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妈妈的柴背篓

孙泽文

妈妈的柴背篓放在楼梯脚下。

这究竟是妈妈的第几个柴背篓?记不清了。

它外围用翠竹编织而成，底小头大，形如倒立的蒙古包，两根弧形的背篓系用山竹劈成细蔑织成，衔接处打了一个结，用长长的旧角布缠绕。

它显得那样疲惫，又那样苍老，妈妈却舍不得丢掉它。

她常对我说：“是它将我背出大山，是它陪伴我走上人生之路……”

我三岁时，妈妈要参加集体劳动抢工分，幼小的我没人带，只好将我放进背篓里。

妈妈把我背到山坡上，用捡来的几块石头支稳，再去与社员们劳作，她不时向我这边张望。

妈妈用柴背篓背猪草、背柴禾、背包谷、背化肥，背所有能背的东西。

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狼吞虎咽地扒了几口红薯丝饭，就在附近山上砍木柴，回家以后，天已黑了。

邻居的伯伯、叔叔早已吃过晚饭，还不见妈妈回家，我非常焦急，就去大山寻找妈妈。

爬了一山又一山，翻了一岗又一岗。沿路呼喊我的妈妈，可一直没听见妈妈回音。

此时有些害怕，担心妈妈出事，因为大山里常有野猪、野猴，经常出来伤害人。约摸走了一个多小时，月亮已升起好高，我来到毡帽寨下，突然发现一个黑色的人影，背着一背像小山一样蓬起的猪草，还扛着两根碗口粗的木柴，佝偻着的身子快要贴近山路，喘气地向我这边移动。

盯紧一看是我的妈妈，便喊了一声：“妈……”妈妈停下来将背篓靠在路边，上前与妈妈相拥在一起，心酸的泪水夺眶而出……

目前，我们全家住进了城，不要干农活了。

可妈妈还是闲不住，整天忙里忙外，擦地板、抹玻璃、做饭、洗衣等家务活，她全揽了。

看自家楼顶上空闲着，她就用柴背篓从里外的地方背上黄泥巴，在楼顶种上小菜，什么白菜、辣椒、葱、蒜、萝卜都有。全家五口人的小菜完全可以自给。

望着妈妈赢弱的身子、布满老茧的双手、满头银发和满脸深如沟壑的皱纹。我不忍心，就劝她不要那么苦做。

她却笑着说：“我不劳动，就不自在，活一天，还得劳动一天。”

古稀之年的妈妈背了几十年的柴背篓，仍放在我家的楼梯脚下……

世间的情爱有多种，唯母爱血肉相连，不求回报，纯洁无私。但愿我的妈妈健康长寿，余生的每一天都开心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