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作者:郭银邦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郭银邦

"女儿!你终于打来电话了!急死我了!你没事吧!"

接到女儿的电话,老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妈妈,你怎么啦?哭什么呢?”女儿疑惑而又急切地问。

“你还问我怎么啦?!吓死我了,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老婆惊魂未定般颤抖的声音,语无伦次地对着手机唠叨着。

"妈妈,对不起,快下班时公司通知开会,开会时规定不能带手机,大家都把手机放在办公室了。本来一会儿就完了,没想到大家对新任务的策划展开了讨论,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那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们啊。”老婆松了一口气说道。

“妈妈,别生气了,是我的错。忘记告诉你一声,让爸妈着急担心了。"女儿愧疚的语气中透着丝丝温情,使老婆的情绪渐渐安定了下来。

女儿在省城工作,每天晚上新闻联播时间,女儿的视频电话会准时过来,若有其它事情不能准时通话,女儿便会事先告知。

昨天晚饭比较早,还没到新闻联播的时间。老俩口就坐在客厅里看现代谍战片电视剧。故事情节紧张激烈、恐怖残酷,电视看的投入,不知不觉错过了新闻联播时间。

没等到女儿的电话,老伴便主动联系女儿,电话通了但没人接,又开启微信通话还是没人接。我便说,可能孩子在路上没听见电话,等等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我们老俩口轮换给女儿打电话发微信,越是没人接电话,心里越是紧张,俩人坐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翻看着手机,用这种方法强压内心的着急,互相之间用表面的淡定来安抚对方急燥的心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由淡定到烦操,由心静气和到心烦意乱,我们的心仿佛从平静的水面提起,越提越高,最后吊的半空中来回摇晃……

十点了,我对老婆说:“你收拾东西,我去开车去,咱们马上去省城!”

着着急急地把车开出了车库,正把皮箱往后备箱放的时候。老伴的手机响了,就出现了此文开头的一幕

由此,惊魂未定的老俩口,一夜未眠。我想了很多,也颇多感慨……

一九七八年,二十岁的我,由一名教师应征入伍成了一名解放军战士,随着身份的改变,我和一众战友,坐了近十天的闷罐车从华北到了西北。那个时候的人们,说起新疆,那不亚于古代人说的流放之地。

到了部队后,一开始是每周给家里写信,汇报一下部队的工作和生活。后来紧张有序的学习训练,青春阳刚的战友,全新的生活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和满足。时间一长,可以给父母讲,而他们也能听懂的话越来越少,写信的热情就逐渐淡化了,开始半月一封,再后来一月一封。偶而写信只是给父母报个平安,再后来,给父母写信就少的可怜了。

当时的国际形势紧张,中国周边都弥漫着动荡不安的气氛。南边是越南不断挑衅,制造边境摩擦,随时都有发生战争的可能。而在西北边境又有前苏联的大军压境。中苏、中越边境不断升级开战的气氛,使得全囯人民都高度紧张。

父母亲一辈子生活在农村,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只是从村里的小广播里听到新疆边境吃紧,村民们盛传驻介休孝义的部队也调往了新疆。这些不辨真假的消息,对父母来说无凝是一枚炸弹,把他们的心炸到了半空中,炸的他们日日夜夜不能安心。

父母亲是经历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人。对战争的残酷性是耳濡目染的。尤其是母亲,她的四哥是死在抗日战争,六哥是死在解放战争,五哥受伤于抗美援朝战争。战争的创伤,在母亲的心里留下了无法抚平的疼迹。

从小经历过战争各种各样的残酷景象,就像魔法一样,搅得她心烦意乱茶饭不思。母亲担心远在新疆的我,那离她千山万水的边境仿佛像猛兽一般撕扯着她的心。

在那个年代,没有科学先进通信手段,唯一的通信渠道就是写信。邮递员成了人们心目中的天使,那时邮政绿也成了母亲最入眼的颜色。

那个年代正常情况下,一封信从乌鲁木齐到介休要十多天的时间,而且邮递员也不是每天都会去村子里送信,一般每周去一次,所以一封信从我手中寄出,到达父母亲手中,得二十天左右。尽管知道如此,母亲每天吃过午饭,便雕像般坐在村口的土堆上,盯着从公社到村里的那条土石路,企盼着能看见那一抹邮政绿。

