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美术｜大英博物馆新展揭示巨石阵秘密

《中国美术报》第265期 域外美术

英国巨石阵 图片：Lonely Planet

2022年2月以来，整个英国的媒体、考古界、各大博物馆和观众几乎都在关注一个不寻常的展览：大英博物馆举行的“巨石阵的世界”（The World of Stonehenge）。众所周知，大英博物馆的藏品和展览往往聚焦于英国以外的文化艺术精品，因此这个有关英国本土最神秘、最受游客欢迎的巨石阵的展览在开幕当天即吸引了大批观众和相关研究者。

“巨石阵的世界”展览中的水下巨石阵复原模型 图片：大英博物馆

在英格兰西南部索尔玆伯里平原上的巨石阵有超过4500年的历史，而它的功能以及象征意义却仍然神秘莫测。没有任何文字记录和相关文物能够阐明它的意义和重要性。巨石阵一直以来被认为是一座纪念碑，但关于“纪念什么、纪念谁”的问题却一直存在争议。人们对巨石阵的形象非常熟悉，但脑中的画面却缺少了背景和人物。大不列颠岛和欧洲大陆在新石器时代有着什么样的联系？欧洲的农耕文化究竟起源于何时？大英博物馆的展览为这些问题提供了可能接近真相的答案。

早在巨石阵中的石头被竖立起来之前，它的位置就已经用木杆标记出来了。约1万年前，不列颠岛仍然通过一块被称为多格兰（Doggerland）的陆地与欧洲大陆相连。这一时期，生命与自然深深地交织在一起。展品中的一件头饰——在北约克郡发现的鹿头骨制成的王冠，已经显示了1万年之前阶级差别或社会分工的存在。那个时代最著名的遗迹是壮观的巨石阵，而1998年在诺福克北海岸附近发现的“水下巨石阵”（Seahenge）具有类似的环形结构，是由55根巨大的木柱组成的圆圈，围绕着一棵向上翻转的橡树——树根像触须一样伸向天空。像巨石阵一样，它是为了与太阳的运行轨迹保持一致而建造的。普遍的研究认为，水下巨石阵建于公元前2049年，是为部落首领举行葬礼的设施，而橡树桩可能在葬礼的仪式上支撑着逝者的身体。当巨大的纪念碑开始在海岸升起，包括农业和畜牧业技术等新思想从欧洲大陆传到了不列颠岛，更加复杂的手工艺开始在这里发展起来。

伯顿·艾格尼丝石鼓和同时出土的骨针及玩具球 图片：大英博物馆

展览中最重磅的展品莫过于首次向公众亮相的伯顿·艾格尼丝石鼓（Burton Agnes Chalk Drum），在展览开幕的当天，即有多家媒体称之为“100年来英国最重要的考古发现”。这件工艺品制作于5000年前，花纹繁复精美且充满了未解之谜。虽然其名称叫做“鼓”，但它并不具有任何乐器的属性。2015年，它出土于伯顿·艾格尼丝镇上的一个儿童的坟墓中，同时出土的还有一枚骨针和一个球——很可能是墓中三个儿童生前的用品和玩具。白垩鼓表面的纹样包含了三角形、菱形和圆形的抽象图案，可能象征了某种自然界的物体或某些原始宗教的信条。但最重要的是，这些出土物品的制造时间和巨石阵开始建造的时期相吻合，可以进一步有助于研究人员了解不列颠岛和爱尔兰岛在5000年前的人口分布、社会风俗以及技术条件的基本情况。目前根据英国考古学家们的估计，这一时期的不列颠岛上已经出现了农业和冶炼技术，并开始制造各种用于个人或宗教崇拜的器物，同时墓葬文化也在这时刚刚诞生，而所有这些新技术和思想几乎都传自欧洲大陆和环地中海地区。

用意大利阿尔卑斯山(公元前4500-3500年)开采的材料制成的玉斧头 图片：大英博物馆董事会

展览中的一件玉石制作的斧头证明了这种文明传播的路径：这个距今约4000年的斧头在离巨石阵不远的格拉斯顿伯里附近的沼泽地被发现，而制作这个斧头的岩石则来自于亚平宁半岛。同时，发现这件玉制农具的地点同时出土了一些木板、栅栏等物，证明了当时这里已经存在着较为成熟的种植业和畜牧业。

出土于德国北部的内布拉天盘 图片：萨克森-安哈尔特州遗产管理和考古办公室

从新石器时代到青铜时代，人类除了采集、狩猎或耕作，也从来没有忘记仰望星空，试图从日月星辰的运行中了解到宇宙的奥秘。展览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一件展品，是在德国发现的内布拉天盘（Nebra Sky disc）。它被认为是世界上最为古老的星象图，有3600年的历史。就像巨石阵与太阳排成一条直线一样，内布拉天盘上的镶金条带标志着太阳升起和落下的位置，而盘上镶嵌的金色星星则可能代表某个能帮助计算闰年的星座。另一件来自德国的重磅展品是同样制作于3600年前的希夫施塔特黄金帽（Schifferstadt gold hat），其表面大小不一的圆圈和凸点，也被认为是人类观测宇宙得到的某种天文历法。有趣的是，尽管这两件文物在德国被发现，但组成它们的黄金材料却来自于英国西南部的康沃尔郡，距离巨石阵仅仅数十英里。

“巨石阵的世界”展览中的希夫施塔特黄金帽 图片：大英博物馆

在大英博物馆的展览开幕之后，伯恩茅斯大学的研究人员宣称他们已经解开了巨石阵的谜团，认为这个史前遗址是古人按照天文历法设计并用来记录日期的，同地中海东部以及埃及等许多文化中的历法都存在着相似之处，比如埃及人开始使用这种历法的时间就在巨石阵建成之前仅仅100年的古王国时期。只不过目前的研究还无法证明这些知识是如何从埃及传播到英国，毕竟巨石阵在设计风格和建造技术之上是独一无二的，可能完全是由英国的原始居民们发展起来的。

根据科学家的测算，若要搬动巨石阵中的巨石，需要近千人的集体协作。这些石头并非来自索尔玆伯里平原，而是来自300公里外的普雷塞利山，这就意味着巨石阵的建造可能持续了几代人的时间。如果没有细致的分工、团体合作、充足的食物供应，巨石阵的建成将是不可想象的。展览“巨石阵的世界”所讲述的，并非是为了渲染神秘色彩的一个神话故事。它表明了在欧亚大陆的西端，从新石器时代向青铜时代的演进中，人类是如何以坚毅的精神和协作探索未知的世界。巨石阵绝不是一个孤立存在的文化遗迹，更不是外星文明在地球上的遗作，自从它被建成的那一天起，就和金字塔、三星堆一样展示着人类的智慧和力量，并帮助我们进一步了解不同史前文化之间的密切交流，从而更好地认识现代世界的起源、认识我们自己。

编辑 | 殷 铄

制作 | 冯雅颖

校对 | 王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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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美术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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