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诗歌《龙溪河即景》

白萝卜之花

穿过荔枝林，沿着翠竹夹道的水泥路

来到龙溪河。妇女们带着男孩与女童

在溪边浣洗衣物、被套、玩具，甚至，

我无法想象：一个婶子把一锅猪大肠

也带到这里洗。河水从坝上轻涌溢流

芦苇丛在坝下筛阻了一只鞋——

奇幻漂流之旅的去路。鞋的故事全剧终。

又何止一只鞋。还有红色的塑料袋，还有

无数被水流冲走的物品被拦积在那里，

无人追究，无人认领……可是，此刻

我们不再讨论环保、卫生的各项议题，

简而言之，我反而深信她们热爱生活：

在这里，从幼时起，便离不开

一条名为河的溪。

古典词汇已鲜被提及，但这样的场景

竟没有逝去。她们或许不知“浣溪沙”，

但她们却正在浣洗着，溪中细沙在指间

荡悠起，漂去游来，终又沉寂。

正是画中之人，

也是诗中曾经的少女。

曼妙的年华在家务劳动中随水远漂，

双手却始终在拨弄夫的衫领、娃的小袜，

额汗涔涔，有时揩去，有时不理，

用脚聊天，用手说笑，哼着歌曲，

没在意谁比谁先老去。也没有谁能道出

年华不住的终极奥义。

母亲河，长久地滋润这个村镇。

如脐带般，连接一脉相承的生活史，

旧面貌在日光与月辉中悄然焕新着。

而我抒情的习惯，已成自然，

在平淡的风景中行行停停，被自己

扫进画面的一个角落，并在那个角落里

收集落日时分：水波里动来动去的光，

与鱼。

这条溪穿过你途经的四季，你会在桥上

慢下脚步，恰好风来，恰好望景。

路边尘沙，在半空中扬起。

此刻，冬将军正在撤走冷兵器，木棉树

已在冥想之中鼓出新花朵的雏形。

绕过一片片青菜地，想起童年时

往蟋蟀洞里灌水的情形。

想起溺水的恐惧，想起夏天大量的果实，

和没有能够钻入马戏团帐篷的遗憾，

想起一杯榨竹蔗的汁，想起上学那天

漫天弥地散不开的雾……

就这样，走到这条溪的名牌面前，

笔画剥落，看着“龙溪可”三个字，

许久，许久。

溪中唯一仅有一名男子，侧身缓泳，

像一道时光，不疾不徐从眼前晃过。

岸竹不动，雀群飞歌，如我孩提时

最想双足腾空，飞起来鸟瞰大地，

用这珍贵的翅膀，扇出晴热的风。

没有三点水，又如何！照样有许多人

来这里打卡。

这里——是每个人都感受过的龙溪河，

龙溪河自身也记录着——

每个人带给她的感受！

我在照片中给“龙溪可”P上一个字：

“爱”。

多么荒唐的，这份喜悦。

那是我第一次

走向永恒宁静事物的

生命历程中。

ANZO 20230201 葵潭镇

诗歌作者：黄展锋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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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诗#

画作者：高木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