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性真好,几十年前的事情还记得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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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上起来忽然有点儿焦虑。

这种情绪来的莫名其妙,事先没有一点征兆。说到底,我不是一个乐观的人。甚至,骨子里还是个悲观的人。

我总是忧虑明天,忧虑一切。虽然自诩已经悟透了生活的本质,可是思想仍然会来回反复,仍然会焦虑。

拖拖塔塔地起了床,把爸妈都给弄好,伺候他们吃了早饭。

难得今天是周六,本来计划好了有很多事儿要做,却什么都不想做了。

人老了就是老了,忽然感觉没意思,什么都没意思。

爱情是年轻人的事,照顾老人是年轻人的事,上班挣钱也是年轻人的事,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就应该躺在床上看看书,看看电视剧,写写头条,出去溜溜弯儿。

好痛苦,为什么我不能随心所欲的活着。

辛弃疾有诗曰:人生不过二两酒,一两无奈一两愁。

我也是。

正在伤春悲秋,我家邻居周阿姨来串门儿。这个老太太就住在我家隔壁,离得这么近,却也不是经常来,除非是有事儿让我帮忙。

我把她让进屋子,看见她手里还拿着一把挂面。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把挂面应该是给我的,会作为她请我帮忙的报酬。

我家里已经攒了很多这种挂面了,都是她拿来谢我的,不要都不行。

我要是给她送回去,她会再给我送回来,没完没了。

我为了图省事,就收下了。

但我家里人几乎不吃挂面,尤其我妈,我每次要做挂面吃,她都会跟我生气。

所以,我家里已经堆积了不少这种东西了。

“阿姨,您找我有事儿吗?”我直接问她。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拿出她的手机让我看。

“丫头哇,你给我看看,又坏了。”

我把手机接过来,打开看了看,所有的按键都不管用了,应该是死机了。

这种情况以前也遇到过,只要关机,重新开机一次,手机就恢复了正常。

手机重新交回到她手中。

周阿姨感激地举起那把挂面,塞进我手里。

我已经懒得跟她推来推去了,索性干脆道谢收下了。

“这丫头实诚。”她跟我妈说。

我妈:“她傻着呢,你就别夸她了。”

我妈坐在沙发上跟周阿姨聊天。

周阿姨叹了口气,“傻点好,太聪明了不好。你看我家那俩丫头,聪明归聪明,可有什么好的?我捞着什么了?”

我:

周阿姨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好像是搞科研的,不知道因为什么,几乎不跟家里来往。

二女儿在英国定居了,又交了一个外国的男朋友,也很少回来。

虽然不怎么回来,对周阿姨还是很关心的。去年五月份回来了一次,要把周阿姨接去英国养老,周阿姨不愿意离开家,就没有去。

二女儿就经常在网上帮她买菜,买日用品,帮她预约挂号看病,还能在网上帮她找小时工。

总之,就目前来看,她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我妈安慰她:“你也不错了,自己有退休金,孩子又有出息,也惦着你,这就行了。人得知足。”

周阿姨的眼泪要掉不掉的,她用长满老年斑的手抹了抹眼睛。

“知足,我知足。”


上周我姐痔创犯了,去医院化验了很多项目,说好今天要过来取化验结果。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准备了饭菜,防备着他们一家的突然袭击。

结果并没有来。

我弟一家今天也没有来。

晚上六点,我姐一家来了。

当时,我们已经吃完饭了。

因为有我外甥在,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又给他们重新做饭。

我妈急着问我姐:“化验的怎么样啊?”

我姐说:“来晚了,光是拿了化验单,医生下班了。”

我妈:“那不是拿了化验单吗?结果怎么样啊?”

我姐说:“还不知道呢,医生下班了,我又看不懂。”

我妈为我姐这事儿,已经日夜悬心了一个星期,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结果,就生气了。

她忍不住骂我姐,“你说说你,连自己的事儿都不上心,你还能把什么事儿放心里呀?”

