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马良斯：葡萄牙的摇篮

葡萄牙的古城们个个都是风韵犹存的美人，留下典雅的背影离群索居，吉马良斯尤为重要，是葡萄牙的另一个首都。位于葡萄牙北部布拉加区的它，拥有崇高无比的历史地位。

第一次听到吉马良斯这个名字时，只觉得人间怎么会有如此充满浪漫气息的地名。比起耳熟能详的首都里斯本，吉马良斯渐渐被旅行者遗忘，但实际上，已有千年历史的它，是葡萄牙第一任开国君主阿方索•恩里克斯的诞生地。

公元11世纪，利比里亚半岛北部的基督徒向穆斯林人发起战争并得到了法国骑士团的帮助。随着战役的蔓延，胜利的旗帜飘扬在杜罗河谷、里斯本、辛特拉、圣塔伦等重要城市的城堡上空，以阿方索家族为首的莱昂王国就此诞生。1143年，在经历了漫长的家族权利纷争后，阿方索七世与表弟阿方索•恩里克斯缔结了合约，后者管辖下葡萄牙省正式成为独立王国。就这样，葡萄牙诞生了。

千百年过去了，如今人们经过老城入口的高大又斑驳城墙时，抬头便能看到布满深绿色青苔的石墙上刻着：“葡萄牙从这里诞生”。粗粗一算，这座城池的兴起正是中国宋朝期间。

走在历史悠久的街区，我发现时光如此静谧。微微细雨打湿青石板路，它深邃的颜色泛着银色光芒。清冷的风刮过脸庞，烤面包的香气从街道老店中传出。家家户户的铁质阳台外种满了玫瑰花，花岗岩建成的门廊连接狭窄街道。我身边几乎没有游客，只有一对牵着手的老人家虔诚的去教堂做礼拜。

一座建于十世纪的城堡（castelo）可作为行走古都的重要停留点或解读历史的起点。它位于小镇的北部，矗立在一座布满岩石的小山坡上。来自勃艮第的亨利与妻子特蕾莎之子阿方索•恩里克斯在这座城堡中诞生。19世纪初，它曾被短暂的当做过监狱。

小镇中另一座1300岁的建筑是奥利维拉圣母教堂（Nossa Senhora de Olliveira），它经过各代人的重建，成为一块莹莹发光的美玉，安静内秀却价值连城。至今我们还能看到修缮于14世纪的门窗与16世纪的塔楼。

教堂的名字源于一个7世纪的传说。一位身材魁梧的西哥特骑士在附近耕地，忽然有位使者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告诉他，他已经被当选成国王。一般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定是欣喜若狂，然后这位骑士却不紧不慢，毫不在意地回答：“我对当国王不着急，通知我手下所有的人来到这块土地一起种地，直到丰收那天我再去继位。”

这位骑士很适合来中国，他一定会在农耕大国中过得安逸平静。之后，此处长出了橄榄树，人们为了怀念这段故事，建造了修道院。

临近中午，一场小雨刚刚收停，街道凄迷朦胧，还未从睡梦中醒来。古街上的店铺稀稀拉拉地开张，老板慵慵懒懒地营业。难得看到有家旅行纪念品商店开门，橱窗上摆着几只公鸡。它们骄傲地顶着红冠，身披五彩斑斓的羽毛。这只公鸡倒不只在吉马良斯能见到，几乎所有葡萄牙的重要旅游门户都有它的身影。它成为葡萄牙的形象大使。

我好奇地问老板娘，公鸡是否有段特别的故事？从她带有浓郁的葡萄牙口音的英语中，一段传说如同柔软的丝带从远古飘来。

故事发生在十六世纪的葡萄牙北部小镇巴塞罗斯（Barcelos），城内有罪犯流窜，居民因此惴惴不安。一天早晨，来了一个名叫拉蒙的加利西亚人。贫穷的他不仅衣衫褴褛并且胡子邋遢。由于形象和身份问题，他很快便被怀疑为嫌疑犯。他被带到了法官面前，开始了一段痛苦的审问。

