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莆田：宋代两女人，一个成了神

——闽地记游之六

1997年夏天，从厦门去温州，曾路经福建莆田。那时知道莆田有个湄洲岛，是海上保护神妈祖的故乡；虽有心去看，但毕竟是集体出差，不由自己，未能遂愿。清楚地记得，到达莆田是在半夜，长途汽车司机在莆田站里停车休息，我们品尝了莆田荔枝后，便继续北上。

这次自驾到莆田，除了先去博物馆了解莆田市情外，第一位的安排就是乘船到湄洲岛上看妈祖庙（也叫“天后宫”或“天妃宫”）。

湄洲岛并不很大，不到15平方公里，有3万多常驻人口。买好景区游览票及来回船票后，在码头乘船，约十分钟便到了岛上。

祭祀妈祖的庙依着妈祖山而建，从下往上仰观，颇为壮阔。庙区的介绍说，湄洲的妈祖庙在妈祖去世后不久，即公元987年便建起来了，距今已经1200多年了。介绍还说，湄洲的妈祖庙是妈祖祖庭，后来陆续在中国，甚至在国外建起来的妈祖庙都属于湄洲祖庙的分灵庙。现在世界各地共有近万座妈祖庙，其中我就去过汕头妈祖庙、锦州妈祖庙。除了妈祖庙外，妈祖出生故里遗址和妈祖“升天”的岩洞也被保护起来，供信众朝拜和游客参观，成为岛上妈祖纪念及信众祭拜的重要去处。

今天是星期一，登岛的人一点儿也不少。观察了一下，像我这样的游客极少，绝大多数是来祭拜的信众和香客；而且很多信客是组团而来，几十人、上百人群体祭拜场面，就像在佛教和伊斯兰圣地经常可以看到的场景，十分壮观，令人震撼！湄洲妈祖庙被称作“东方的麦加”不无道理。如今，湄洲岛妈祖祭祀已经被列为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庙区的介绍说，世界上信奉妈祖的，约有3亿人，其中绝大多数居住在海边或水边。

湄洲岛在莆田市区东南30公里处，需要乘船过去。岛上景区门票65元+来回船费45元。这个登岛祭拜妈祖的团队与我们同乘一船去岛上

下船后见写有突出妈祖精神的“立德、行善、大爱”六个字

湄洲妈祖文化区是国家5A级景区

妈祖祖庙的入门处，从此拾级而上，排列着祭祀妈祖的庙、宫、阁等建筑

岛上的妈祖故里（内部修缮，没能进入观看妈祖出生的房屋）

有人刚进庙门，便开始跪拜

前来拜祭妈祖的一个团队

鼓队也参与到祭拜的队伍里

天后宫殿门外点香的妈祖信众

天后宫殿内密集的祭拜人群

很多祭拜者都很年轻

妈祖庙里，以莆田各地庙会表演的“三太子阵头”加上现代因素的表演

妈祖祭典，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竖立于妈祖庙背后妈祖山上的巨型妈祖像，高14.35米（代表湄洲岛14.35平方公里的面积），由365块花岗岩块组成（表示妈祖一年里的每一天都在保佑众生）

自2016年起，湄洲岛上建起了“世界妈祖文化论坛”，论坛每年举办一次

莆田市博物馆内设有“妈祖文化与海丝之路”的专题展，将妈祖与海丝之路结合起来，富有现实意义

专题展资料：明朝皇帝规定所有出国使者，启程前必须先拜妈祖。郑和下西洋，每次出发要拜，安全归来要谢

专题展资料：元朝忽必烈封妈祖为天妃的圣谕。资料记载，宋、元、明、清四个朝代，妈祖被14位皇帝加封过36次之多

以上三幅是专题展的三个单元，其实是分三方面概括妈祖的盛德

这次在莆田市博物馆里，我第一次知道了另外一个莆田女人，一个叫“钱四娘”的女人。林默（妈祖的本名）落海“升天”后的不到一百年后，钱四娘为了治理与海交汇处的木兰溪水患，造福乡里百姓，罄其家资，最早开始了木兰陂（拦水坝的一种形式）的修筑工程。虽因三年后陂体被洪水冲垮，钱四娘跳水自尽，但后人却被她的精神所感动，继她之后成功建成了木兰陂。木兰陂成了与都江堰齐名的中国古代水利工程，历经千余年，至今仍在发挥防洪蓄洪灌溉等作用，恩泽故里。陂边竖着一座不算高大的石雕像，落款为“治水英雄钱四娘”。当然，钱四娘的石像与湄洲岛上近15米高的妈祖巨型花岗岩石像，完全不在一个等次上。

莆田市博物馆新馆2017年才启用，规模很大

博物馆内将钱四娘启动修建的木兰陂比作四川的都江堰，说明其价值和意义

博物馆内郭沫若歌颂木兰陂和钱四娘的诗句：“清清溪水木兰陂，千载流传颂美诗。公而忘私谁创始？至今人道是钱妃”

木兰陂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也被收入世界灌溉遗产名录

已经一千多年的木兰陂，至今仍在使用

木兰陂边建有规模不大的木兰纪念碑，因游客稀少，并未开门

钱四娘静静地站在陂边，望着被拦挡住的木兰溪水

在钱四娘石像不远处，陂边的木兰村村民正在看老戏，我打问是啥戏，一位村民说是莆仙戏。有这些安然快乐的后辈乡亲们在，钱四娘不寂寞

林默和钱四娘，这两个莆田女子，从她们所处的年代以及她们的生平事迹而言，形式上相似，本质上也有一致性；但她们的名气却如天壤之别。

二人出生于同一个时代，林默出身在公元960年，即宋朝的初始之年，钱四娘则出生于1049年。二人都出生于名门望族。二人都是为水而生为水而死青春悲壮别世，林默28岁因海滨施救不慎落海升天，钱四娘19岁因三年所建之陂毁于洪水而愤然投水自尽。二人最本质的一致就是救危扶难普济苍生，这是人类最大的善行。

但这两位莆田女子，身后的名声和影响却有极大的不同：林默成了后来的妈祖神，关于她生前行善及得道后显灵的故事流传甚广，现在被近三亿人崇信朝拜着。而钱三娘呢？算是默默无闻吧！要不怎么我这次来莆田之前，只知道有妈祖，却不知有木兰陂和钱四娘呢？人类本就如此，它只会记住一些代表性的人物，在这里，必须承认，符合民众与政治权力共情的人物，必会有“层累”和夸张效应的。在这一点上，看看多位皇帝对妈祖的册封便可懂得。

起句曰：

林钱二女出莆田，

皆撒恩泽向水边。

却是林娘身后好，

被尊妈祖代代传。

2021.4.20 记于莆田汉庭学园酒店

2021年春京闽自驾游散记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