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海虹正肥时，开春“第一鲜”先拔头筹

文 | 孙瑞

“雨水”前后，经过一个漫长冬天的觅食和韬光养晦，海虹从蛰伏中苏醒过来。

十元六斤，物美价廉，鲜味扑鼻。白菜价的海虹，在开春“第一鲜”先拔头筹。

海虹，黑不溜秋的，壳黑，肉有红白之别，南方叫青口和淡菜，以胶东所产为最，口感也佳。

海虹在胶东半岛沿海地区可以说是随处可见，只要去海边就能看到它的身影，退潮后裸露的礁石上都可以看见成片的海虹，甚至是船底也能见到大量的海虹。

海虹大量上市，胶东半岛的做法是原汁原味，清水洗净，不加水直接一盆倒入锅中，急火三五分钟，开口即可。切记，海虹下锅后，要不停地搅动，让它上下左右受热均匀，壳半开半拢之时最妙。此时肉肥汁多，佐以姜汁，塞入口中，舌齿生鲜。

海虹的吃法繁多，怎么吃都好吃，可包包子、包饺子、打卤，也可凉拌、炒菜，或将其自然风干后食用。

在过去没有冰箱的时候，人们通常会将海虹晒成干，食用时先将海虹干用凉水发泡，第二天用开水焯一下，做海虹粥是最好的选择，与其它食材搭配也很适宜。

菠菜拌海虹也不错。将菠菜焯水后切段，放熟海虹、蒜汁、味极鲜、精盐、香油、食醋等，爽口味美，鲜香浓郁！

海虹的价格也亲民接地气儿。儿时，有人骑着三轮车或者推着手推车走街串巷，“卖海虹喽，一块钱八斤啦！”一到傍晌，海虹开始打折，有时候一元十斤也卖，反正稀贱，永远喊不出高价。

上世纪70年代，我住在丁字湾老家，村里有个开拖拉机的叫李军义，早晨天放亮，开着拖拉机到烟台养殖场送砖。下午三四点钟卸完砖，他看到海带养殖场正捞海带，海带里夹杂着一球一球的海虹，甩到一边堆成个小山似的。当时养殖场批发海虹很便宜，他花了一两块钱，当时也不过秤，装了满满一麻袋。

当晚七点多钟，李军义风尘仆仆赶回来，挨家挨户敲门送海虹，让大家尝尝鲜。

我母亲先把海虹捡了捡，剔除海虹线，洗净下锅煮熟，顿时整个屋子弥漫着浓浓的海鲜味。

一盆海虹张开黑色的壳，露出诱人的肉。熟的海虹肉分红色和白色的两种，母亲说，白是公的，红是母的。

我们兄弟姊妹围着盆，七手八脚，吃得津津有味。那是我第一次吃海虹，那个鲜味，鲜到脊梁骨，至今难以忘怀，萦绕心间。

如今，随着年龄增长，对海虹的吃法也琢磨得多了。一款冬瓜海虹汤也是春季里一道不错的美食，将冬瓜切片入锅，锅内加入生姜、胡椒粉、葱段，大火烧开十分钟，然后将鲜海虹倒入锅中，再大火烧1分钟出锅即可。

海虹还是游子们的乡愁。央视纪录片《乡愁》有一集讲述的就是“淡菜”的故事。一位老者出海捞海虹晒干，一包包分装好，分别写上“大哥家”“二嫂家”字样。他要到海峡对岸探亲访友，一包包“淡菜”是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凝结家乡情怀的礼物。

我二弟三弟在江南苏州。每年海虹上市的时候，我都买上五六十元钱的，洗净后，拽线、扒肉、冷冻，然后快递发运。

二弟喜欢用海虹包肉饺子。用春天头刀宽叶韭菜、鸡蛋、木耳、海虹肉包饺子，皮白，馅透着韭菜绿、鸡蛋黄、海虹红，一口一个，鲜得一塌糊涂！

“儿，这就是胶东老家的味道……”每次吃海虹，二弟都对出生在苏州的十岁小侄唠叨几句。

一袋袋饱含深情的海虹，从胶东半岛南下到苏州后，思乡的念头油然而生。

老家的味道，是一抹淡淡的乡愁，鲜腴难舍，故土难离。

原文发表于2023年3月21日《烟台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