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的生存与灭绝，是否有迹可循？

2022年8月19日，《三联生活周刊》联合北京SKP，举办了一场名为“生物大灭绝时刻——理解地球生命演化的秘密”的主题沙龙。活动特邀

中国地质大学（武汉）地球科学学院地球生物系教授童金南，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刘俊，

聊聊发生在二叠纪与三叠纪之交生物大灭绝，以及背后所隐藏的生命演化秘密。

本次推送，我们整理了一些现场的分享内容，以飨读者。

如何理解“我们正处在第六次大灭绝之中”？

主持人: 现在的二氧化碳排放问题，今年各地出现的异常高温天气，前两年的澳大利亚大火以及汤加火山的喷发，在很多人看来与二叠纪-三叠纪之交的大灭绝事件有很多类似之处，包括被誉为“长江活化石”的白鲟，在经历了白垩纪大灭绝事件并且存活了近1.5亿年之后，已在今天宣布了灭绝。

实际上现在有种说法，认为我们其实正处于第六次大灭绝事件之中，所以我也想请两位老师从古生物学家的角度，站在地质历史以百万年为单位的尺度上，聊聊你们是如何理解这些现象，以及对我们当下又有哪些启示。

童金南：这个问题很好。涉及到第六次大灭绝，如果把它放在一个地质时间尺度来讲，这个灭绝率就是非常高的。但是我们现在所考虑的时间背景不一样，所以现在我们做古生物学的工作者，跟做现代生物学的工作者在交流的时候，在这个概念上有些难沟通。

第六次大灭绝现在还是有争议的，这个争议的主要原因，是怎么认识这次灭绝的问题。实际上，我也跟现代生物学家讨论过。以现代生物学、生态学研究的角度来看，某一个物种如果在50年以内没有再找到，我们就认为它是灭绝了。但是在这个里面有两个特殊情况：第一种是生物它是可以迁移的。我们在这里没有找到，但不见得在别的地方也没有。第二种情况是认都没有把它认出来，你没有把它认出来，所以在哪个地方还有，我们没有完全弄清楚。所以总体来说，还是要全体科学工作者来共同做好这项工作。

但无论如何，现在国际动植物保护名录的名单越来越长，至少从这个趋势来看，很多生物是濒危的。从我们地质历史的角度来讲，恐龙到了白垩纪末，已经有很多都是濒危的，实际上就是最后一根稻草的事情。生物中很多已经是处于很异常、很高压的状态，只要有一个触发因素，马上就崩塌了。我们现在有很多生态系统也是这样的，现在人类有意识地在保护一些生物，一旦不保护它，这些生物肯定是会灭绝的。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现在处于第六次大灭绝的过程中是很有可能的。

此外，整个生态系统也是在发生变化，这是我们要特别关注的地方。因为整个生态系统在这几十年来的确被破坏得很厉害，有些破坏是我们能够干预的，有些实际上是想干预也干预不了的，因为这涉及到人与自然如何协调发展的问题。

我们打个最简单的比方。现在我们发展交通，修了大量的公路、铁路，导致生态系统的碎片化，这对生态系统破坏很大。但这也是没办法的，我们不能完全为了环境去过度牺牲人类，所以要从生态系统承载能力和发展规律本身出发，取得一种平衡。

刘俊：在我看来，如果你是单独挑出一个物种说它消失，这是很正常的，司空见惯，没有死的就没有活的，这是肯定的。现在大家都很关注全球变暖，但是如果你把它放在地球的整个温度曲线上，在地球的漫长的时间里面，尤其在这有生命的5亿多年里，地球的整体温度是存在波动的，比如在二叠纪到三叠纪早期就有一个高温事件，它平均温度能够上升10度。而这个有大批推测，我们知道温度上升了，生物量没有明显下降，对地球整个生态系统来说，它变了并不是坏事。

最典型的一个例子是在三叠纪时，此时赤道地区可能寸草不生，基本上没东西，是空白区。但是当时的南极洲有很多东西，虽然那个地方还有极昼极夜，但是那里的生物非常茂盛。

站在人类的立场来说，全球变暖确实是一个很要命的事情，但是这东西可以说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历史的温度曲线肯定要变的，而对我们中国来说，其实也不见得是坏事。

现在我国的经济重心是在沿海地区，但是我们也可以看到，像新疆这些内陆地区，因为降水的增加变得更为湿润了。我们中国历史上的寒冷期，比如明朝，那是我们中国经济最糟糕的时候，而在温度较高的时期比如唐朝，则是中国大一统最繁盛的时代。

生物的起始与灭绝，是否自有规律？

提问人：老师好，我想问一下，像日月星辰它都有自己运行的轨迹，那么生物的灭绝或者是生物的起始，会不会也存在自己的规律？

童金南：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实际上也有一些探索。日月星辰它们都有自己的轨道，对此天文学家有很多探索。地球轨道很稳定，但它在有规律地变化。生物也是这样的，生物演变的规律很清楚。

生物从简单到复杂，从低级到高级，这就是生物本身的规律。生物还有一个重要的规律，生物的进化具有不可逆性，这点非常重要，这是生物跟非生物最大的一个区别。

生物进化是不可逆的，就像恐龙一旦灭绝了以后，就不会再出现。这样就使得我们地质历史时期，某一个时期就有某一种生物，这些生物只代表了一个时期。学者根据生物将不同的地质时期命名为古生代、中生代、新生代，再进一步还有寒武纪、奥陶纪、志留纪等等。生物它遵循一种变化的规律，从低级到高级、从简单到复杂。

那么灭绝是不是也有周期性？

生物灭绝的规律，其实会受到太阳系在银河系的运行轨道、地球在太阳系的运行轨道的影响。当地球运行到某一个位置的时候，太空环境发生了变化，比如说有些地方可能陨石和彗星特别多，它们撞击地球，会影响地球的环境，从而导致大灭绝。而这个是有规则、有周期的。灭绝之后，生命演进可能就要从头再来。但我看到这么多灭绝事件，比如经历了二叠纪-三叠纪之交，90%以上物种灭绝以后，生物它们再复苏回来的还是一些高级的类群。

这就是“否定之否定”规律，它只会越来越高级，哪怕是你把它打到最“原形”，它也跟以前不一样，这就是生物的（进化）规律。包括我们在内的每个人的人生都有意义，你受过一次挫折一定会进步，你不要老怀念过去，如果一定要从头开始，也要再找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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