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荟‖点字成诗除夕夜

除夕夜，孩子们围坐在一起，眼巴巴望着爷爷手里的压岁包。

爷爷说，“山有乔松，隰（xí）有游龙。”龙乃中国远古传说中的神异动物，曾遍布中华大地。咱们来玩“点字成诗”的游戏，规则就是根据“龙”这个字的形义音、字源、字理等某一方面或几方面特点、规律来作儿童诗，完成了就可以抽取一个压岁包。

孩子们开始想，约莫一刻钟，杰表哥抢先说道，“用鹿角和蛇头拼成‘一’/用蛇项和蜃腹拼成‘丿’/用鱼鳞和鹰爪拼成‘乚’/用虎掌和牛耳拼成‘丿’/用兔眼拼上最后的‘丶’/啊哈，一个龙字拼成了/化作一条龙带我冲上九霄。”

杰表哥得意地解释，“我这首龙字诗可是有来历的。传说龙的形象是头似蛇、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这其实是原始先民想象出来的龙，并根据想象中‘龙’的样子造出甲骨文的龙字，小篆之后就演变得难以看出形象来了。”

见杰表哥率先得到了压岁包，骏堂哥赶紧说，“仓颉造这个字时/给它施了魔法吧/瞧，它一张口/喉咙的吟啸就震耳欲聋/瞧，它一挥手/能把满天云雨拢在怀里/瞧，扯一片月光/竟把夜色变得朦朦胧胧/瞧，举一块玉/竟能在干旱的大地上行云布雨。”

“我这龙字诗，可是一条龙呢！”骏堂哥问杰表哥，“你看出这条龙了吗？”

“喉咙的咙，震耳欲聋的聋，拢在怀里的拢，朦朦胧胧的胧，真是一条龙！”杰表哥冲骏堂哥竖起了大拇哥。

“小骏这首诗把龙的神性写出来了。”爷爷让骏堂哥抽了一个压岁包，接着说道，“东汉许慎《说文解字》云：‘龙，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这就点出了龙的各种神通。根据许慎的解释，龙是鳞虫（即水族）之长，有布雨之能。中国古代社会是一个农业社会，降雨是直接关系国计民生的头等大事，所以官方将具有施雨之能的龙放在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被认为是皇帝的象征，以此来树立君王的‘君权神授、沟通天地’的帝王之威。而民间则把龙当作图腾来敬畏和崇拜，龙成了民众精神需求和原始宗教信仰上的一种寄托。龙作为中国古代传说中的一种动物，被人们赋予了诸多神性。实际上，龙并不存在于自然界中，它源于上古先民对自然的敬畏与想象，并逐渐成为华夏部落影响力最大的图腾，经过后世一代代人的创造加工，最终形成了具有丰富内涵的龙文化。如今，龙文化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龙也成为中国精神与中华民族的象征。”

爷爷的话音刚落，兰表妹就说，“仓颉造这个字时/给了它一顶会变魔法的竹笠/一会儿变灯笼/一会儿变箱笼/一会儿变鸟笼/一会儿变鸡笼/一会儿变蒸笼/一会儿变囚笼/噢，天啊/这会儿变成了猪笼草。”

“抗议！”琪表弟嚷道，“兰兰这是抄袭骏哥哥的创意。”

“小骏是用一串龙字族的字作诗，而小兰是一个龙字族的字组成不同的词作诗。”爷爷笑眯眯地说，“虽然小兰是受到小骏的启发，但并没一味模仿，算得上是活学活用了。”

“爷爷，照你这么说，那我也从杰表哥的诗受到了启发。”琪表弟开始抖机灵，“在田字格里写下/笔直的一横/是一片无际的云天/斜斜的一撇/是龙角刺破云天/是龙须飞扬云天/撇下的匕/是鳞光闪闪的龙体/伸出锋利的龙爪/最后一点/是龙眼金睛/俯瞰希望的田野/为那稻粱降下雨露。”

“瞧，我这首龙字诗不赖吧？”琪表弟望着爷爷。

“在田字格写下这个字/刮起了风/吹来了云/下起了雨/干涸的田地喝饱了肚皮/枯萎的庄稼滋润得皮肤发亮/好一场及时雨/好一条中国龙/让华夏风调雨顺/好一场及时雨/好一条中国龙/让华夏五谷丰登/在田字格里写下这个字/它飞进了我的心田。”还没等爷爷说话，林堂弟也作了一首诗。