“你来我们的城市干什么？”

“阁下，我正经由此地前往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我的小儿子帕布利托（Pablito）因发烧而病倒，我向圣徒保证，如果他能恢复健康，我将步行至圣地亚哥。现在他好了，所以我在这里履行我的诺言。”

可怜的拉蒙完全不被信任，法官认定他在胡诌，判决第二天执行死刑。绝望之下拉蒙指着一盘烤鸡大声哭喊：“当我走上绞刑架的时候，你们吃的那只烤公鸡会跳起来唱歌！”

次日清晨，绞刑架被架起，可怜的加利西亚人即将被处死。广场上开始挤满了来观看拉蒙受刑的人，当他们用绳索将绳子缠绕在他脖子上时，在附近的垃圾堆里，人们大声听到了公鸡的叫声！

法官惊恐不已，想起了拉蒙的话，便偷看了一下。天呐，就是那只被吃了一半的公鸡，它从垃圾里跳出来唱歌，声线坚定，歌声嘹亮。这证明了加利西亚的朝圣者是被冤枉的，法官别无选择，只能释放他。

听了这则传奇，一如葡萄牙给我的感觉，充满了童话气息。也许带一只公鸡元素的手信回去是一个好主意！

走出市场，我站在城市的中轴线上，看到巍峨的山势作为倚托，远处皇宫、修道院和隐修院等辉煌建筑互相映衬，摩尔人式、哥特式、曼努埃尔式等建筑风格融汇一处。葱郁浓密的植物以交错的形态像一块地毯一下覆盖在道路中心。路的尽头是大教堂。每逢整点，从远处飘来悠扬浑厚的钟声回音缭绕，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激起心中怀古思幽的情愫。

吉马良斯，你是葡萄牙的另一个首都，居然如此简单安静，鲜为人知。

阿威罗：行驶在潋滟水面上的摩里西罗

葡萄牙人常说："我们是海上的民族。" 大航海时代的海上探险舰队为帝国开拓了疆土，带回了异域文化，而百姓的航海之路则是为了渔获，作为一个一半国土都是海岸线的国家，出海捕鱼，维持生计是人民的为生之道。

阿威罗，这座明媚的小城被誉为北方威尼斯。它从15世纪一座渔村港口，发展成了富饶的城市。起先，它是去纽芬兰岛捕鳕鱼的船队停泊港，鱼类贸易频繁。不料1575年后，被海水冲刷上岸的泥沙经年累月的堆积，堵塞了泄湖，港口面临转型。勤劳聪慧的人们开始围垦作田，发展出了制盐、贝类养殖、瓷砖装饰画制作等产业。今日的阿威罗街道上，还随处可见这些商品在贩卖。

游览城市前，我带了个问题：“为何人们将阿威罗与威尼斯并肩？”

是因为城市中遍布交错的河道还是那些贴满彩色瓷砖画的拱桥？当我看到灵动的水面上荡漾着一艘艘色泽鲜艳，图案明媚的“摩里西罗”时，这个问题的答案得到了揭晓。

摩里西罗是一艘小船。优雅的船型如同舞者展开双臂，指尖向上的身影——船型修长，头船呈弧形分别向两头供起，像极了威尼斯的贡多拉。初看相似，细品却极为不同。贡多拉通体黝黑发亮，意大利船夫多以鲜花，红毯作为装饰。摩里西罗在色彩与绘画上独具葡萄牙民族特色。船体底色是明亮度极高的碰撞配色。比如黑配红， 蓝碰黄。留白部分写着船家的名字。高高翘起的首尾这是船家肆意发挥艺术细胞的画布。

无论是花卉、建筑，甚至恋爱中的男女都能入画。每一艘摩里西罗上的画都不一样，让人目不暇接。每年3月，阿威罗都会举办彩船选美活动，为期一个月。船家化身艺术家，拿出自己独特的审美来描绘船只，也为评选的人们带来美的享受。

