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后文学

春天,故乡的栀子花雪一样白,点点缀在栀子树叶间,鹅黄的香蕊让蜜蜂偶尔驻足,更多的是扑棱着翅膀的小蝴蝶,随心翩跹。

桃花开的时候,灼灼然满树都是,零落的风姿一如国画里着意的描影。叶子还很嫩,摸上去是孩子脸颊的触感。但桃树枝干很老,苍苍如凹凸的骨骼。

映山红堕入凡尘,还带着天上胭脂的绝色,和山里一律的绿很不协调。那时候我们几个兄弟,一窝孩子人手一只细长的竹竿,将自己当作“救世的英雄”了,跑到山里看到不顺眼的荆棘,挥舞着手里的“宝剑”把它打蔫。但有时碰到一条深灰色的短蛇匍匐在道路上,“嘶嘶”地吐信,我们就慌不择路,铩羽而归了。

那时候的我们很活泼,兔子一样到处窜,捉迷藏,找树莓吃……林子里乱生的杂草竟被小小的脚步踩出一条条小径来。

夏天最漂亮的是火红的太阳,夕阳西垂,一大片晚霞像玫瑰花开在天上,殷红醉人。

早稻熟透,田野里金黄的海洋,收割机和拿着镰刀的人们忙忙碌碌,草帽子戴在头上,汗水就写成了耕耘的故事。

当秋天披着富裕的衣裳,吹凉了一轮火烧的日子。桂香十里,树树相接,青里泛黄,黄里微白的柚子酸爽可口,橘子涨红了脸,红枣破了肚腩,只有板栗还高傲地挂在树上,等刺猬似的外壳裂开,再轰然坠地……

到冬天,江南的树虽然绿着,但风却是肃杀的,很多老人都在这时离世,冰风刮过乡里的小河,世界都跟着荡起了凉寒的涟漪。

记得两年前不知受了什么委屈,引起了怎样的怀恋,我望着学校的河边就哭了起来,仿佛奶奶就蹲在那里,绞动着在初冬河畔冻到通红的双手。

捣衣声入了心里,从此有河的地方,乡风绵绵缭绕。

故乡的农人,整个生命都根植在这片红土地里,每经历一轮四季,都挥发一点光芒。

初读余光中先生的《乡愁》,年纪太小尚不能理解对祖国那种难分难舍的眷恋,但是那“乡愁是一座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还是将小小的心脏添满了忧郁。这就像是一种定格的时间的伤悲,用一座坟墓告诉你,无论是关于纸船还是关于邮票的岁月,都再也回不去了。

前些日子我回到家去,发现橘子树都因修路而被伐尽,其他果树也越来越少。

现在的孩子似乎并不活泼,那一条条被小小脚步踩出的道路又长满了蓬勃的蒿草,阳光洒过的时候,弥漫着清浅的苦涩。

晚霞依旧绯红,只是少了那几个并肩的身影,要扮作盖世的英雄。

晓风残月招魂去,只恐难寻梦里柯……

我总说,就这样逝去也好,就葬在春暖花开的去处,矮矮的墓碑有苍翠的藤蔓血脉般纠缠,枝枝叶叶,如理不清的愁怀。

但我们何其亏欠,何其侥幸,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方式偿还,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方式洗净。

我们的灵魂啊,数十年如一日地在人情里漂泊,有时绕过极乐,只为寻一个归宿。

那是一份偶然思及,便温柔备至的怀想,却又像现在的月亮,只能怯怯地躲在高楼之后,以黯淡的辉光,指示心中最柔软的一角。

责任编辑:龚蓉梅

来源:《中国青年作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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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25

标签:辉光   乡愁   晚霞   山里   橘子   坟墓   故乡   活泼   脚步   孩子   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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