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 - 沈国冰：肩膀上的闪闪明灯

你是那夜空中最美的星星，照亮我一路前行。

——写给小七

肩膀上的闪闪明灯

作者：沈国冰

放暑假之后，小孩们开始繁忙起来了。

帮助大人们承担一些农活，去稻田里拔草，给干旱的豆苗地浇水，翻山芋秧……这些农活不重，他们干起来也会得心应手。

更多的小孩们，是去放牧。放牧牲畜和家禽，是一门耗费心力和精力的技术活，并不容易。

比如放牛，那个放牛的小孩很难独自坐在牛背上吹竹笛或者专心看小画书。别以为牛很笨，其实牛很精明。它通常一边吃草，一边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小孩，经常趁着小孩专注于阅读小画书，麻利地伸出长舌头，那么一卷，一片稻秧就会吞进大嘴。偷吃庄稼，可是牛们的不二绝活。

放鸭子，比放牛更难。几十只鸭子，四处奔跑，很难管理不说，还容易跑掉，也容易被躲藏在稻田里觊觎已久的黄鼠狼叼走。

相比较于放牛、放鹅、放猪、放羊，小孩们都不愿意放鸭子。

偏偏小七家里放鸭子的任务，最后落在了小七的头上。

不过，家里放鸭子的重任，让小七来承担，还是因为小七有一手驯服鸭子的高超技艺。经过小七调教的鸭群，它们能排成长队，行走在稻田之间的狭窄田埂上，目不斜视，不敢偷吃一口水稻，也很少走丢，基本不会被黄鼠狼叼走。

小七放鸭，成为村子里大人们口口赞美的传奇。

小七也博得了鸭司令的美名。

事情的突然发生，是在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已经很晚了，但是家里的鸭群喧闹不止，鸭子们互相闹腾，叨来叨去，间或还有一些打斗。

小七和妈妈也觉察出来一些异样，于是，妈妈拎着马灯，小七把鸭子从鸭棚里赶出来。

天呀，家里的鸭群里多出了一只体格健壮的麻公鸭！

麻公鸭也显然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它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胆怯，反而气宇轩昂，高昂着头，伸长着脖子，好似在“哈哈”地嘲笑“鸭司令”居然没有及早发现它是怎么混进来的。

大丫讲，明天中午有烧鸭子吃了。

二丫讲，这只鸭子这么肥，鸭汤泡干饭肯定好香！

正在切猪草的小五讲，鸭汤泡锅巴更香。

小四的一句话，把一家人的口水都引出来了。小四讲，我有半年没有吃过肉了！

妈妈听到孩子们之间的这些对话，心里好似被刀轻轻割了一下，鼻子有些发酸。

是呀，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水稻正在灌浆，村子里家家都没有存粮了。不要讲吃肉，能吃上一顿米饭、白面馍馍，那都好似久远的梦想。

妈妈用眼光征询小七的意见，小七讲，我……我也想吃鸭子，可是，我们还是把鸭子送回去吧！

妈妈又用眼光征询其他几个孩子的意见，孩子们都讲，我们也只是讲讲，还是把鸭子送回去吧。

小七把那只大麻鸭装进篮子里，可以感受到那只大麻鸭很沉，小七只有用胳臂挎着篮子，一只手拎着马灯。小七对阿黑讲，走，你跟我一起去送鸭子吧！

夜已经很深。

天上繁星点点，皎白的月光洒满田野。夏夜的风，清风徐来，大杨树的叶子沙沙作响。

村口的池塘里，10多头水牛还在洗澡，它们只是把头露出水面，不时地大口喷着水。

阿黑对着池塘叫了几声，貌似和水牛们打招呼。但水牛们累了一天，懒得搭理这只深夜外出的狗。

小七并不确切知道，这只走丢的大麻鸭，是谁家的。好在，村子里喂鸭子的人家也就几家。

军初家里，鸭子没有丢。小花家里，鸭子也没有少。一直走到小多家里，这只大麻鸭一下子从篮子里跳将出来，兴奋得呱呱大叫，而小多家的鸭子们，也一起呱呱大叫，欢迎这只走丢的伙伴回家！

拎着空空的篮子，没有了麻鸭的重量，小七反而有些失落。

月色苍茫，稻田里升起了薄雾。

少年小七和一条阿黑，行走在田野里。

风大起来了，周围有很多异响。

小七的头脑里，不时翻滚着水鬼的传言和诡异。传说中，水鬼会突然从水塘里跳将出来，一把将独自落单的小孩拉进水里去。尽管有阿黑壮胆，小七还是手心出汗，脊背有一丝丝凉意游走。

这时，小七想起了他的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告诉他说，孩子，当你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你只管往前走，千万不要回头看。因为，在你的左右肩膀的肩头，各点着一盏明灯。你看不见这两盏明灯，但它们都真实存在。只要你回头一次，就会吹灭肩头的明灯！只要肩头的明灯不灭，鬼魅就不敢靠近！

少年小七的心里，刹那间充满了豪气，勇敢从心底升腾。小七一只手拎着篮子，一只手高举着马灯，如同高擎一只熊熊燃烧的火把。少年小七目不斜视，迈开大步。阿黑也好像一匹黑色的骏马，在前面一往无前。

妈妈站在村口，举着马灯，迎接着小七和阿黑。

两盏马灯，如同少年小七的肩头，那两盏闪闪明灯。

【补记】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小多挎着篮子，满头大汗来到小七家里。

篮子里，躺着新摘的辣椒、新割的韭菜，那么显眼的还有一块腊肉！

腊肉晶莹剔透，躺在碧绿的青椒和韭菜之上，散发出无以言说的异香。

小七不知所言，也不知所措。

昨天深夜，小七和阿黑送回小多家走丢的麻鸭；今天中午，小七却收获了这么多美食的回馈。

一切都是那般顺心美好！小七和小多两个少年，相约下午一起去放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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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童飞飞

初审 孙继奎

终审 沈国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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