它的诞生与广泛运用与阿威罗本地的地理环境有关。阿威罗河是个巨大的泄湖，一条狭窄的沙丘连接了内湖与大西洋，浅浅的河川与常年大雾笼罩着的低洼地覆盖着海草。

摩里西罗高高翘起的细长船首能在低洼地行驶自如，像一只不被芦苇阻挡前路的黑天鹅。船夫站在小船上，利用梯形帆调整方向，将长长的木杆插入泥土中穿梭在沼泽植物中。遇到海草众生处，抄起多头的耙子从泻湖湖底刮出海草，储存在船上带回岸边。湿漉漉的海草吸满热情阳光的温度后，变得干燥可做肥料。

摩里西罗作为阿威罗的名片与非物质文化遗产，欢迎所有人去乘坐。我和先生各支付了10欧元船票，搭乘小船游览小镇。每艘船大约能坐10位乘客，行驶方式已从传统的人工划船改为电动。颇合我心意的是，船上会配有一位当地英文导游。他一路为我们讲解这座城市的历史与风俗，提醒我们看两岸的特色建筑，介绍下岸后值得驻足的餐厅，博物馆等。

他告诉我们：“艺术来源于劳作。几百年前，渔夫站在细长的船上，手持叉耙，彩绘相当于一个符号，让每艘船有了归属。” 时光变迁，工作船也随着社会的发展转型为观光船，为每位到访游客带来旅途中的乐趣。

随着一声哨子声，摩里西罗载着我们起航。修长灵巧的船体穿梭在潋滟的河道上，将原本宁静清澈的水面划出移到一道长长的水纹。小浪花在马达的驱动下调皮的水面上下波动。

两岸的建筑风格多样，色彩明快。其中既有从18世纪便保留下来的老宅子——它们有精雕细琢的门廊与窗棂，外墙贴满源自摩尔人艺术的彩色瓷砖画。也有以几何造型和砖瓦为外墙的新艺术风格建筑——阿罗威文化和会议中心一座简洁大气，通体红色，有着高耸入云的烟囱的现代建筑。

我们经过了罗西奥公园，看到岸边正在排练舞蹈的学生们对着我们大声地打招呼。经过一栋年代久远的建筑时，导游自豪地和我们说：“这可是从16世纪留存至今海鲜市场，经过改造后，市场二楼有许多很棒的餐厅。我们一定要去尝试一下鳕鱼。在葡萄牙，鳕鱼的做法有1000种之多。优秀的厨师能活用厨房中所有的食材来烹饪鳕鱼。哪怕只有橄榄油和土豆，也能将鳕鱼打碎拌入土豆泥，双面煎得喷香作为一道美食上桌。”顿时，在船上的我悄悄地咽下口水。

当船行驶在返程的河道上，导游给我们每人发放了阿威罗特有的纪念品：一小包粗盐！

他被阳光晒得通红的脸庞对我们腼腆的笑，褐色的眼睛中藏着星，说到：”无论时光带我们走向何方，我们都不会忘记我们家乡的来历，和我们自古赖以生存的技能。“说罢，他哼起”葡萄牙人“。他声音不高，却坚定且饱含深情。伴随悠扬的旋律与动人的歌词让我再一次品味这首葡萄牙国歌中传达的精神。

“海上的英雄，高贵的人民

英勇与永恒的国度，

让今天再次彰显葡萄牙的辉煌吧! ”

告别船夫，我们从水道改行陆地。小镇历史一点都不艰涩，只需要认识一对王子与公主。

小镇人们最尊敬的历史人物叫佩德罗王子。15世纪初期，在他的提议下，镇周边建上了一圈可抵御外敌的城墙。镇中心公园的名字便以他命名。这个公园常年绿意葱茏，鲜花烂漫，喷泉与小湖让人身心愉悦，是恋爱中的情侣最爱去的地方。阿威罗守护神名叫圣霍阿娜公主，她是大名鼎鼎的阿丰索五世的女儿。她在此地的修道院生活了14年直到去世。想找寻公主的气息，可去耶稣会的修道院一探，院内唱诗班的手绘天花板色彩明媚，贴满漂亮瓷砖的回廊也值得一游。

