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是一座大城。
它的大,不仅仅在于首都,更在于它的面积之大,是很多人无法想象的大。在新闻中经常调侃的“四环”“五环”,其实还只是北京最中心的一小部分,而怀柔、延庆、密云,这些区域和我们熟悉的北京共享着同一个名称。
对于北京,它不仅承载了无数人的梦想,也是无数生物的栖息之地。在北京的北面,是重峦叠嶂的燕山山脉,从北京一路往南,则是辽阔的华北平原。北京距离大海也不过150公里左右,在古代对于北京来说,即使不作为都城,也天然就是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分野,而多变的地形,也成就了多变的自然环境。对于很多远居西伯利亚的候鸟来说,由于北京周遭数量众多的水库,这里也成为重要的过冬地之一。
对于我自己来说,由于工作的原因,结识了一群喜欢生物的同事,而在北京的第二年,也终于有机会可以在冬天跟着观鸟大神们,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观察北京这座城市了。
在2021年的冬天,我一共跟着参与了三次的观鸟活动,都是在北京市中心的北面。当然对自己来说,除了跟着有经验的同事观鸟之外,尽可能在北京接触和采摘一些自己不熟悉的植物,反而是自己更愿意旅行的原因。下面就是三次观鸟的记录,作为自己记忆的一种备份。
密云水库不仅是北京最大的水库,也是华北地区最大的水库。第一次的旅行,我们选择了这里,最主要原因是中科院系统研究生研一期间统一都会在密云学习,同行的凯哥对于这里比较熟悉,所以选择了这里。
这个时间,对于北京来说只能算深秋,天气也没有那么寒冷,在密云水库附近的村庄,呈现着北方农村独有的景象。
在村庄附近没有太大的收获不大,除了在溪水远远一群野鸭,没有看到太多的鸟类。随后我们去了不老屯,除了这个名字颇为独特外,这里最吸引人的就是有一组射电望远镜矩阵。它们属于国家天文台,也是我国最早的射电天文望远镜。对于很多北京人来说,这里也是观星,特别是观流星最佳的地点。
当一排“大锅”从你身边擦身而过时,科幻感瞬间扑面而来。
科幻的感觉也不止如此,2021年夏天北京多雨,在不老屯天文站附近,积水无处可流,把观测站附近变成了一潭水池,也成为了附近村民老大爷钓鱼的场所。
对我自己而言,下面这张照片真的是2021年最深的回忆。现实与科幻,就在这一刻毫无违和地衔接在了一起。
由于这里的望远镜存在的足够久了,甚至已经有一口“大锅”倒塌了。也有很多鸟,直接把窝安在了望远镜上。就比如下面这只红隼(Falco tinnunculus)。
红隼是一种小型的猛禽,也是在北京最常见到的猛禽。
在同伴们对准天空的同时,我则是望向了大地。密云的特产是板栗,在望远镜周围同样种植了很多板栗树(Castanea mollissima)。
此时板栗早已经收获,挂在树上的只有坚硬的壳斗了。
很多板栗的雌花还依附在壳斗上面。形状虽然略微不雅,但是能呈现超市中看不到的板栗真实面貌:板栗的花是聚生在一起,形状如一条毛毛虫,其中的一到三朵会结成果实,我们吃的板栗是它们的种子。
除了板栗之外,这次还收获了无数的苍耳(Xanthium spp.)种子。它们很自觉地就粘在了鞋带和裤子上,相比之前我在南方见到的苍耳,北方的苍耳明显个体要大上不少,明显不是同一个物种。
对自己而已,这一次最大的收获是这个。
