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二代”

十数年前，漂迫到晋江，曾在那里因为到林业局去找资料，遇到过一个一脸明媚，业务精熟，且面无德色的女孩，相言甚欢，她也到过我的毛坯房，后来邀我上她家蹭饭——我彼时蹭饭的功夫基本和韦小宝有一拼，曾经在成都去雅安的路上，因旅途疲惫上车时被一小细姥骗去了车费，满车人具报以同情，邻坐一妇女便邀我上她家去休息，我欣然前往，还住了两天，第二天她还带我去了青衣江，她是一个两个孩子的母亲，不知道是什么局的家属，那几天正好老公出差，有地方住。后来我就独自去了大渡河，后来我们还通过两次信，她说老公回家后大惊，说你莫名其妙地就请人家回家住，她也敢来，真是两傻子遇一起，但此后我还是偶或有到路人家蹭饭的事，至于路上蹭吃人家的东西，那是常有，且无论是什么职业，在墨脱也蹭过背货的农民——他们都一如那个同东孩子遇到的路人，是对我抱以同情的。所以这次我也不以为意地去了人家家，蹭饭之余，因为在南京上学住校的最后一年，遇上一场大雪，地冻天寒，我仗着青春年少，只盖了三斤重的被子，直到把嗓子冻失声，后来就坐下了一到换季就剧咳的毛病，到南方数年方愈。那天嗓痒难禁，忍不住大咳，所以还顺了她老爹的一瓶什么香港的咳嗽药丸，等到别人问起去了哪里，我说去了某处，才知道那个比南大宿舍的房子间距还拥挤的院子里住得全是当地的官，不过那个时候不知道官有什么不同，所以后来还和人家联系，直到有一次她的手机变成了一个年轻的男声，说她调工作了，调到检察院去了，我想那地方不能去，因为以前高中同坐说过刚到检察院去审犯人，吓得头都不敢抬，很恐怖的，于是就再没联系。但我记住了那张和半个农二代——她家后来并入市区，早就无田可种——的小美同样有着的明媚笑容，所以我知道那种人家也有优秀的孩子。沙子也说过他那些在农村的孩子们，也算是农二代，虽然他已是一个技术工，尽管也有优秀的，但也都是不懂农事的，所以他很欣赏那个四岁就会做饭的90后小表弟，也是他选的徒弟。所以我不会用什么二代去骂人，二代病其实是一种社会病，和家教，也和社会环境有关。

现在的二代病其实折射出的是六O后们青春的挫折和成长迟缓，记得在二十余年前的那场“民运”一个比我们大数年的老大哥曾经看着我们的激动——我老人家向来不参加任何有组织的活动，但我不能容忍生命莫名的流逝，尽管那个时候也有年轻的士兵很悲惨地死亡——微笑而宽厚地说过：有些事，你们不懂。现在我终于明白，那是因为他看到过比我们更多的东西，毕竟文革在我们的眼里不过是一场很好玩的闹剧，我们的记忆里只有匮乏和成年人所说的故事。但在他们那里，那是一个真实而可怕的事件。毛爷爷当年所不知道的是那已是和他当年不一样的青春，就和我们今天不知道现在的孩子也有着和我们不一样的青春，所以我们说给他们的东西，得考虑他们的成长环境，不然后果也会很可怕。有人说不是90后有病，而是我们有病，我想80后其实也是一样的。我们至少还有看着不痛快，但却在乡村的尘土中啃过玉米继续看书不缀，有着在机器噪声中磨车刀还想着书上的角度的老师——那些曾经意气奋发的知识分子，在挫折之余带给我们的有实践过的知识，当然也有他们的怨气。那陈旧的技术，毕竟出自于磨练。我老人家不会宽容错误，但是宽容青春的烦燥，也是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