一条主运河将阿威罗分成两岸，南岸曾经是贵族居住区。浪漫华美的房屋鳞次栉比，屋顶闪烁着比玻璃珠还耀眼的光芒。教堂、公园、博物馆云集一堂。南岸的心脏是共和国广场，风格简朴却有着整洁可爱的市政厅与慈善教堂。19世纪的墙砖、穹顶的油画让此地的文化浓度骤然升高。

北岸为渔民居住地，一栋栋狭长的民居吸引着我的目光，房屋的正面多为装饰性强的假墙，上面的曲线呼应着渔民深爱的摩里西罗。建议在饭点来北岸，陆续开门的餐厅放着曼妙的轻音乐，服务生围上白色围兜，忙碌得布置室外餐桌迎接午市的到来。饭店老板纷纷摆开彩色桌椅，将鲜甜可口的渔获烹饪成大餐。如果你想吃最新鲜的鱼，老板娘遥指不远处的鱼市。

摩里西罗、色彩、海鲜、可爱的房子、瓷砖画，我小心翼翼地将这一颗颗糖果塞进了有关阿维罗的记忆宝盒中。

科英布拉黑袍下的浪漫

1139-1385年期间，科英布拉是葡萄牙的首都。大家也许都知道有着七百多年历史的科英布拉大学是历史最悠久的前五名学院，学生袍更是JK·罗琳在创作《哈利·波特》时的校服原型。

除了赫赫有名的大学，这座山城有层层叠叠的葡式房屋，静谧如画的运河，中世纪风情老城。法朵也在此发扬光大，一段倾城之恋流芳百世。

我从里斯本搭乘火车，一个半小时便能抵达科英布拉的火车站。出租车司机非常热心地帮我们找到了寄存行李的地方，一路上山开到了大学城。走进校园，我被学校建筑宏伟的外观与华美的装饰所震撼到。红色屋顶，铁艺扶手，随处可见的大理石雕塑彰显着大学的气派与底蕴。原来这座学校的前身就是一座王宫。

科英布拉与里斯本有过一段争夺大学办学权的历史故事。王室与学术界像拔河一样将大学校址在两个城市间拉来扯去。奇葩的是，他们争抢的是独家办学权，而非百花齐放。所以当一座城市拥有大学时，另一座便失去了科学。今日科英布拉大学的校址直到1537年才在小城的山头被永久保留了下来。

科英布拉赢了，但之后几百年，里斯本都没有大学，真令人惋惜啊。

巍峨的大门是原宫殿阿尔卡索瓦的铁门，在摩尔人统治时期，这里是一座有防卫用途的堡垒，门上有象征着智慧的女神和两位国王的雕像：迪尼什一世和若昂三世，他们是科英布拉大学的创始人，门外地上也是瓷砖拼的智慧女神。学校内设有圣十字教堂、礼拜堂、王位室、监狱与皇家图书馆，至今对参观的人群定时开放。

作为葡萄牙璀璨的遗产之一，皇家图书馆（CamõesBiblioteca Joanina）以它华丽的巴洛克风格与堪比宝藏的30万本古书闻名于世。它至今依旧保存完好，是因为当时建造它时运用了坚固耐腐的巴西木（王室耗费昂贵的运费从巴西运回）。虽然这座图书馆的内部不允许被拍摄，但被知识环绕着的巨大气场令人终生难忘。