“小琪和小林都从汉字书写的角度，并把田字格的‘田’与‘龙’的本义——‘我国古代传说中的神异动物，身体长，有鳞，有角，能走，能飞，能游泳，能兴云降雨’结合起来，展开联想与想象，表达了美好的意愿，赞美了中国龙是吉祥龙，表明自己的中国心。”爷爷乐呵呵地说，“龙年好啊，龙年好啊！”

“好奇怪的字/有耳反倒听不见//好奇怪的字/一回家就萌萌哒//好奇怪的字/在布上就成残花一点//好奇怪的字/长城和黄河都想成为它//好奇怪的字/家长都想把我们变成它//好奇怪的字/我们自豪着是它的传人。”梅表姐说，“我这可是一首字谜诗，你们猜猜。”

“龙字有耳，聋子聋，当然听不见；龙到家，宠物的宠，当然萌萌哒；布上就成残花一点……”小机灵琪表弟耸耸肩，表示猜不出来。

梅表姐微微一笑，说：“‘布上’即‘ ’，‘残花’即‘匕’，‘一点’即‘丶’，合成一个‘龙’字。‘家长都想把我们变成它’，即望子成‘龙’。‘我们自豪着是它的传人’，即‘龙’的传人。”

“好一个龙的传人！”酷爱刻印的玺哥哥说，“拿一方玉石/一刀一刀雕刻/一刀‘一’，飞龙在天/一刀‘丿’，矫若惊龙/一刀‘乚’，神龙摆尾/一刀‘丿’，龙蛇飞动/一刀‘丶’，画龙点睛/霎时，刀尖阵阵龙吟/玉石阵阵龙吟激荡风云。”

酷爱书法的砚哥哥紧接着作了一首，“在宣纸上写下这个字/笔尖墨香风起云涌/凤来了，龙飞凤舞/虎来了，龙腾虎跃/蛇来了，龙蛇飞动/马来了，龙马精神/鲤来了，鲤跃龙门/鱼来了，鱼龙百变/皇帝来了，真龙天子/叶公来了，他说/他喜欢宣纸上的龙/和宣纸上写龙的孩子/大家都笑了。”

“小玺和小砚，一个从刻字的角度，一个从书法的角度，结合龙的成语，展开想象，让龙这个字别有一番意趣。妙，真妙！”爷爷的脸乐成了一朵菊花。

接着，海堂哥用“龙生九子”的典故作了一首诗，“用中国红剪了九个龙字/一个一个贴在窗前/囚牛来了，蹲在琴头吟唱/睚眦（yá zì）来了，盘在剑柄挥拳/嘲风来了，站在檐角张望/蒲牢来了，攀着洪钟吼叫/狻猊（suān ní）来了，伏在佛座静享烟火/它们都说是龙的孩子/我说我也是龙的传人。”

“我由宠这个字的字形字义，以及龙的精神作了一首诗。”垚表哥说，“你是一条龙/是龙就该腾云驾雾冲霄汉/是龙就该上天入海行四方/是龙就该兴云布雨泽万邦/怎能总宅家里受宠/宅久了变成宠物可不妙/你瞧那鸡鸭鹅/还有那金丝雀/再也飞不高。”

“孩子们，你们做的这些龙字诗，真好！”爷爷很是高兴，“‘龙’具有突兀不凡、横空出世的气势，诡奇谲怪、玄奥莫测的威力，从诞生之日起便已经是拥有精神信仰特性的‘图腾’，是中国人的集体信仰。《陋室铭》中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可见，在古人看来，名川大泽无不以出现仙人和神龙为最妙，由此可知，在当时的文人心中，龙是多么具有奇幻魅力的瑞兽。而与龙相关的龙舟、龙灯、龙车、龙旗等等，无不是与庆典和喜庆吉祥有关。至今，中华民族以‘龙的传人’而自视，以‘东方巨龙’而喻国，这毫无疑问都是受到龙图腾文化的影响……”

爷爷娓娓道来，窗外烟花爆竹声起。突然，一组烟花在夜空炸开，显出2024，这四个数字连成一条鳞光闪闪的巨龙，呼啸着飞进了夜的深处。

（何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