我姐:“哎呀,没事儿的。”

我妈:“我知道没事儿,我是说你这个人。你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在乎,你什么事儿都不在乎。”

我姐:“哎呀,行了,没完没了的,明天再去呗,我都好多了,去不去看病都没事儿。”

我妈:“你就是不听话,我是瞎替你操心。”

给他们做好饭,让他们一家子吃着。

我正在收拾厨房,就听到手机铃声。

是领导打来的电话。

一上来就发牢骚,“干嘛呢?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也不知道回个信。”

我急忙道歉,“刚才做饭来的。”

领导:“这么晚才做饭?”

我:“本来吃完了,我姐又来了。”

领导:“你能出来吗?有事儿找你。”

我有点儿犹豫,“什么事儿啊?”

领导:“电话里说不清,你出来一趟。”

我:“好。”

快速地把厨房收拾干净,洗手洗脸,跟我爸妈交代了一声,“出去一趟啊,忘了买东西。”

我妈:“白天干嘛去了,这都天黑了。”

我姐:“哼,指不定又跟谁去鬼混呢!”

我外甥:“妈,你也真是。我姨是单身,人家跟谁去玩玩儿不行啊?合着就得跟家里待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行啊?”

我姐:“她就是个吃亏上当的玩意儿。”

外甥:“您又没看见过,又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就断定吃亏上当了?”

我姐:“她以前 ”

我外甥打断她,“以前是以前,您别老拿以前说事儿。谁能保证以前干的事都对呀?您不是也是说,当初不应该跟我爸结婚吗!”

我姐:


出了院门,看见我们领导的车停在老地方。

我刚走到他车边上,车门就自动打开了。

我刚坐上去,车子就如丝一般顺滑地开走了。

我:“去哪儿啊?头儿。”

领导:“去吃饭。”

我:“我都吃过了。”

领导:“那你就看着我吃。”

我:

还真是霸道。

车子开到一家烤鱼店门口停下。

这家店应该是挺有名气的,大堂里差不多都坐满了。

服务员带我们进到紧里面的一个位置坐下,然后把菜单拿过来。

我看了一眼,这家店主打的是鮰鱼。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它让我产生了不好的联想。问服务员还有没有别的鱼,服务员说,没有了。

领导说:“这种鱼好吃。”

我说:“不喜欢这个名字。”

领导嘴角微翘,“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清江鱼。”

我:“为什么菜单上不写清江鱼,偏要取这么难听的一个名字。”

领导:“那你可问错人了,这家店不是我开的。”

我鼓动他,“你那么有钱,干脆给他收购了得了。”

领导乐得嘴都咧到了耳朵根儿,“你要想要,我就盘下来给你。”

我撇嘴,“我不要。”

领导把身子探过来,“你怎么那么不开窍呢,这家店可不少挣钱,你不要白不要。”

我:“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饭,平白要了你的东西,你还指不定想要我什么呢!”

领导哈哈大笑,“你有什么呀?”

我:“除了钱,我什么都有。”

领导:“你可拉倒吧,我看你是除了钱没有,剩下什么都没有。”

我:

也是哈,我是什么都没有。

虽然被他说中了,心里还是不服气。

“那你是不了解我,我有一样东西,还是你日思夜想都想要的,我就偏不给你。”

领导来了兴趣,“你说说,你有什么,还是我想要的?”

我信口开河,“藏宝图啊。”

领导愣了一下,又哈哈大笑起来。

大堂里面就餐的人很多,吵吵闹闹的。但我们领导的笑声还是盖过了其他人的声音,有很多人朝这边看过来。

领导:“我不要你的藏宝图,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收着。Zui好是献给国家,省得别人惦着。”

说着,又色咪咪地靠近我,“我除了你,别的都不稀罕。”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烤鱼这时被端上桌来,豆豉味儿的,下面还铺了各种菜,香气四溢。

我不吃,要了一杯鲜榨的石榴汁陪他。

领导给我夹了一块鱼放到我盘子里,“你尝尝,好吃。”

我吃了一口,确实还行。

领导:“怎么样,没骗你吧?来,多吃点儿。”

说着又给我夹了好大一块儿。

我把鱼夹回他盘子里去,“我吃过饭了,还是你多吃点儿。”

“XXX。”他叫我的名字。

我看他,问:“干嘛?”