【图书馆外厅，正厅不允许拍摄】

抬头望，每间房间的穹顶画都颇具意义：如代表四大洲（非洲、亚洲、欧洲、美洲）的皇冠，包括荣誉、美德、财富和声誉的使命以及海纳百川的百科全书。图书馆尽头的墙壁上是若昂五世的画像。16世纪，唐.若昂三世国王将自己的王宫送给这所大学，在18世纪若昂五世兴建在大学内建造图书馆。正是葡萄牙君主们的扶持，让这所学府走出了诗魂卡蒙斯、作家安德鲁、好几届葡萄牙总统。

离开图书馆，来到学府广场上，身披黑色斗篷的毕业生们兴高采烈地聚集在一起，排列成不同的队形拍摄毕业照。情绪高涨时，学生们开心地将校服抛向天空。每个在科英布拉上学的同学，会一辈子珍藏独一无二的校服——黑斗篷。它用羊毛材质编织而成，可防风防雨。

法多，这门边唱边弹的艺术，在航海时代是守望亲人归家的妇女口中的悲曲。然而流传到科英布拉，它成了学生歌颂爱情的袅袅情歌。每年一度的法多节，科英布拉的毕业生都会聚集在老城广场上进行法多演唱比赛。观众席地而坐，托腮沉浸在歌者吟唱出优美的旋律中。一曲作罢，观众纷纷用咳嗽代替鼓掌。听说这种特殊的致敬方式，源于倾听者不愿发出击掌声打扰学生求爱的习俗。

在昏黄的月色下，歌者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吟唱法朵，等爱人出来后，将她环抱在黑袍中。

位于高地的操场视野绝佳。俯瞰蒙德格河，可治愈一切的田园风光尽收眼底，让人忍不住跑去过亲近。沿着大学城往下走，来到河对岸，眼前美丽的景色惊艳到了我，穿城而过的蒙德哥河有着无比安静的力量，正是“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河面倒映着对岸建筑群的倒影，野鸳鸯与天鹅惬意地畅游在颜料未干的油画上。河流像温柔的母亲，千百年来滋养着山上的城池，也安静地看到一代代精英走出科英布拉，为葡萄牙乃至世界带来先进的科技、技术与思想。

望着如镜的水面，我想起了在这么美的画卷中居然发生过一场惊世骇俗的倾城之恋。一段生死不渝的爱情若发生在民间，通常会改编为美丽的传说，但它若发生在皇室，那一定会掀起更大的波浪从而改变历史。

佩德罗一世（1320年4月19日－1367年1月18日），葡萄牙国王阿方索四世的第三子，母亲是卡斯蒂利亚的比阿特丽丝。他在父王的安排下迎娶有皇室血统的康斯坦萨公主。造化弄人，爱情的女主角并非公主，而是陪嫁的侍女伊内斯。佩德罗王子对伊尼斯一见钟情，狂热地爱上了她并同居。

【图片来自于网络】

钦定的王后康斯坦萨郁郁而终，佩德罗有意立伊尼斯为后，此时，他们已经养育了四个孩子。王子任命伊内斯家族中的亲戚担任政府职务。这种情况让国王非常担心，他担心伊内斯死后，伊内斯的亲戚会推翻佩德罗国王的职位并夺取政权。乌云悄悄飘到王宫上方，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阿方索四世交给佩德罗一项任务，让他暂时离开了皇宫，然后派出刺客去找伊内斯。

无辜又可怜的伊内斯哭泣着，嘶喊着，最终在孩子们面前被斩首。

【图片来自于网络】

回到皇宫后的佩德罗十分愤怒，立即发动了一场内战，佩德罗的母亲恳求在这一对父子休战。在她不断地恳求下，父子俩勉强陷入了不稳定的休战状态。

两年后，阿方索四世去世，佩德罗一世即位。他花了三年时间找到杀害他心爱人的凶手，要求卡斯蒂利亚将躲藏在那里的三名刺客遣返葡萄牙。其中一名刺客逃至法国。另外两名被抓回葡萄牙，佩德罗一世积攒多年的愤怒与委屈雷霆万钧地爆发。他怒目切齿，亲手剜出了他们的心脏。之后，他召集皇宫的贵族，向他们宣布：他与伊内斯早已秘密订婚，现在追封她为王后。

