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 · 散文过年磕头（上）

时光流转，岁月更迭。匆匆之间，又坐在了节令的门槛上。

夜幕降临，远处依稀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漆黑的夜空，不断绽放起五彩缤纷的礼花。我站在窗前，心头涌起一片温情的思绪和感慨：又要过年了。

人到中年，似乎总是感觉一年比一年来的快。每到此时，我的思绪总会回到故乡，总会想起儿时的过年。那时候的年很有年味，邻里有互动，乡间也有烟火气，而最让我难以割舍的是过年磕头这个古老而纯朴的礼节。

我忘不了孩提时期，在老家过年磕头那个壮观而又充满温情的场面。

大年初一的凌晨，天还未亮，每家每户都是早起五更，开始生火、煮饺子、放鞭炮。之后，先给自己爷爷奶奶和父母磕过头后，同族同宗的便组成一群，由年龄大的带队领头，挨家挨户到大辈份的家中去磕头。

到了拜年的长辈家，就会看见堂屋或者院子里铺着干净的芦席，方便来拜年的人下跪磕头。

进院，先到堂屋写着列祖列宗牌位的“轴子”前磕三个头，之后对着长辈喊一声：“俺给恁磕头了。”

长辈一边伸着双手去拦，一边说“来到就算磕头了，甭磕了”。“磕一个吧，一年咧事”。扑扑通通跪下一片。

磕过头，还要围着老人说说话，拉着手，嘘寒问暖，家长里短。有时，长辈还会拿出“黄金叶”“杏花村”等好烟好酒，让男的坐下来抽一根、喝两口。对跟在后边的小孩儿，则是每人抓一把核桃。

别看这几个核桃，在我们豫北滑县老家可是有几千年的传统。“腊八插花、祭灶点炮、过年磕头要核桃……”小时候，我就经常唱这个童谣。

听老一辈人讲，核与“合”谐音，桃与“逃”谐音，核桃代表着家庭合顺、逢凶化吉的意思。所以，在我们老家，过年磕头又叫“要核桃”。那时，大年初一天一大亮，孩子们最幸福快乐的事就是相互攀比谁要的核桃多。

磕头，在过年传统的标志仪式中，占着重要的位置。如果有谁因故没有到一位长辈家磕头，可能会遗憾一整年：“今年也没给XX 磕个头，该拿闲（挑理）了”。

失望的长辈可能也会念叨好几天：“XX咋了，今年没来磕头呀？”另外，过年磕头也是消除隔阂、化解矛盾的良机，亲属间平时红个脸、拌个嘴，甚至再深的怨气，过年磕个头就都烟消云散了。

记得有一年，我们邻居叔侄俩因宅基地的事吵了起来，差点动了手。大年初一，侄子起五更到叔叔家拜年，一个头磕下去，叔侄俩又有说有笑、和好如初。

我想，过年磕头作为一种原始而庄重的传统习俗，不仅表达了人们对长辈的尊敬与感恩，更是一种情感依赖，一种情结寄托，甚至是一种内心修行。

未完待续...

作者：李红强

播音：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