他满脸的坏笑,“我问你件事儿,你得跟我说实话。”

我:“你肯定没好话。”

领导:“你就说你,这么多年身边也没个男人,多不方便哪。”

我觉得好笑,“有什么不方便的?有男人才不方便呢,你们男人都是累赘。这都什么时代了,没有什么事情是非得男人来做,女人做不了的。”

领导从对面的椅子上站起来,坐到我身边,用胳膊搂住我的肩膀,“有一件事,还就得男人来,光是女人就不行。”

我推他的胳膊,“你别动手动脚的。”

领导反而搂我搂的更紧,“你猜是什么事儿?”

我:“还用猜吗?你无非就是说生孩子呗。那你就算落伍了,现在科技发达了,生孩子连女人都不用,更别说男人了。”

领导再次哈哈大笑,“你思想不太纯洁啊,小同志。怎么我随便说了一句话,你就联想到生孩子上去了?”

我被他气死了,“你才不纯洁呢,你不是说生孩子,是在说什么?”

领导:“我是说干力气活儿,像是搬个煤气罐什么的。当然了,你说的那个事儿也是男人出力气。”

我站起来要走,被他死死按住,动弹不了。

他得意地笑:“你看,我现在都没用多少劲儿,你就动不了。”

我扭过头去,不理他。

他把我的脸又掰回来,“诶,说真格的呢,你家的煤气罐是谁去换哪?”

我的胳膊被他束缚着,没法动弹,我就用劲儿踩他的脚,“反正不用你就是了。”

领导被我踩着,像是没什么感觉一样,脸上表情不变。

他笑着问我,“你不用我,打算用谁呀?老毕?”

我的心“咯噔”一下被提起来,想听他的下文。

老毕,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听到他的任何消息了。就连以前每天临睡前,他发的晚安两个字也不见了。

不提起,不等于不惦记。跟情爱无关,我只希望他能忘却我这个人,然后身体健康。

领导打破了我的神游天外,用胳膊晃悠我,“说话呀?”

我回过神儿,问他:“说什么呀?”

领导:“换煤气呀。”

我嘲笑他:“你记性还真好,几十年前的事情还记得,我都不记得我家用过那种东西。”

领导:“你什么意思?”

我:“从记事儿起,我家就是用管道。只是一开始是用煤气,后来改了天 然气。”

我又用夸张的语气问他,“头儿,不会吧?难不成你家住着大别墅,用的却是煤气罐?”

领导不慌不忙的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又不做饭,没你那么清楚。”

又输了一局。

我:“头儿,你吃饱了没?吃饱了,咱们就走吧。”

领导松开我,继续吃鱼。

“你今天没吃,不算数。明天我带你去另一家吃,比这家还要好。”

我:“明天我没时间。”

领导蹙眉,“再给你找个保姆吧,你天天这么累,也不是长事儿。”

我拒绝,“还是别了,家里地方小,没有保姆住的地方。”

领导:“上次我去,感觉房子大小还可以啊?”

我:“你去的那次,家里只有我妈一个人,当然显得房子大了。”

领导:“哦。”

吃完饭,出门,一起上了他的车。

他给我送到家门口,停车。

我开车门要下车,他伸手把我拉回去。尽管我有防备,还是一下子跌入他的怀里。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从上面俯下来,准确无误地亲上了我的唇。

一股异样又熟悉的感觉,进入我的身体。有一段时间,我是那么的想念这种感觉,却怎么都得不到。

现在重新拥有,我心里却没有了当初的期待和兴奋。

我想推开他,却无能为力。

深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有两个声音在争论不休。

一个说:管他呢,玩儿呗,高兴一天是一天。

另一个说:要是没玩儿两天,人家又一脚把你踢开呢?

一个说:踢开就踢开,这么大年纪了,失恋又不是没经历过,忍几天就过去了。

另一个说:就是因为这么大年纪了,谁知道还能不能挺过去啊?

是啊,谁知道还能不能挺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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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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