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一场春席

赵自力

老家有个习俗，每年春分前后，亲戚朋友要走动一下，大家聚一起吃吃春席。

俗话说“春分吃春”，时令到了春分，气温骤升，万物生长。各种野菜蓬勃生长，一碗碗端上饭桌，为吃春席助兴。农历二月份，正是年过月尽时，这时吃野味打牙祭再好不过的了。忍了一冬的野芹菜，齐刷刷钻出了嫩芽，一片片满地，有点“蒌蒿满地芦芽短”的意境。脆生生的野芹菜，和腊肉爆炒，越炒越香。一盘野芹菜上桌，慰藉多少人的味蕾。

下过一场透雨，要不了几天，竹笋破土，尖着嘴儿一个劲往出钻，清炒或炖火锅都可以，嚼一口满是春天的味道。树木抽叶时，一丛丛香椿嫩芽枝头簇拥着，像枝头顶着的花朵。香椿炒鸡蛋，这道春天的菜终于等到了，切些小蒜，加点辣椒，吃一口香气扑鼻。荠菜早老了，开出白色小花。扯一把荠菜花，顺手煮几个土鸡蛋，味道格外不一样。

春江水暖鸭先知，鸭子争先往河里跳下去，扑通扑通的声响，寂静许久的小河欢腾起来。河里的鱼虾开始活跃，随便一网，便是一碗收获。鱼虾虽不大，什么作料都不要却新鲜可口。父母常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老家有山有水就有滋有味。

母亲会做面食，春意浓浓的季节，少不了做野菜粑。把野菜洗净，放石臼打成糊糊状，揉进面团里，捏成饼状，一个个摊锅里烙。两面焦黄时，就可以出锅，既有野菜香，还带着面粉香，有嚼劲。小孩子喜欢甜食，母亲懂得他们的味蕾，总要在几个粑里加白糖。野菜粑煎好后糖融化了，咬一口流进嘴里烫烫的、甜甜的。

老家亲戚多半是务农的，春席除了吃外，更多的是聊农活儿。如今年种什么优质水稻，鱼塘投多少尾鱼苗，头茶啥时开采等等。大家在春光里，把酒话桑麻，共享太平盛世。

我也常常回老家吃春席，吃啥放一边，尝尝春天的味道最重要。我喜欢吃春席的氛围，大家俨然一家人，无论是亲朋好友还是街坊近邻，其乐融融。

在老家，春日不仅在眼中，也在舌尖之上。十里春风赴一场春席，一口能吃出春天的味道。

刊发于2月22日1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