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鸿思语之六十一：父亲，我人生风雨中的斗笠

父亲，我人生风雨中的斗笠

酆 鸿

今年的高考，也下起雨。等我骑着电车把儿子从离家两公里的考点接回，我们父子都成了落汤鸡。望着这瓢泼大雨，我想起二十多年前黑七月的暴雨，想起为儿子高考奔波于暴雨中的父亲的淋雨。

披着破塑料纸，一手推着破旧的自行车，一手擦着额头的雨滴，冒雨前来看我高考的父亲，站在我宿舍的门前。这是定格在我高考脑海中的父亲的形象，也是催我再次走进考场的动力。

二十多年前，高考的时间在七月七、八、九三天，而此时是鲁西南地区的多雨季节，阴雨连绵，时常下大暴雨。尤其是我参加高考的那几年，暴雨更是频繁的降临。我不知道暴雨是在考验天下举子的能力，还是在检验父亲的毅力？是在嘲笑我多次高考孙山之后的无能，还是在为我的贼心不死哭泣？

我第一次参加高考，伴着暴雨。我在考场答着试卷，父亲从偏僻的乡村冒雨赶到县城为我送来饭食，可结果是父亲淋病，我高考失利。第二次高考，依然暴雨，父亲为省路费，依然骑自行车赶往县城，结果是依然失利。当我第三次走进复读的大军，听到村里人的流言蜚语。我在外能忍别人所不能忍的痛，能吃别人所不能吃的苦；可父母必须面对这些唾沫；要知道，唾沫也能淹死人。我当时不知道这些情况，后来伯母告诉我；闻此我心如刀绞，暗下决心，一定要成功，一定要让父母抬起头，让那些流言不攻自破。可老天还是给我开了个大玩笑，第三次高考结果一出，我想死的心都有。惭愧呀，我怎向那冒雨奔波往返120华里淋得像祥子一样的父亲交代。一次两次三次的淋雨，父亲毫无怨言，对我的选择，父亲义无反顾的默默支持，为了我的复读费和生活费，父亲更加拼命的伺候土地，玩命的耕种庄稼。

“想复习就再读一年吧。”当第三次高考结果出来后，父亲轻轻地对我说。望着拿起锄头走向西北地日益衰老的父亲，我无言答对。虽然我不是吃囯粮的命，虽然我是癞蛤蟆，虽然我是灰小子，但我不认命，截瘫的史铁生为了让母亲骄傲，都能撞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何况我这一不缺胳膊，二不少腿的人。让父母扬眉吐气，我毅然决然地再次走进复课的教室。

让父母扬眉吐气，不多高大的理想，不多光彩的心思，却是我往死里拼命的动力。当我想偷懒的时候，我都会想起父亲的淋雨，想起骑着自行车往返120华里的父亲；当我想放弃的时候，我又想起父亲的淋雨，想起冒着暴雨给我送鸡蛋的父亲。送鸡蛋，可不是轻松的话题，朱自清的父亲蹒跚地穿过铁道买几个橘子，让朱自清刻骨铭心；而我父亲可是在暴雨中，可是骑着自行车，穿过铁道和120华里，什么概念，用什么报答父母，想想穿行于暴雨中的父亲，我再次钻进课本，安心地学习。

只要路是对的，路远我也能赶上。当第四次上高三的时候，我调整心态，总结教训。一心向着目标前进的人，暴雨也会为他让路。当我第四次接过父亲雨中送来的鸡蛋走进考场之后，暴雨中的父亲，像矗立的大树，成为我人生风雨中的斗笠。这场雨父亲没有白淋，我终于站到了孙山的前面。

“爸爸，换衣服，”儿子看我泪已溢出，轻轻地提醒，“又想起爷爷为爸爸淋雨的事了？”我点点头，好想让时光倒流，再回到二十前年的高考，我再次感受那滚烫的父爱，再见见我那淋雨的父亲！

2016年6月11日草就于酆水河畔

作者酆鸿，曹南田村里人，文学爱好者，系山东省作家协会、中国散文学会、中国传记文学学会会员，曹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偶有作品见诸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