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禅济南

作者 崔洪国

那一刻,我竟然也有了登临送目,泉城深冬,天气如肃的感觉。外面的明湖上彩舟云淡,一轮明月已经悬在东边的天际。驻足抬头,我看到了亭子两侧的那副对联,“和风飞清响,时鸟多好音”,太阳金黄的阳光正洒在上面。无语既是禅,那一刻无语,你也会感到一个明湖正风情万种地向你走来。

——题记

那是一个冰天雪地的下午,我从汉峪金谷沿着凤凰路慢慢走着,有心去欣赏一场雪后的风景。那场雪是济南今年入冬的第一场瑞雪,是寒潮过境带来的第一个真正关于这个冬天的讯息,下得洋洋洒洒,铺天盖地。是又一次眼见的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天地之间,一片茫茫。倘若是在夏天,那还不知道是一场多大的如注暴雨呢!想必也会下得气势磅礴,酣畅淋漓,但停了之后就会雨过无痕了。不像这雪,“江渠合为陆,天野浩无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冰封了平原、村庄、城市公园和楼宇,却不经意间打开了人们冬天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关于童话和神话的所有想念和记忆。

雪后,瓦蓝蓝的天空白云飘,皑皑白雪卸载了我们这一年身心的负重,雪化那些雾霭微尘的同时,消融了压在很多人心头的爱恨情仇,无数的人对着那一片苍茫,如释重负。你看,雪后的海报新闻、齐鲁壹点、抖音视频,关于雪的叙事真的如沉舟侧畔千帆过,如下雪时的轻盈飘逸,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真正成了雪过有痕,雪过处处是景的网红。雪后的世界,才是人们步履行走和心灵哲思的起点,才是我关于雪禅济南真正如泉涌上涌的开始。

在凤凰公园附近,我看到了一朵还没有来得及开放的月季。花骨朵圆圆的,已经看到一些含苞待放的痕迹了,被冰雪紧紧地包裹着,冰封成一个没有开放的诗和远方,那样的情景反倒让人想起更多的向阳向暖和春暖花开。那天气温降到了零下14 ,是最冷的一天。其实这是入冬后的大寒潮肆虐带来的气温骤降,往常的年份,还不到那般冷的时候,怎么也得到三九四九冰上走,才会出现那样的气温和体感,而且即便那样的低温,也就几天就过去了。今年冬天有些反常,一场浩浩荡荡的低温寒潮暴雪改变了人们正常的生活节奏,打乱了世间那些花花草草正常的开放和凋零。

那天的天空没有一点杂质,那种深蓝是极寒的深冬才有的色调,纵无底,横无边,无穷无尽,让你神清气爽的同时,内心升腾起一种冰清玉洁般的神圣和庄严。在很多关于青藏高原的文字和叙事中,我看到过那种在冰锋雪蓝中萌生出的神圣和庄严,那是一种让人无限敬畏,怀有宗教般崇拜的心理体验。虽然没有去过青藏高原,但那天的冰雪和蔚蓝中我相信那种体验是真实的。

路东的工地上还没有完工的两栋对称的高楼直插那片蔚蓝,路边的绿化丛里隔不远就是一些被冰雪覆盖的花草和绿植。是那一朵月季,在我靠近的时候能看清在凛冽的寒风中英挺着,在微弱的阳光中拼命向包裹着自己身体的那片晶莹展示内心不屈的活力和张力。倘若在冰消雪化后仍旧能够绽放一朵给人惊艳的锦绣,那就赶紧绽放,干嘛要等到来年等到春暖花开了。花期苦短,过去的过去了,谁能言之凿凿地说清未来的确定和不确定呢,就如这么大的雪,不是想来就来了吗?未来太久,还是只争朝夕,我仿佛从那朵月季与冰雪的抗争中听到了她内心的欢唱。

那段时间,我刚写完一篇关于花树的大散文《你听,那些花树的吟唱和诉说》,从每天与那些花树的互动中,我感悟到了她们不仅有花容月貌,更有把自己的繁花似锦给你欣赏品鉴的渴望和诉求。有时几天不见,这种互动交流没有及时跟进,她们也会怀了嗔怪和怨气甩脸子给你看,你赶紧贴近了,听听她们的故事,听听她们的诉说,瞬间就秀色可餐,春风拂面了。我是从朋友圈看到过一位朋友分享的那些在外面风雪天地中被冻成冰雕的已经开放和正待绽放的五颜六色的花骨朵,那么寒冷,那么傲然地挺立着。想想家里的那些花树够幸运,够享福的了。

