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香谷创始人宋伟：旗帜鲜明反对给娃哈哈“造神”

——作为一个有近三十年快消品行业经历的从业者，对“捧娃踩农”现象的思考

作者：柚香谷创始人宋伟

宗老过世以后，有不少媒体和自媒体向我发出采访邀约，希望表达下对宗老及娃哈哈的评价，都被我婉拒了。我十分敬重宗老，但与宗老确实没有接触过，也和娃哈哈没有任何的交集，不想对不了解的人和事信口开河、人云亦云。

但是最近关于娃哈哈宗老、农夫山泉钟总的网络话题正朝着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向发展——无限拔高娃哈哈，肆意打压农夫山泉，甚至绑架其他品牌、企业，其中有很多观点看得我毛骨悚然，后脊梁发凉。

按照网上的这些观点和理念，把企业的正常经营模式、企业家的个人习惯、癖好，乃至对自己子女、资产的安排，无限拔高、上纲上线，用自认为的"道德标准"，强行将宗老造成神的同时，打压看不惯的企业，一手"造神"，一手"造鬼"，煽动全民“驱魔猎巫”的情绪，在此氛围支配之下，各怀心思、别有用心、随意攻讦谩骂，这公平么？绑架全体企业家，这会让其他的企业家作何感想？真的对祖国经济腾飞有好处吗？可取么？

沉默当然可以少惹事非，但万马齐喑究可哀！历史一再证明，任由不合理的事物存在、发酵，最终会伤及我们绝大多数人！

良知所在，我实在忍不住一吐为快！

一

娃哈哈是民族品牌

跟娃哈哈竞争就是不爱国

打着爱国大旗四处征战的极端分子是不是没搞清楚，钟总本人是中国籍，而农夫山泉是由他高比例绝对控股的，其实也是地地道道的民企、国货。

为了攻击农夫山泉，什么荒谬言论都出来了，什么东方树叶的绿茶是在宣传日本茶文化，标签上的文案难道不是在说明日本的茶道是从中国传过去的吗?更夸张的是还有人说农夫山泉上面的千岛湖是日本富士山，茶π上面的橙子图案暗指靖国神社，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虽然柚香谷也是地地道道的民族品牌，宋柚汁也是个传统文化烙印很深的产品，但我特别反感将“支持民族品牌”等字眼印在产品包装上的促销手段，靠煽动民粹去做营销的品牌，肯定不会长久的！一面心安理得地消费外资品牌的产品和服务，一面选择性地“支持”国货，只不过是在发泄自己的极端情绪而已！

有人对钟睒睒儿子的美国国籍大做文章，担心农夫山泉会变成外资控股。二千多年前，孟子就有"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的博大胸怀，反观当下，为什么那么多口口声声"爱国"的网民，却连这一点格局都没有？

退一步说，即便农夫山泉真的变成了外企，只要它合规经营，依法纳税，对国家经济发展作出贡献，这有什么不可以？要知道，中国有许多行业翘楚都不乏外资背景，不少耳熟能详的品牌企业也有外资控股，它们同样是中国经济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一味地排斥外资参与，动辄抵制外资企业，这不仅与国家扩大开放、鼓励竞争的政策背道而驰，更会在国际社会上留下排外、封闭的负面印象。倘若这样的逆流得势，只会进一步加剧外商投资的撤离，说不定连本土资本都会纷纷"润"出去呢！

还有人声称要把宗公主推到中国首富的位置上，说这句话的人口气实在太狂妄了！将自己对娃哈哈的个人喜好，强加到全国人民头上，只会害惨宗老一手打造的娃哈哈！这种无限拔高会引起整个快消品行业乃至企业界的反弹、反感，使娃哈哈成为全行业的众矢之的。这不仅会给娃哈哈将来的经营和发展带来重重阻力，也会让娃哈哈背上沉重包袱，无法正视其企业经营中存在的种种问题。

任何品牌在市场上的表现，完全是消费者自主选择的结果。市场的无形之手是十分强大的，没有一家企业能通过所谓的炒作和诋毁，使另一家企业在市场上长期处于不利地位。而目前这种用非市场化手段，人为抵制农夫山泉，最终遭殃的是靠其生存的所有员工和上游供应商、下游经销商，难道他们不也是中国老百姓？

