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游客重返日本可能不会买的东西

随着日本放开疫情限制措施，重新到来的外国游客可能趁着日元贬值大肆购买，但投资者或许会对日本保持“低配”。

日本一种测试思维敏捷性的新式游戏是这样玩的：在这个最光鲜怡人的消费社会四处找找，摸摸自己口袋里没多少购买力的日元，再算一算，如果一个外国游客来到这里，他会觉得整个商场的东西都便宜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程度。

晨间电视节目的主持人，老道的经济学家，TikTok上的网红；限量版的彪马(Puma)跑鞋，武士汉堡，iPhone 14。这种游戏谁都可以玩，而且所有东西看上去都十分便宜（对一个手里有美元，以24年来最便宜的水平买入日元的人来说）。

所有东西看起来都很划算，除了常年都很便宜的日本股市。

两年半来几乎看不到外国游客，但从本周起，这种游戏将从理论走进现实中。日本将对旅游者和商务访客恢复暂停了很长时间的免签证措施，并将取消对航空入境旅客的限制措施。所希望的是，花钱大手大脚的游客能够重新涌入这个国家。日本的旅游服务行业已具备一年接待4000万外国游客（以及奥运会期间一次性涌入的大量观众）的能力——只是因为新冠疫情，这种能力从未得到展现。

想来Instagram上将充斥着享用生鱼片大餐的自拍照，一顿花销只相当于15美元。游客们将会感叹，比起2019年他们上次来日本时，一美元的购买力多出了大约30%。

岸田文雄(Fumio Kishida)渴望挖掘这里面的潜力，这位首相上台一年了，但没能让投资者相信他有一份严肃的增长计划。他告诉国会，日本将采取措施，“让弱日元的利益最大化”。他还制定了争取让外国游客一年在日本消费350亿美元的目标。

在中国游客能够更自由地旅行之前，这可能会一直是个艰巨的目标。2019年日本接待的外国游客中，中国游客约占30%。不过，美国人、欧洲人和台湾人的消费还是会十分强劲。一些分析师甚至认为，他们对于稳定日元汇率的作用，可能会超过日本当局在9月末紧急动用200亿美元支持日元的干预措施。

但另一个从下周起也应该会大批重返日本的群体是投资者，主要是美国、欧洲和英国的基金经理。在爱搞“亲昵互动”的日本市场，上市公司往往是在投资者亲自到访的情况下最能让人相信它们值得投资。这些投资者访客和其他所有游客一样，当他们离开日本时，他们的行李箱中可能塞满利用日元疲弱购买的各种商品。与此同时，他们的投资组合中可能会继续对日本保持“低配”。

之所以会这样，主要有四点原因。第一，尽管由于日本央行坚决实行超宽松货币政策、与大幅加息的美联储背道而驰而导致日元疲弱，但该国市场的便宜是有原因的。日本的一些老问题，包括资源贫乏、人口老龄化、在能源政策上长达十年毫无作为，如今依然在造成困扰，而岸田也没有仿效已故的安倍晋三(Shinzo Abe)，宣扬“日本正在改变”之类的说法，当年安倍可是在国内外都有效兜售了这类叙事。

第二点理由是，访客们将会发现一个庞大且多样的市场，有着形形色色的具有盈利能力的公司，只是本土投资者自己都不买它们的股票。在过去七年里，这里掀起了一波接一波的股东维权浪潮。规模不太大的维权行动就能让人们看到，当投资者准备冒险施加一些压力时，日本对企业价值的强硬控制就有可能松开拳头。但是，更根本性的压力——那种本应来自大型日本养老基金和保险公司，能够更长久地改变日本企业的压力——从未出现。

第三点理由与东芝(Toshiba)的局势有关。作为日本的标志性企业，不久之后，可能会有多达四家由外国私募股权基金(PE)牵头的财团参与对该公司的竞购。这将是一笔巨额交易，一些规模较小的受日本政府支持的基金也会参与，但令人惊奇的是，看不到一家雄心勃勃的本土竞购者，如果有这样的竞购者，将可以说明日本国内还是存在为了大局敢于冒险的精神。

投资者这次到访后带走的东西可能不会像大家期望的那么多还有第四点理由，那就是他们看不到任何迹象能够表明，如果他们又隔三年不踏足日本，这里将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如果就像许多人担心的那样，一场全球性衰退即将到来，那么，许多日本企业由于负债较少且坐拥巨额现金，看上去将会相对稳健，这按理说是很吸引人的。这些公司在多年阳光灿烂的岁月里把钱攒在手里，正是为了这样的雨天——生存重于雄心，这个原则尽管有其正确性，但即便是现在这种时候，也不是访客们所看重的。投资者们将会猜测，当最终云开雾散时，日本企业仍然会是一副畏缩模样，它们更像置身于掩体，而不是商场里出售廉价商品的负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