回到家的时候,我就看见窗台的那盆佛手有一株黄色的小花已经开放了,正贴了窗台的玻璃望着外面的冰雪世界。窗子外面小区院里的红枫、黄金槐和银杏在这场风雪来临之际,叶子就落尽了。幸好我在风雪预警之间在院子里拍摄了枫叶似火的一组唯美图片,否则在这零散的残雪之间,也太无趣了。院子里的路上,有物业人员在那么冷的天里,一点一点地铲着路边已经凝固成冰的积雪。有些地方的雪没有在雪后及时清理堆积,车一压,很快就结成溜滑的冰了,太阳光芒那么弱,风那么尖利,所以一时半会也融化不了。物业那些人员就每人带了一把铁锨,一锨一锨慢慢铲着,一点一点把那些平整的路面铲出来。我每天看见的不远处的凤凰山和椒山,在冰雪的天里上去的人少,保留着雪后的纯粹和天籁。虽然山不高,但也好像有了雪线,雪线下面的那些雪有些已经融化了,雪线上面的山松上那些雪还是那么晶莹剔透。有背阴的地方,那些雪要到明年的开春才会融化成春水和溪流。

那一刻,那朵黄色的小花就贴着窗户向外面翘首望着,我把那盆佛手转过来,让那束黄色的花朵冲着我,想听听她的吟唱和诉说。但那束花那时的心思正驻留在外面的冰天雪地,我又轻轻把她转过去,和她一起望着外面院子树梢的残雪,路上铲雪的物业人员和匆匆而过的行人,望着起伏的山峦积雪覆盖的松涛,那束花已经定格成我心中的一道风景。等到她凋谢了,明年春天冰雪消融了,那些今天看到的冰雪会在我的记忆和文字中成为这个冬天最美的叙事,还有什么比用这么一束黄花来点缀更恰当的吗?没有。还有那些被冻成冰雕的花骨朵,但她们是外面冰天雪地的一部分,是主角,不是点缀。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在我身后的长寿花也正徐徐开放了,如秀针,红艳艳的,这可以是一种点缀,但已是我那天看到风景的第二部和第三部了,续集虽然也很精彩,但还是有些不同的。

在冰雪的世界里,在那样的极寒和湛蓝里,我很想去看看我朝思暮想的千佛山、趵突泉和大明湖。千佛山和佛慧山我每天上下班都经过,路上想见就见了。那些沿途俯拾皆是的风景随着车辆的行进也就尽收眼底了。虽然是深冬,历阳湖还没有完全结冰,水还从那几座跨立的桥间奔涌着,落下的地方腾起的是氤氲朦胧的水雾,飘散在湖心几株枯树的小岛上,如仙境一般。千佛山和佛慧山是济南的冬天,是冰雪的济南最有禅意的地方。那样的天气,也会有虔诚的行人和过客沿着佛慧山崎岖的山路一步一步攀登到开元寺和大佛头,或者循着千佛山的石阶,一级一级走到历山院和望岱亭。开元寺有开元遗迹,那些曾经在破四旧期间被损毁的佛像雕塑有的残缺不全,有的还残留着那个时代涂抹的色彩。雕塑无言,佛心有禅,从唐代到如今也很有些年岁了,在历史的烟云中,过一阵,我们就会犯那么一股癫狂,仿佛否定一切的过往,才能有自己眼中的人间正道。

对那些参透世相的佛像雕塑来说,没有所谓的悲哀与不悲哀一说,但对于我们的的确确是悲哀和不幸。这让我想起了千佛山兴国禅寺门口的那副对联,“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醒苦海迷梦人”,是清朝那位叫杨兆庆的秀才写的。雪中的那些登山客,未必都是虔诚的教徒,也未必都是名利客和迷梦人,但倘若对了那些癫狂过后留下的残存,对了这样一副对联,在历史的寻踪中,时不时觅得一些清醒一些醉,也算是一件很让人开悟的事情。就算是图个自我清静和自我安慰,也比遇见路人就和那位祥林嫂一般,絮絮叨叨自己多么不易,多么艰难,多么不幸要好得多——禅意,更多是行走之间的一种自我的彻悟和参透,而非把自己的意念强加于人,对别人颐指气使和指手画脚。就如那暮鼓晨钟和经声佛号,自是每个人依了自己的悟性有不同的认知和体验。

趁着这场大雪的残雪还没有完全消融,去趵突泉和明湖吧!趵突泉有门票,把很多经过的路人拦在了门外。我有年票,但到期了,系统升级,没法续费。公园认票不认人,所以就从门外的环护城河公园隔着栏杆与院内的清照一起跨越历史的时空隧道,寻觅她争渡的渡口和码头。那时自己还想,自己很多的散文都写到了趵突泉,能否凭了这一点可以当一回免票的贵宾。后来想想有点自作多情了,大千世界,人海茫茫,有多少人认识你,多少人关注你,多少人分享你呢!这样一想,自己忍俊不禁地笑了。