二

以企业家的个人开支

来断言品格是否高尚

宗老的节俭固然值得敬佩，但这也只是他个人的消费习惯。如果借此作为强行"造神"的题材来宣扬，强行上升道德品质，审视所有企业家，必须践行节俭才是品德高尚，坐商务座、飞头等舱等符合财力的消费行为都要打成"品德低劣"，岂不是人人自危？在为社会贡献价值之前，你首先是个人，个人奋斗的动力在哪里？首要的难道不是让自己和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吗？

拿柚香谷来举个例子，2015年时，由于决定自建香柚基地，为筹措资金，我把自己在上海唯一一处房产(占地11亩的大别墅)给卖了，目前在上海和老母亲一起租房居住，为了让老母亲有足够的活动空间，我租了挨着世纪公园的房，房租较贵，每个月要2万多元。这么算来，我的个人开销远远超过宗老。

如果根据个人开销的多少，就上升到个人道德品质的高度，那么有朝一日柚香谷有幸做大了，也成为名牌了，我坐过高铁商务座、每年房租开销几十万，是否也会被某些人挖出来大做文章，成为我的一大"罪状"呢？

三

以企业慈善金额

来断言企业优劣

很多人拿娃哈哈和农夫山泉的慈善捐赠金额来进行比较，踩一捧一，我深感荒谬。我认为慈善是善举，是企业和企业家在有盈利能力的基础上再去考虑承担的社会责任但慈善不是义务，不应比较，更不应道德绑架。

拿柚香谷来举个例子，2013年我们在常山创办柚香谷，由于农业投资巨大且周期长，公司连续亏损近10年，2022年是公司十年来首次盈利，我们当年就捐给常山教育基金500万元，而当时由于在农业、工业等各方面的投资太大，公司资金还是非常紧张，这500万其实是我们用贷款捐出的，但常山孕育了柚香谷，我们理应回馈这片土地。并且我在捐赠大会上公开承诺:会设立柚香谷慈善基金，每年度捐出企业净利润的1%，用于扶贫、孝老、助学，这些都是基于我个人意愿和柚香谷可以负担的基础上进行的。如果爱心都要拿来比较，少捐一次款，或者捐得没有别人多，就要被骂得狗血淋头，只会寒了企业的心，谁还会愿意做慈善？

即便如此，我还是很担心日后柚香谷做大了，会不会有人指责我这1%的捐款力度太小了，或者说为什么只在A地捐，不在B地捐？更害怕如果我一时疏忽错过了哪次天灾捐款，我会不会被骂得体无完肤呢？

四

不开除45岁以上的员工

有报道说娃哈哈不会开除45岁以上的员工。宗老为人宽厚善良，他有自己经营和管理企业的风格和理念，这本无可厚非；但如果用这一点无限拔高、进行造神，把不这样做的企业打成"压榨员工的资本家"，整个社会会出现什么样的氛围？优秀的年轻人是否还有机会？中华民族的竞争力是否会衰退？

而且以此大做文章的人都遗漏了一个前提，宗老还说过不开除，但"可以安排合适的岗位"。岗位是否合适，这就是公司和员工的双向选择了。我认为企业不是慈善机构，可以适当放宽年龄限制，但如果一个员工不适合岗位、工作不认真负责，不管几岁都应该由更称职的员工替代。否则对不称职的员工仁慈，就是对其他称职员工的残忍。我们与其照顾这些不称职的员工，还不如通过提升团队、提高效率和业绩、多交税、多捐赠搞慈善，去帮助那些55岁、65岁以上，年纪更大、更弱势、更需要帮助的群体呢？

五

娃哈哈不上市圈钱

这事我就更不能理解了。资本市场是国家主导、鼓励的，做大做强资本市场可是国策呵！娃哈哈不上市的原因你我都不知道，可能有多方面原因使然，既然是不明就里的事，何必去瞎掰、去乱吹捧呢？又何必去中伤中国的资本市场、暗贬其他已经上市的企业呢？