这个是萝藦(Metaplexis japonica)。在植物界,萝藦科不是一个多耀眼的家族,但是它很多变。它可以隐蔽在多肉植物之中,仿佛是景天科的同伴,比如犀角(Stapelia pulchella),亦或是开出绚丽的花朵,成为很多人梦寐一睹的球兰(Hoya carnosa)。不过更多的时候,萝藦科是以爬藤植物的形式出现,而萝藦是这个科的“科长”,我也是第一次目睹了它的真容。它的种子顶端有非常丝滑的绒毛,当果实成熟,这些种子就会从裂开的蓇葖果中起飞,随风飘向远方。
所以它也成为了我在北京的收藏之一。
哦,差点忘了,这一次还发现了一只非常可爱的宁波滑蜥(Scincella modestum),也就是石龙子的一种,是我国特有种。
在专业镜头下,月亮也格外的清晰。
所在的位置,恰好处于航线上,时不时能看到飞机从头顶飞过。
伴随着归途,尾迹也呈现了不一样的颜色。
第二次的旅行,我们组成了一个浩浩荡荡的团队,开了两辆车出发。
这一次我们的旅行目的地是官厅水库,野鸭湖湿地自然保护区正是坐落于水库内。
在保护区的停车场,可以清楚得看到远处对面的山头上有积雪,那不是雪山,那里是国家高山滑雪中心,也就是即将举行冬奥会的滑雪比赛项目的赛场。
尽管天气晴朗,但恰好寒冷来袭。保护区内没有太多的观鸟游客,当然鸟也不算多,结冰的湖面上倒是能看到一只大黄鸭孤独的背影。
之所以这一次选择野鸭湖,除了野鸭湖是北京重要的候鸟栖息地外,还因为最近有报告报告,在延庆发现了大鸨(Otis tarda)的踪影。
尽管大鸨分布的国家和地区并不少,但它依旧是非常珍稀的鸟类。雄性大鸨的身高都在1米左右,平均体重30斤,绝对是一种大鸟。但也正因为体型大,所以也更容易被猎杀,目前全球的大鸨数量估计也只有几千只,是我国的一级重点保护动物。
大鸨更不幸地在于它们的名字,受到名字的拖累,其实大鸨在民间不太受重视,即使它们是一种非常美丽的鸟类。
我们很幸运,与大鸨的缘分就是那么突然。刚刚从野鸭湖出来在吃午饭的旅途中,就看到了两只大鸨在一片农田里悠闲地找寻食物。
在望远镜的镜头里,可以清楚看到大鸨的形态和羽毛。
我们足足拍了几个小时的大鸨,按照专业的凯哥判断,这两只应该是一雄一雌。
在这个冬季的北京候鸟报告里,2021年冬季除了延庆这两只外,只有在通州发现了另外四只。但那四只受到的关注比较高,附近观鸟的人比较多,受到的影响比较大。
这两只相对关注度没有这么高,在它们周围,只有一些村庄里的野马相伴。
除了大鸨,在野鸭湖还能看到一群群的绿头鸭(Anas platyrhynchos)飞过。
还有疑似是鸿雁(Anser cygnoides)的鸟群。
而这一次对自己来说,就在大鸨所在的农田周围,发现了这个,曼陀罗(Datura stramonium)。
曼陀罗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因为不管是在古装剧中还是在书籍里,它都经常会出现。古代小说中的蒙汗药,麻醉的成分就是来自于曼陀罗。不过由于没有花,根据果壳大概率猜测是曼陀罗,不过也有可能是紫花曼陀罗。
除了曼陀罗,还发现了酸枣(Ziziphus jujuba var. spinosa)。
注意酸枣树枝上那些又长又锋利的锐刺,采摘它们做标本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的羽绒服就被扎破了两个洞。
值得一提的是,酸枣是鼠李科的植物,驯化之后就变成了枣,但是南酸枣却是漆树科的植物,和酸枣没有任何关系。当然,二者可能都很酸。
这一次的观鸟着实把大家都冻得够呛,基本上都是在户外待一会马上进车里取暖。不过碰到挖掘机和独轮车,大家还是值得在户外乐享其中。
由于上一次的大鸨之旅同事们挨了冻,第三次的观鸟之旅响应的人不多,不过这一次凯哥请来了一位外援,目前就读于中科院动物所的一位博士师弟,专门研究鸟类的专业人士。
有更专业的人士在场,才知道原来不是没有鸟,只是鸟在那里,我们不认识而已。
