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秋日：10月下午的民国时光漫步

清末及民国前期，诸多晚清及北洋遗老寓居天津，他们中大多数失势而不失节，保住了晚节。

今年3月我曾穿行重庆民国街，在民国名人故居前流连，如今在天津，在当年的租界区，一栋栋名人故居至今可见，隐匿在小巷、树荫里，秋叶泛黄零落其中，仿佛在民国的时光里漫步。

民国街的小巷

18日傍晚，第一站是南开区的“聂士成殉难纪念碑”。

我在碑前肃立

近来读了若干晚清、民国史，聂士成将军最后的悲壮为晚清残阳抹上一抹浓重的血红。

聂将军幼年父死、家境贫寒，与母亲相依为命。自小行侠仗义，后投身军旅四十余年，先后参与剿捻、中法战争、甲午战争、庚子之变，战功卓著，是甲午战争唯一战胜小日本之将。可惜，庚子拳乱他不懂政治，被犹豫不定的清廷与居心不良的拳匪裹挟，“上不谅于朝廷，下见逼于拳匪，非一死无以自明”，以至于在八里台力战殉国。

聂将军死后，武毅军精锐“武卫前军”覆灭，此举让汉臣心寒，从此再无汉将力保清廷，李鸿章的北洋复起再无可能，也再没有人可以制衡袁世凯。

一条年代感十足的小巷

21日下午基本不忙，依次游历：静园溥仪离京寓居、张彪旧居、吉鸿昌旧居、李叔同故居、梁启超旧居、袁世凯旧居等，直至海河边，傍晚风起。

静园门前

我曾游历北京故宫、长春伪皇宫直至天津静园，对于末代皇帝溥仪感兴趣的主要原因在于我对末代史感兴趣。溥仪自1924年被冯玉祥逐出北京，他一度寓居天津静园7年，一度无忧无虑、享受生活，若是没有外人怂恿，而老蒋若处理孙殿英盗掘东陵事件得当，溥仪不至于后来北上，去伪满洲国当一个傀儡。

张彪旧居

张彪旧居未进入，1924年中山先生曾旅居张园，1925年溥仪也一度寓居此地。武昌起义之时，全国震动，若不是张彪认清形势、急流勇退、识大体顾大局，武昌起义恐怕流血会更多。

做官即不许发财

吉鸿昌旧居隐匿小巷里，未开放，倒是门前有个广场肃立着将军的骑马塑像。

吉鸿昌旧居未开放

遥想1933年开始，侵占东三省的日寇先后入侵热河省、进入察哈尔省，吉鸿昌将军组织同盟军固守张家口，伺机反攻、一度收复多伦，这是九一八之后第一个从日军手里收复的城市。

因为老蒋怕西北军死灰复燃且与他“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相悖，故而后来被蒋、阎等联合绞杀。吉鸿昌将军1934年11月在天津协调抗日却被老蒋刺杀、逮捕直至11月24日被枪杀，时年39岁。

其实，我的心灵净化之处是李叔同故居。

李叔同故居

进士第是李鸿章所题，足见李家地位

弘一法师坐像

中书房留言

俞敏洪曾说：“我最好的归宿是去庙里...弘一法师把一辈子活成了两辈子...”圈内很多好友喜欢“毅然拿起、绝然放下”的弘一法师，迈入“进士第”、穿行意园、流连洋书房、中书房、起居室、佛堂，穿行其中，轻轻吹起“送别”，其柔转百回、婉约哀伤，让人不愿离去。

饮冰室

梁启超先生坐像

我曾在2019年到访梁启超先生儿时的新会故居，但是名气最大的“饮冰室”却是在天津。

先前我更钦佩先生的《少年中国说》，而如今我愈发感慨，梁启超先生才属于真正的成功：第一，先生治家有方，九子女三院士、皆才俊，后继有人；

第二，治世为学有所作为，绝非书生意气，看先生天津旧居规模绝对是家有余财、颇善经营。

汤玉麟旧居，将热河省拱手让给日寇

最后一站是海河边的袁世凯旧居，与一边的冯国璋旧居形成左右逢（冯）源（袁）之势。

左右逢（冯）源（袁）

都说乱世英雄起四方，在乱世中“屡败屡战”、“善于钻营”方可成为乱世枭雄。

我曾与很多朋友交流过，袁世凯绝对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好人或者完人，他的功过六四开或者过大于公。

他1882年及之后在朝鲜封堵日军有功，1895年小站练兵创建新式陆军，成为中国新建陆军之父，而后以超凡的智慧在戊戌政变、庚子拳乱中保全自己，在晚清致力于清末新政（1901-1904）、预备立宪（1905），在丁未政潮（1907）击败政敌，1908年避居河南洹上村，“大野龙方蛰”，静待事变。

最终在辛亥革命（1911）中抓住机会，逼清帝退位，窃据临时大总统，而后在二次革命（1913）击败南方革命党稳固地位，但是称帝（1915）后被举国讨伐、兵败护国运动，直至次年6月病死。

二楼大厅

我更关注袁世凯的成功，如今看来，除了其坚强的意志，就是周围能人环伺，文有徐世昌、杨度、北洋之龙王世珍，武有北洋之虎段祺瑞、北洋之狗冯国璋，看来，一个强有力的团队，一定是做成事业的必要条件，一如一个人有才能是做大事的基础。

而后，漫步海河边，一路上诸多民国名人故居分列两边，我念诵着“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滚滚海河水奔腾到海，永不复还，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错不起”，没有机会“再重头”，斯人已去，往事皆成过往，但愿我们不至于50年后，就被人遗忘。

自袁世凯旧居俯瞰海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