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往事

家乡已经五年多不曾回去了，每每想起，不禁感叹时光荏苒。就如同鲁迅在《故乡》里写的那样，我的心不禁悲凉起来了，只是我的悲凉是一种感觉，而并不如他之所见。数年未回，一来是因为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二来是因为自己并不想回去。

回家乡比我去任何一个陌生的或熟悉的地方都要更加紧张，疏于人情世故的我会把平日的从容都丢掉。可能因为一句话，会得到善意或非善意的调侃，我也许会一脸尴尬。瞬间我会怀疑自己，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我为什么不能把它也吊一顿，而只能在这里听着。只是因为是亲戚，是长辈，尽管可能都没见过多少次。

以前回去，多是由于红白二事，而许多人事也多是以此管中窥豹。约略十余岁的时候，亲戚结婚，于二楼向楼下抛洒喜糖，引得村里小孩在楼下接抢。而我却不屑去抢，因为是表亲，自然会有我们这群小孩吃的。然后直到当天结束，我没有吃到一粒糖，其他表亲也只是在楼下抢到几粒糖。到了晚上，我们几个小孩被安排到隔壁邻居家住，后来因为打麻将的大人决定晚上打通宵，这样我们才终于可以睡在亲戚家。第二天，刚吃过早饭，我就领着一群小伙伴去另一个亲戚家了，作为小孩子的我也被这样的忽视与怠慢彻底激怒了。以至于在多年后的喜宴上，那些诘难我，让我逐个敬酒的亲人长辈，我明确的说我不会。而在北方的喜宴上，同辈的表亲，一杯白酒先干为敬让我随意，而不会喝酒的我也是半杯白酒一饮而尽，哪怕待会人事不醒。

老人故去在家乡是很隆重的事儿，儿孙都会回来，宗亲远亲都会来帮忙或者吊唁。我一直以为，老人逝去对于亲人来说，悲伤应该是主色调，然而不是，最重要的是仪式。会有人告诉你，接下来该哭了，该跪了，该烧纸了，该道士唱了，该吃饭了，该散烟了，该唱大戏了……好一番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大戏。要做什么都告诉你了，却独独忘了告诉你，应该悲伤了。那些在白事宴席上喝的脸红脖子粗的儿孙们，你们可曾真真的掉过一滴眼泪，你们对于老人，可曾有过一丝愧疚。这人间的热闹，是否能够抵偿你们曾经的不孝。也许这并不是你所关心的，你所关心的是活人能不能看到，能不能为你们博得一个孝子贤孙的名头。我体会过那种悲伤，不是在让我哭的时候，而是在幼时陪伴过我的破旧的屋子里，而是每个想念亲人的夜晚。

很多年后，我看过一部迪士尼的动画电影《寻梦幻游记》，让我知道了墨西哥的亡灵节。人死后会进入亡灵世界，只要有人记得他，他就能会存在于那个世界，而一旦再没人记得他，那么他也会最终在那个世界消失。一切的逝去，都只为记得，一切的仪式，也应该是情感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