当然,有可能是博士师弟带来的运气,在水库的中心冰面上,大概五十多只大天鹅(Cygnus cygnus)趴在上面,基本上也不动,我甚至开始以为那是湖面上的一堆塑料泡沫。
大天鹅与小天鹅非常不容易区分,最大的特点是大天鹅的喙黄色区域更大,超过了鼻孔的位置。如果不是博士师弟在场,其实我们也不好判断物种。
沿着汇入水库的溪流,几只白骨顶(Fulica atra)在冰面上觅食。它们长得非常像鸡类,但却是鹤形目的动物,与丹顶鹤的亲缘关系反而更近。
同一个区域,还有绿翅鸭(Anas crecca)。多亏了看到了它们因此其中的绿色,我才能得以确认它们的种类。
绿头鸭(Anas platyrhynchos)和黑水鸡(Gallinula chloropus)同屏出现。黑水鸡与白骨顶都是秧鸡科的动物,比起白骨顶更像鸡,但同样也是鹤形目的动物。
绿头鸭飞翔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
同样飞在天空的,还有普通【kuánɡ】(Buteo buteo),或者叫欧亚。
其实老鹰对于鸟类来说是一个俗称,很多猛禽都可能被普通人叫作老鹰。普通估计也是,当然如果不是博士师弟带,估计我也认不出它其实就是普通。
除了溪水湖泊中的游禽和天空中的猛禽,当然少不了树上的.......麻雀(Passer montanus)......
左上的山斑鸠(Streptopelia orientalis),右下的红尾鸫(Turdus naumanni),共享同一棵树。
同样共享的,还有左边的麻雀和右边的黄喉鹀(Emberiza elegans)。黄喉鹀的叫声特别好听,它也有春暖和探春的别名。值得一提的是与黄喉鹀同属的另外一种动物,黄胸鹀(Emberiza aureola),曾经广泛分布在我国,但就在短短的二十年左右时间内,这种别名禾花雀的鸟类被吃成了极度濒危,其珍稀程度已经超过了大熊猫。唉!
当然,除了观鸟,自然还有别的动物,比如这只大肥猫(Felis catus)。它所在的位置,位于一个极佳的观鸟地点,感觉上它就像是当地的工作人员准备收保护费。很明显它是有被喂养,否则不可能如此的肥胖。虽然可爱,但投喂野猫的行为真的不值得提倡。
还有这个,一半露出水面,一半冻在冰层中的鱼。它所在的位置,是在怀柔水库的湖面上。
当然,我们也是在湖面上行走的。在我们到达前两天,湖面刚刚结冻,尽管人可以走在上面,但是越往湖中央的地方走,就越能感受到冰面的脆弱,甚至可以听到湖面下冰层断裂的声音。
听当地村民讲,就在前一天还有人掉到水里。不过对于他们本地人来说,湖面冻住了是到了捕鱼的好时机了。
傍晚的时候,当我们准备结束这次旅行的时候,光线以一种柔和的粉红映射在冰面上,显得各外的美好。
而对我来说,这一次的收获并不算多。除了第一次见到了灯笼果(东北叫作菇茑,Physalis peruviana)完整的植株外,可能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个了:
这是香椿(Toona sinensis)的蒴果,对于北方人,香椿芽是春天常见的时令菜,但是能见过香椿果实估计就不多了。
旅程的终结,以我们几个在五道口的一家韩国餐厅饱餐一顿作为结束。和一群清华北大的年轻人在一起,多少显得我们不合时宜。同行的另外一个伙伴昊哥是一个特别有条理的人,正是由于他的统计,我们这一天居然看到了20种鸟类。
P.S.不得不承认,我自己确实和庄稼地更配。
页面更新:2024-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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