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之霸老查

方内镇古代一直是商业小镇，因为小镇有条河，河水有两三米深，因此小船可以直通鄱阳湖，出鄱阳湖入长江入运河，贯通全国各航运城市。古代的小镇有各种作坊，造纸，织布，染布，药材，烟花，私盐，等等。解放后，河流上游兴建了数十个大小不同的水库，导致径流量越来越小，现在的小河一个成年人挽起裤脚都能淌过去。

小河在镇子中心附近拐了个弯，这里就形成一大片的沙洲。这片沙洲就成了老查家财源。80年代初期，老查就买了一辆小货车，每天领着一帮亲戚在沙洲上淘沙，用车子运给有需要的客户。据说现在老查家第三代依然在那片沙洲淘沙。

80年代，老查并没有自己的房子，也是租在一个绝户遗留的房子里，绝户有套四合院，四合院里住了三家人，老查，老林，老李。80年代初老查应该有三十几岁。有一儿二女，大儿子当时十五六岁的样子，小名就叫小明。学习成绩不好，但坏事没少干。

一年镇供销社仓库来了一大批拐杖，卸货正值傍晚，工人也少，小明一看机会来了，叫上几个兄弟，一人扛起一捆拐杖就消失在夜幕里。后面可能是群众举报，供销社找到老查家里，在老查家的柴房找到了那捆拐杖。因为当时小明未成年，东西找回之后，供销社也没有过多追究。但貌似老查后面并没有批评小明。时候还听老查跟旁人很得意得提起过偷拐杖这件事。供销社的东西，公家的不拿白不拿。

也许小明受此鼓舞，没过多久，又开始盯上了粮管所。小镇粮管所仓库当时都是木头房子，四周没有围墙。也许小明经过很多天踩点，带着一帮兄弟，拉着板车趁夜悄悄摸进粮管所仓库，摸黑啥也看不清楚，看见东西就搬，满满几板车的面粉，然后又是推回家藏在柴房里。哪知道面粉那东西，一路颠簸一路洒，外加车辙子印，第二天一大早，粮管所的人就顺着印迹找到面粉。当时差点就让警察把老查逮进去，好在小明及时主动承认。老查才摆脱嫌疑。

外面偷东西被抓了两回，小明不敢太放肆，但是人长大了，总想有钱花。外面不行，就把目光转移到家里。终于机会来了，小明窥到了老查的小金库。趁老查不在家，从老查的金库里抽出一张面值5元大钞（那个年代人民教师月工资不到20元），然后带着兄弟们去小镇有名的餐馆一顿胡吃海喝。老查的恶名小镇几乎人尽皆知，餐馆老板看老查的儿子大手大脚花钱，也不敢大意，赶忙安排家人悄悄找到老查，跟老查说明情况。

老查拿起皮带来到餐馆，看到儿子二话不说就皮带狠抽，小明刚想逃跑就被老查揪住头发，一路拖回家，一路用皮带抽，街坊路人也无人敢上前劝阻。到家里搜身之后，发现只剩下两块多钱。老查气不打一处来，扒光小明的衣服，又是一通皮鞭狠抽，抽累了给小明下通牒，必须将花出去的钱要回来。十五六岁的小明，真就那样光着屁股来到餐馆找餐馆老板要钱，餐馆老板知道老查的厉害，只得把小明的消费悉数退还。

老查的恶名是什么时候传开的不知道，但老查也确实天生恶相，虽不是豹头却也是环眼，反正就是眼球突出那种，第一眼就看得出来凶神恶煞的样子。印象中有一件事足以让左邻右舍心惊胆寒。大概是86年的冬天，老查家小货车的电瓶被盗，有人私下跟他透露说是镇上老八（这个绰号形容长舌妇）的小儿子偷的。老查连一秒都没耽搁，叫上两个兄弟以及大侄子儿子，六七个人，冲到老八家里，一顿打砸之后，把老八的小儿子拖到自己家门口，扒光衣服，捆在电线杆上。兄弟几个轮流拿着皮鞭狠狠得抽。把人抽晕了，就拿起女儿的尿盆泼冷水，是的大冬天，一瓢瓢冷水泼老八的儿子身上。

当时老八夫妇跪在老查面前，苦苦哀求，问倒地为什么抓他儿子，为什么打他儿子。这时候老查才问她儿子是不是偷了自己的电瓶，老八儿子有气无力的回答没有，真的没有。老查根本就不信。继续使尽力气猛抽老八的儿子。将近一个小时，老八的儿子几乎体无完肤。脑袋已经耷拉下去。老查几兄弟，这才将人解绑让老八夫妇带回了家。

小镇有个诊所，诊所医生我们小朋友就叫她小玲姨。小琴姨特别漂亮，一双眼睛就像弯弯的月亮。那时候也很年轻，医学院刚一毕业就在小镇开诊所。小玲姨的未婚夫华仔，刚订完婚就去当了兵。本来计划退役之后就结婚。小玲姨不仅仅白天在诊所坐诊，晚上谁家有小孩得疾病，也会毫不犹豫背起药箱去上门问诊。也许正是她的善良招来黑手。

有一天晚上两三点，老查的大儿子大女儿去了外婆家，小女儿在家突然发烧，老查的老婆就连夜去小玲姨家叫来小琴姨，小玲姨上门之后，给老查的小女儿挂上点滴，哪知道这个时候老查兽性大发，从后面抱起小玲姨拖到自己房间里，当时小玲姨大叫，隔壁人听到是小玲姨的声音，都起来跑到老查家打听怎么回事，然而老查的老婆堵在门口，跟大家解释闺女抗拒打针，乱动导致针扎到小玲了。几个邻居畏惧老查的凶狠，不敢过多打听，也纷纷各自散去。