进去不进去也不过是个形式而已,这么多年,趵突泉早已经成为自己魂梦所系的一部分,就如济南的烟火生活一般,早就分不开了。即便进去,除了多一些风雪的浏览,那些风物依旧,想来也没有多少的新意。只是吸引自己驻足的那种气场日久弥新就足够了。每次去的时候,我都会看到那几个卖冰糖葫芦和卖气球的在那儿等待着南来北往的行人怀里抱着,手中牵着的孩子。那天虽然没有风,但寒冷彻骨,那几个卖冰糖葫芦的矗立在寒冷中,旁边不远处的雪堆积的雪人还没有融化,雪人的眼睛,鼻子,嘴巴用几个冰糖葫芦雕琢着,很喜庆,与卖冰糖葫芦的场景很搭配。我还过去买了一串,沿着环护城河公园一路向北,去了五龙潭和大明湖。

五龙潭进门有长长的影壁,上面雕着那五条巨龙。影壁下面围栏中的雪还厚积着,一点也没有融化的痕迹。大明湖西南门进门不远也有一个很大的影壁,上面是伟人那首《采桑子。重阳》,“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有时想想,比起那些龙来,人生易老天难老,寥廓江天万里霜,除了江天寥廓之外,更具宇宙沧桑,时空无限,人生苦短的真实感。所以,大明湖那个影壁和那首词,更让我念念不忘。在五龙潭的时候,我就心中反复默念着这些话。

五龙潭影壁旁边是好多株一人多粗,高可参天的古树,树叶全都凋零落尽了,很有寂寥乡村那种“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的画意和诗情。好在是在济南的五龙潭,倘若是在异乡的乡村,我还不知无端生出多少“断肠人在天涯”的感慨呢!五龙潭的水杉林地上,不知有谁堆积的一个雪人,戴了草帽,脸上插的是那些红色的七姊妹花的小红珠,身上还披了草衣,旁边立了一根树枝修剪的铲子,惟妙惟肖地守望着那片水杉林。明年春天的时候,水杉林一片葳蕤青绿,这个雪人早就完成她的使命融入泥土了。我赶紧用手机把那个雪人的影像留存了下来。明年到五龙潭,我就对着照片告诉那个雪人,只此青绿,春满天涯还有她点滴的滋润呢,只是化作春泥,花成了主人,她完成了使者的使命,融入大地了。

雪禅的济南,不能少了明湖的残荷。关于残荷的诗词,可以信手拈来,“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雨打残荷听雨声,别有幽愁雁南游。”“雨滴残荷声碎,风吹衰草影摇。”虽然也很有诗意,但读来都有寒蝉凄切,冷冷戚戚的感觉,缺少一些向阳向暖的温情。在冰雪苍茫的天里,去明湖看看那些残荷,其实是很给人不屈、坚韧、阳刚和特立之感的,不像这些诗词描写得这般凄凄惨惨。明湖临近岸边的水域已经结冰了,往里不远还是碧水云天,水何澹澹,碧波在深蓝的天底下荡漾着,浩渺着。有几处岸边树立“禁止踏冰”的牌子,无数枝残荷就在冰面上立着。还是有行人小心翼翼地踏在近岸的冰上,靠近了,手扶着残荷,让岸上的好友给自己拍着照,留着影。

那些残荷零散地分布在稼轩桥、司家码头和遐园的小桥流水间,形状各异。有的那么一根向着天空的直立着,有的是好几根簇拥着,勾勒出车、马、人等的造型,有的枯枝上还悬着莲蓬头,像睁着的眼睛,迎接目送着来往的行人。有一处岸边是一丛芦苇,顶端蓬松着,毛毛茸茸的,还没有被寒风吹散,有风吹过,能够听到瑟瑟的响动。摇曳之间,一根一根的残荷就从那些芦苇丛中间凸显出来,与那些摇荡的芦苇或推或挤,或拥或抱,彼此相依相偎,相映成趣。冰下的水涌流着,汇聚着从冬天向春天的能量。看着那一片一片的枯荷,到了明年的四五月间,就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了,想到这里,你不得不敬佩生命那种顽强不屈的张力,想必这寒冬中孑孑而立的残荷,那荷叶连连,无数白的、粉的荷花绽放在青绿的花树和云水间,又是别样的盛景了。