我的观点是：娃哈哈是一家大有前途的企业，上市可以让股民获得丰厚的投资收益，这也符合国家倡导的共同富裕吧！

近三年柚香谷的业绩增长迅速、财报靓丽，我们也已打算2026年申报上市，争取登陆沪交所主板。如果上市都要被打成"圈钱"的话，我们如何在资本市场上和其他外企角逐？

而此时此刻，我又纠结了，非常担心"上市圈钱割韭菜"的骂名，日后会否落在我的头上？

六

娃哈哈"造神"的危害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庄子的意思是圣人的影响可以改善社会，但不会完全消除不良行为；如果人为制定了一个道德的标准和规范，就会出现别有用心的人来伪造圣人，包装成圣人，反而造成"大盗"横行，欺世盗名。

娃哈哈是家伟大的企业，宗老也有独特的人格魅力，但是娃哈哈真如大家看到的那么“伟光正”吗？别家品牌我没资格评判，但娃哈哈哈确实是业内公认的“抄袭大王”。

尤其是作为柚香谷双柚汁原创企业，我们切实经历了娃哈哈抄袭模仿策略的切肤之痛！

三年多前柚香谷双柚汁上市之后，由于风味独特、产品力强大，前三年在没有广告的加持下，销量一路飙升，甚至赢得了浙江省的“国民饮料、断货神品”的名号，而此时娃哈哈看到了这块大蛋糕，就对双柚汁进行抄袭模仿：由于担心其强大的渠道能力、低价策略以及"特别"的口味，对双柚汁这个新兴品类带来了巨大负面影响和冲击，迫于无奈我只能忍痛下决心在2023年7月7日，将我一手创造的双柚汁更名为"宋柚汁"。

在行业巨头面前，我们这样的体量更小的创新型民企如履薄冰！那么请问那些动辄道德绑架的人：抄袭算是有道德吗?! 恶意低价竞争算是有道德吗？！将一个苦苦奋斗了十年，刚萌芽的新品类抹杀掉，让在柚香谷基地上劳作的55岁、65岁以上农户失业，算是有道德吗?

那些说什么"最厉害的营销是人品和善良"的人，按照你们的逻辑，高僧大德岂不都是营销专家了？

实事求是地讲，娃哈哈和农夫山泉都是柚香谷的竞争对手，因为前者抄袭模仿了我们的产品，后者老是把他们的产品放在我们产品的边上蹭流量、抢生意（至少在浙江市场），因此我无意褒贬任何一方。

我认为评价一家企业的优劣，只能看市场和消费者对其产品和服务的评价、看资本市场对其估值。如果某家企业确实存在违法乱纪、偷鸡摸狗，乃至祸国殃民的行为，国家相关监管部门也一定会出手，还轮不到我们这些连和宗老和钟总都未谋一面的人来评头论足，无论是赞他们或者骂他们都要十分谨慎，这应该是为人处事的起码道德吧?任何人都有权利喜欢、拥戴或否定、讨厌一个品牌和企业，那么用自己的消费行动去投票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在网络上贴大字报，再知名的企业家，他也终究是个普通人，都禁不起显微镜级别的审视。其实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圣人，每一个人在显微镜下身上都有"细菌和病毒"；很容易想象，拉出任何一个被捧成"神仙、圣人"的人来，阳光之下难免总有擦不干净的屁股。

我相信宗老在九泉之下，如果知道当下发生的这些事，他也会极不安宁。对他的吹捧，会使他不适；对别人的打压，更会使他不安。

我本可以不写这篇稿件，因为迎合最安全，但就是这样的沉默，让整个中国的营商环境越来越差，违背市场规律，这是大家愿意看到的吗？！一个社会变得充满戾气、荒谬、魔怔，极端排外和互相内斗，这符合国家利益吗？！

如果站出来直言不讳就要被贴标签、被网暴、被人肉，我宋伟愿开这第一枪！

如果这个社会已经魔怔了，就算我们企业年销10亿，50亿或是100亿还有意义吗？我不愿看到我热爱的国家和民族陷入这样的境地！谁不爽的，你有种就实名来和我当面辩论！不要躲在阴暗的角落高喊“爱国”！以爱国的名义贩卖仇恨算个什么玩意？！

中华兴盛，匹夫有责；若为大道，何惧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