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三 第六章 曼舞轻歌（四）

赫泽森开始不断的冒着冷汗，在他身边的还有当初那个提议这项工程的会所所长屈靖以及其他一些生化科学家。他们都怔怔的看着赫泽森，看他那一头的汗水，渐渐地渐渐地流了下来。他开始找不到理由了，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追杀自己的女儿。当所有的人都以为他现在害怕的时候，只有他自己还清醒的后怕着，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么的冷酷无情，刚才，就在刚才和小萍对视的那一刹那，几乎丧失了自己所有的勇气。赫泽森说不出抱歉的话，他只是懊恼。但当他转身面对那么多的工作人员的时候，看着他们不知所措的表情和屈靖那脸上满满的信任，又突然的仿佛变得更加清醒了，一定不能让93号跑了出去，一定。
      93号，小萍的编号，但这个时候的小萍并不能算做真正意义上的小萍，她的躯体和行为不再被物质力量所附属的意志力操控，而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精神力量的载体。
      在生命会所的警卫人员听到赫泽森的广播通知后，分别从各个地方聚集到了低温室，他们手持各式各样的精良武器，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和枪械有意无意的碰撞声以及那一阵阵的粗重的喘气声不时的从远处传来。整个研究所似乎都在配合着震动，警报声从来没有停止过，在这同一时刻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都密切注视着监视器。他们好奇着，也紧张着。他们好奇这个女孩下一步会是怎样，他们紧张的是一旦她逃了出去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以及将来国家生命会所曝光后摇面临的社会舆论。
      但所有的这一切的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此时的小萍，她平静如水，淡漠的表情让监视器另一头的屈靖看的好生惊恐。当初，就是拥有这样一副表情的小萍送着赫泽森来到了医院。如今，阔别多年，当他再度看见这幅表情时，不由得双眼圆瞪。
      “快，快，快下命令一定要活捉，改用麻醉剂。”屈靖止不住的喊道。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吃惊的看着屈靖，这位所长大人或许意识模糊了，竟然让所有人去抓一个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事情的怪物。就连赫泽森都觉得诧异，问道：“怎么？”
      屈靖竭尽焦急的命令道：“一定要活捉，这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作品。”
      赫泽森从屈靖的语气中知道他说的肯定有他的理由，于是迅速的又一次的通过广播下令，让所有的警卫人员一律改用麻醉枪，他重复了一次又一次。“各警卫部门注意了，93号作品目前刚从低温室右侧门出去，禁止枪杀，一律改用麻醉剂，要求活捉。”
      这句话让小萍听了太多次，有种砰然心碎的感觉。这种感觉到底是消散还是弥漫，无人得知。
      而就在此时，广播里的声音嘎然而止，大家都静悄悄的看着监视器。终于，小萍和第一批的警卫人员相遇了，在一个较为狭小的过道里，小萍一丝不挂却尊严不减，警卫人员根本不敢用正眼去和小萍对视。邪恶的气息瞬时从这一条小小的过道开始扩散开来。那片记忆，那道沉默，那种心情。小萍的双眼中没有仇恨，也没有难受，有的只是久久的孤独和深深的罪恶。
      就是这样的眼神，在第一批和她相遇的警卫人员中，凡是和她对视的，双眼眼珠都在那一晃而过之时爆裂开来，是何等的惨烈又是何等的血腥。小萍继续慢慢地走着，而警卫们却根本无法靠近小萍，对此刻的小萍来说似乎她的身边有一条安全线，进来的人全部都得死，而且死的莫名其妙难以形容。一时间吓退了不少人。上级给的命令又明确，禁止枪杀，留给他们的就只有逃跑。也有没跑掉的人受不了这样的残暴恐怖的屠戮举枪自杀。
      满地的血迹，漫天的肢体。监视器的另一头是沉默也是兴奋。其中一个叫李孝勇的研究人员终于忍不住的问道：“她为什么和前几次的作品有着那么大的差异？杀戮欲望竟是这么的强烈？”
      屈靖微微一笑，接着低头吭笑了几下，最后大笑起来，说道：“所谓的精神力量就是极端力量，这是一种无坚不摧的力量。跟93号相比，前面的几个作品11号、37号、44号甚至是拥有最强大精神力量的69号都只能算作是次品。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小萍跟当初送赫教授进医院的那个小萍有着一样的冷酷和淡漠。按照赫教授的介绍，小萍在生前是一个非常温和的孩子，但那只是她的其中一个精神面，她本体没有体现出来的精神力量就极端违背了这种温和，所以她的精神力量才能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被激发出来。比方说那场车祸，比方说刚才的低温室。所以，一定要活捉她，只有她才真正的完整的拥有我们需要的。”
      在这说话之际，小萍已经穿过了狭小走道，进了一个宽阔的长方形的大空间里，看上去似乎也是一个走道，只不过是主干道。上前来的警卫人员也越来越多，都换好了麻醉枪，在一定的范围内团团围住了小萍。接着在警卫队长的口号声中，第一支麻醉枪发射了出去，只见那麻醉枪脱堂而出，笔直的向小萍飞去，小萍没有躲闪，当麻醉剂接触到小萍身体时，在场的所有人和监视器那头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但意外也在这个时候发生了，那麻醉剂从小萍身体的正面进入，然后穿过了躯干，从身体的背面笔直的飞出，将发射方对面的警卫击中。但听“嘭”的一声，被射中的警卫随之倒下。
      紧接着，警卫队长赶紧发布第二道口令，又一支麻醉剂发射了出去，那穿越身体的奇迹再度发生。他们虽然在这生命会所工作，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就算之前的其它作品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警卫们开始慌乱了，他们不知道自己所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是灵魂或是鬼怪。危机多出变，有的人开始枪走火，倒下去的越来越多，很快，秩序大乱，所有的人都在四散逃开。没有来得及走掉的都惨死在那不知名的邪恶的力量下。
      这时候赫泽森在大家都目瞪口呆的时候突然跑了出去，他认为这时候只有他才能拦住小萍，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小萍到底有什么目的。就在屈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赫泽森就已经出现在了屏幕上。他不慌不乱的站在一队手持麻醉枪的警卫前面看着远处渐渐走近的小萍。
      “小萍。”他喊道。
      小萍微微一怔，但并没有理睬他，而是笔直的继续往前走。所有的警卫人员都吓得不断后退，一直退到了大门口。主干通道的尽头就是生命会所的大门，小萍一路走一路用鲜血洗刷了这里，洗刷了罪恶也洗刷了心灵。在小萍经过的时候，赫泽森突然的感到剧烈的心绞痛，面色苍白的跪倒在地，但这种感觉也就在这一瞬间而已。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小萍已经走出了这里。
      此时屈靖也从主办公室过来了，他扶起地上的赫泽森问道：“怎么没拦住她？不行，我要马上调用直升机对她进行跟踪拦截。”
      “必须销毁！”赫泽森有些吃力地说道，“如果把她放进社会，肯定会造成严重的后果，我们不能因为研究的进展而无视社会的正义。”
      “正义是用实力去维护的，一定要活捉到她。”屈靖坚定地说，毋庸置疑的口气让赫泽森不再言语。
      接着屈靖急急忙忙接通了电话，准备联络了直升机去继续监视，但一声枪响让他变得疯狂起来。因为在很远处的小萍也就在那一声枪响中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