母亲把那个土堆当成了瞭望塔,站在那里望着天边的云彩,就像看见千里之外的儿子一样。每当邮递员来了,母亲就瞪大眼睛,大声问有我家的信没有。如果有,母亲就如获至宝似的,拿着信跑到学校让老师念给她听。但听到我平安一切都好时,就高兴的流着泪,再求老师写封回信。

每当邮递员说没有来信,母亲就像霜打的茄子,没精打彩地回家了。

后来邮递员换了装备,自行车换成了摩托车。母亲就对摩托车声特殊的敏感。只要听到摩托车声音,就像战士听到冲锋号声一样,不管干什么,拨腿就往外跑。时间一长,邮递员知道了母亲的心思,只要是有我家的信,就会在第一时间送到母亲的手里。

常年累月的高兴与沮丧、希望与失望的不断转换,母亲学会了抽烟。

那时我总觉得自己是大人了,父母的担心是多余的,是没有必要的瞎操心,是自己给自己增添无意义的烦恼。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边境安定了,特别是我提干后,觉得父母辛苦一辈子了,自己终于可以帮助他们减轻一些负担了,所以除了定期给父母汇款,写的信更是少的可怜,那时候的我,甚至认为,写一些虚飘飘的信件,远没有给他们真金白银的人民币来的实际。

后来我从部队探亲回到家里,父母亲每每说起如何担心我,牵挂我,我也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好像一阵轻风吹过,更不会有什么心灵的共鸣了。往往是不耐烦地听完父母亲的诉说,来一句"我在部队好着呢,别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管好你们自己就行了"。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们当时的情绪,也不知道父母亲心情是个什么样子。

当我做了父亲,尤其是我的女儿离家上大学后。我从心里深处自觉不自觉地开始担心起女儿来了。担心女儿在学校里的学习跟不跟上,生活适应不适应等等。

女儿是一个自强自立的人,大学毕业后,独自在外打拼。虽说女儿的工作能力不用担心,但在我们心目中,她永远都是一个孩子,需要父母亲呵护的小女孩。尽管父母没有多么大的能量,但心中的那双无形的手,总嫌不够长,总想伸的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我和老伴退休后,对女儿的关注度越来越多了。虽然懂事的女儿,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总是报喜不报忧。但是,天冷了怕冻着,天热了怕中暑,下雨了怕淋湿衣服,下雪了怕路滑,下班晚了打车怕不安全……。所有这些,在与女儿的电话和微信里,几乎成了永远不知疲倦的话题。

女儿经常告诉我们,她自己也是大人了,能够独立生活,也能够克服各种困难和应对各种情况。让我们自己管理好自己的生活就OK了。

但是在这方面,似乎我们的忘性远大于记性。依旧是老生常谈。有时女儿听得不耐烦了,就连说带笑地调侃道“你们能不能说点我不知道的,或者我不懂的事呢?"

"唉!你们别瞎操心啦!想想你们在我这个年龄时,还不是在外面一个人闯荡吗?"

“在你们的心目中,是不是我永远是十三岁呢?”

女儿说得对,我二十多岁就出去了,那时候关心的不是我自己,而是我的父母亲。时转轮回,我又拾起父母曾经对我念叨的剧本台词,嘘寒问暖的关心,千万遍的提醒,不厌其烦的交待,让人讨厌的唠叨等这些我们曾经不想听,也不喜欢的语言,来扮演我父母曾经扮演过的角色。

在担心女儿的过程中,尽管我们经常受到女儿的调侃和无可奈何的批评。但我们还是乐此不疲,百折不饶,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去唠叨,而且从不计较孩子们的无视的态度和抗拒的做法。难道这是人老了的缘故,还是寻找不到唠叨的对象,或是对孩子宠爱的原因所在……

作者简介:

郭银邦,山西介休人,山西焦煤汾西矿业集团退休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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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8

标签:介休   邮递员   新疆   父母亲   边境   担心   母亲   女儿   父母   时间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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