从那以后，小玲姨就像被老查驯服的小绵羊，隔三差五晚上到老查家来。小镇的人也经常看到老查大半夜跟小玲姨在外面幽会。大家都知道那晚上发生了什么，但大家又都不敢拿老查一家怎么样，小玲姨也是一如既往的善良。与人说话依然是一如既往的轻言细语，帮小孩打针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好像那件事对她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似得。

那一件事情受到伤害的又岂止是小玲姨。老查的媳妇也同样是受害者，自打那件事之后，老查媳妇也变了。变得更爱打扮了，那时候小镇烫发的不多，老查媳妇就是一个，在当时大家看来，还是非常洋气的。

同住小院内的老林，是一个跛脚老头，也许是受过什么伤，腿上又几个溃烂的大坑，至少容得下三指。老金的小儿子三十出头。也许是老查媳妇洋气的烫发勾起了小林的欲火。一个月黑风高夜，小林媳妇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老查还在外面跟小玲幽会，老查媳妇也钻进了小林的被窝。老林夫妇听着儿子房间里声音不对劲，趁夜悄悄的叫来大儿媳，以及隔壁老李一家，五个人一脚踹开小儿子的门，只见小儿子正跟老查媳妇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老林夫妇赶紧将门关上，让俩人穿好衣服。然后跪求老李夫妇不要张扬。确实，老林夫妇也对老查犯怵，怕这件事情张扬出去，老查会要了他们儿子的命。然而老查媳妇又何尝不心惊胆战。她也怕事情败露，被老公剁了。同样老李夫妇也犯难，就悔恨不该淌这浑水。

经过短暂的协商，大家都想着手上 拽点把柄。不然老查报复也有点反制手段。老查媳妇无奈，只得将老查强暴小玲的事情一五一十得说出来，还从家里搜出一大堆老查写给小玲的纸条，以及小玲回复的纸条，其中内容有老查威胁小玲的，也有小玲求饶的，甚至有强暴过程描述的。以及小玲身体的隐私特征......老李夫妇二话不说，从中抽出几张比较有代表性的。老林大儿媳也拿走了几张。

小林之后，老查媳妇也并没有消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个姓王的包工头，每次老查出门不久，老王就来到老查家，每次远远的就嚷嚷问道：“老查在家吗？”老查媳妇说：“没呢，出去拉沙子了”，于是老王进了老查的屋子，打开电视，老查媳妇泡上两杯茶，关上门有说有笑。差不多到点的时候，老王离开，不到十分钟，老查回家，每次都是如此。后来才知道，这老王是老查家收购商，老查一年四季都是给老王家供应沙子。老王对老查的作息时间可谓了如指掌。

老查家盖新房子，也许是预算不够，就叫来几个小舅子，每人给他们列了一个清单，让几个小舅子帮忙准备些东西，有木材有食材等等。几个小舅子也不傻，大姐夫一分钱不给让他们准备那么多东西，明摆着就想让他们几个出钱。兄弟几个商量之后，就以大姐夫的名义赊账，相当于自己做担保一样。找到砍树的养鸡的，都让他们往大姐夫家送，说大姐夫会跟他们结账。山里的农民工一般都是急缺钱，才会砍树卖鸡。然而东西送到老查家里，半年都拿不到钱，老查这边说根本没有找他们买过东西，他的东西都是几个小舅子送的，而小舅子这边又说帮大姐夫赊账的。总之踢皮球，几个卖鸡卖木头，一分钱没拿到，后面据说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印象中，唯一让老查吃亏的是他儿媳。老查儿媳妇人长得漂亮却是个狠人。老查那次在儿媳面前也丢尽了面子吃了大亏。事情原委是老查儿子小明刚成亲（农村的成亲不是结婚）不久，媳妇来家里玩，老查就把拉沙子的活交给儿子，自己中午悄悄回家，又想效法当年强暴小玲姨一样强暴自己儿媳。哪知道儿媳根本不惯着他，被老查从后面搂着腰，就狠狠得掰老查一根手指，老查一松手，儿媳转身一脚踢中老查裤裆。老查瞬间疼得弯着腰跳脚，儿媳妇依然不罢休，哐哐哐连续几巴掌扇在公公脸上，扯开嗓门大骂公公是禽兽，连亲儿媳也想强爆，这下左邻右舍一个个都听得真真切切。但没有谁敢去他们家看热闹。

这还不算完，儿媳妇摆脱老查之后，径直到客厅，把家里饭桌凳子柜子都给掀翻了，再操起砖头冲进厨房，将厨房里的两口锅都砸了，老查跟他老婆从来没见过这么狠的人，都呆呆在厨房门口看着儿媳妇各种拆家。拆完厨房拿起菜刀冲出来，老查以为儿媳妇是想砍他，吓得赶紧跑路，哪知道儿媳并没有去追他，只是一路气势汹汹得回了娘家。大概是怕公公对她不利，拿菜刀防身吧。后面听说他儿子跪在丈母娘家几个小时，求原谅，并承诺马上跟父母分家。

大概是16年的时候，我回了一趟老家，老家新开了好几家诊所，生意火爆，而小玲姨的诊所已经几乎无人问津了。下午偶尔路过小玲姨诊所，小玲姨早已经是美人迟暮，奇怪的是，老查依然靠在她诊所的沙发上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