伊内斯的尸骨被挖掘出来并带回皇宫。她穿着皇后的礼服，佩德罗将王冠戴在她的头上，所有朝臣都向死去的伊内斯致敬，并亲吻她的裙摆。一位新继位的国王，用世人毛骨悚然的方式迎娶了往生的爱人为王后。

【图片来自于网络】

他在阿尔科巴萨修道院内修建了两座陵墓。陵墓建成后，立即将这位名义上的王后的遗体由科英布拉迁葬到了基中一座陵墓。她以崇高的荣誉被安葬在皇家陵墓中。佩德罗特意为自己和伊内斯布置了大理石墓穴，这两座陵墓被面对面地放置。伊内斯墓上刻着：“直到世界末日再相聚...”这句话意味着当末日审判来临时，灵魂复生，佩德罗一世及伊内斯可以立即见到对方。

佩德罗一世至死没有再婚。

科英布拉老城中，曾经埋葬伊内斯的香冢名叫圣克鲁斯修道院，因为这段王子不朽的爱恋与复仇故事，它在我心里与泰姬陵排到了一块。

波尔图Port is for life

瓷砖画艺术 嵌入葡萄牙骨血的“青花瓷”

一路北上，为了岩石悬崖上的名城波尔图，为了飘着葡萄酒香气的杜罗河。波尔图，里斯本气质迥异的老城，一颗闪烁着璀璨光芒的星辰。浪漫温柔的山坡民居与冷漠黝黑的哥特塔楼和谐相处，融合成另一种隐秘悠扬的味道。

波尔图Sao Bento火车站镶嵌满史诗般的巨型瓷砖画，每个匆匆的步履都会不由自主地停下，环顾四周，然后被震撼得久久不能自拔。四周的壁画就是一部葡萄牙百科全书，从中能观赏到抗击民族摩尔军队的勇敢，农民丰收的喜悦，庆典的载歌载舞。

随着帆船出征的葡萄牙人，不但为世界带去了葡萄牙文明，也带回了印度的香料、美洲的黄金与东方的瓷器。葡萄牙人惊艳于中国瓷器素雅，充满韵味的蓝白配色，它是这个民族热爱的天空与海洋呀。

贵族经常将它们作为名贵的装饰品置于家中。由于摩尔人与葡萄牙千丝万缕的关系，许多技艺与文化交汇相融。15世纪，葡萄牙人爱上了阿拉伯瓷砖的色彩与几何图纹。17世纪后，葡萄牙瓷砖画技艺在西班牙马赛克与荷兰代夫特蓝陶等工艺糅合并重新塑造后，重回本土。葡萄牙人开始流行瓷砖上作画。

瓷砖画不独属于葡萄牙，隔壁西班牙的塞维利亚也不逞多让。葡萄牙人升华了瓷砖画

艺术，将它与历史、诗歌等文化结合，并长久保留在重要建筑的外墙上。如此，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值得珍重的故事永不被遗忘。由于它艺术表现力强、实用且永不褪色，如被美神吹拂的春风，在建筑内外装饰的各个角落迅速风靡。这个领域中一些声名显赫的大师（安东尼奥、波利加特）纷纷开办绘画学校，让这门技艺精益求精。

我眼前的火车站壁画由两万块瓷砖组成。这意味着工匠至少烧制几万块白砖，然后在每块白砖上，描绘巨幅画作中的某一部分。这好比一群人在完成一幅拼图，如果其中某一幅出错，产生的返工不可估量。彩绘完成后，还有一步考验，便是烤制瓷砖。若火候过足瓷砖开裂报废，一切又要重来。前人用极大的精力，智慧，时间造就了一处处文化遗产。几百年后，来自东方的我看到这门骨血交融的艺术，惊叹的不只是它的美丽，匠人的努力与传承令人感动得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