冬天的遐园和鲁迅笔下冬天的百草园一样,有了一些雪的点缀,自然有生趣多了。遐园的西侧就是省图书馆,如今是快餐阅读的时代,如果有时间静下来到省图里面,选一本自己喜欢的《时间简史》《宇宙极简史》或者捧一卷乡情的散文,在那些妙语连珠的文字中寻觅一下老舍先生济南的冬天,碧野先生的天山景物记,还是能够寻得读书看报的那种阅读愉悦和审美体验的。省图对市民是开放的,不像三味书屋一样是私塾,遐园也是明湖的一部分,没有门票,可以随意出入。遐园里到处是廊道和小桥、溪流,很有南方园林之妙、之美。

遐园南侧的假山上立着苍碧亭,绿树掩映的时候,那座亭子隐在树的影子里,这深冬,树叶落尽,亭子的顶部再覆盖一点积雪,就成了园子的主角了。以前每次经过,我只是看过,没有登临过那个亭子,那天,我踏着山石的冰雪,小心地一步一步登上了亭子,向晚的阳光正从那些树间散碎成无数光斑照射下来,有的就落在亭子和中间的石桌上。那一刻,我竟然也有了登临送目,泉城深冬,天气如肃的感觉。外面的明湖上彩舟云淡,一轮明月已经悬在东边的天际。驻足抬头,我看到了亭子两侧的那副对联,“和风飞清响,时鸟多好音”,太阳金黄的阳光正洒在上面。无语既是禅,那一刻无语,你也会感到一个明湖正风情万种地向你走来。

济南的冬天也是老舍先生的冬天。有了先生眼中济南的冬天,没有哪位作家再用《济南的冬天》这个题目去写冬天的济南了,除了时间的原因带来的迭代更新,很多风景还是那些风景,但文字唯美的描述已经没有人能够超越了。我那天还专门拜访了先生在明湖畔的那座纪念馆,好像紧挨着明湖的水西桥,虽然在深冬,依旧被一片茂盛的修竹掩映着。门外的墙上雕刻着先生笔下济南冬天的风物和人情。房子错落有致,明湖在那些房子之外,房子中间的巷头,我看到了“芙蓉街”三个字,在牌坊上挂着,不知道是否就是如今芙蓉街的模样。

先生在济南的时候,还写过一篇长篇市井小说《大明湖》,可惜未曾面世,便焚毁于上海“一.二八”日军进攻闸北的炮火之中。从此,这部令济南人倍感亲切的《大明湖》便成了千古之谜。先生的雕塑端坐在进院走廊的尽头,一位走近的过客正在先生身边彼此守望着,也许是想听先生说他那已经成为传奇的《大明湖》,看也看了,写也写了,说来听听倒也无妨。

对了,那天下午去明湖之前,我还去看了一场电影《三大队》。看完之后,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那一段时间,我正在构思着雪禅济南的话题,这个话题其实可以引申和延伸出很多的哲思和叙事。我们经常说人的命天注定,一切都是定数,一切都有因果。一个人所有最后经历的事回头看都会归结到命。与其说认命,倒不如说是一种无奈和无望的挣扎。很多人感觉苦海无边的时候,选择放弃和重新开始,就是一种实证。偏偏有这样几个人,他们的人生在一场事件中改变,和很多凡人微尘一样,他们很快就被遗忘了,也就认命了,也就在默默吞下委屈后重新开始了。但如果他们内心的火焰一直在燃烧,信仰始终在坚守,而且义无反顾的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正确和应该享受的尊严的时候,就成了对认命的一种悖反。我们可以不理会,不支持,但我们选择冷漠地拒绝,冷漠地把他们疏离在亲情和温情之外,就是我们的不幸和悲哀了。如果这种冷漠和梳理让他们在车水马龙的车流人流中感到了迷茫、无助、无奈,甚至成为压垮一个人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么我们所有关于道德和道义的解释都是谎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所以那天下午从影院出来后,我就赶紧去了趵突泉、五龙潭和大明湖,让一路雪中的唯美风景把一枝花的冰雕,一束佛手的黄花,一串冰糖葫芦,一面影壁,一片残荷,一座碧亭,老舍纪念馆和他那成为千古之谜的《大明湖》连缀了起来,我心中雪禅的济南也渐次清晰起来。我经常说,一个人就是天地间一粒微尘,对于个体的遭际,我们可能无法无力改变,有时也会很无助。但天地的辉光又在映射着我们每一个人,如果怕光,我们可以一个人躲进黑夜的角落静思,但这不应当成为让他人也选择拒绝光亮的堂而皇之的理由—至少我们不能用世俗去惩戒无辜。

从风雪中归来,我还是看到了更多在残雪中的傲立,更多在寒冷中的守望和呵护,更多在冬藏中蓄积的向暖向阳的力量和色彩,这才是雪禅济南最美的风景和脉动的温情。

崔洪国,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协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

壹点号风过林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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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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