我什么也问不出来。我把我猜测的原因都问了一遍，都不是，不是谁欺负了谁，也不是闹着玩，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我说：“你不愿意说，那就写出来吧！”她就写了几个字：“我没有看到。”但没有看到什么？她既说不出来也写不出来。逼急了，她就说：“我不想告诉你。”还掉了眼泪。我只好作罢。只是郑重其事地叮嘱她，以后不能咬人不能打人不能骂人不能伤害人。她点头了我才安心。因为我很害怕事情会发生第二次。

这几天白天，我都超级害怕手机响起来，害怕老师打来电话或发来信息。

夜里，看着她的手，想着她的事，我都辗转反侧，独自落泪。要是有一门课，能够预料到孩子会发生的事，能够让父母去学习，那该多好啊！

今天，看到那段话，我在想，翻翻也是在求救吗？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她需要我帮助什么？我太不喜欢这种未知与无力了！

10月30日。给姐弟拍照。

妈妈：你怎么这样笑的？

翻翻：我不会笑。

一句话把我击垮了。是我，是我让她受了伤。

10月31日。整理书架时发现之前翻翻写下的“我没有看到”那张纸，就顺便又问了一嘴为什么咬她朋友。她说不知道。

妈妈：你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咬吗？

翻翻：嗯。

好吧，我决定以后都不会再问她了。今天上午碰到她朋友的妈妈，说伤口已经结痂了。放学的时候翻翻告诉我，她朋友老是抠伤口的痂。

这件事，可能，就到此为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