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里的冬天

我是一个怕冷喜暖的人，即便是炎热的盛夏也很少开空调，漫长的冬季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煎熬。随着地暖的普及，今年冬天我家也开了地暖，，我怀着期待与欣喜的心情，等待着地暖的到来。星期六我们在家捣鼓了一天，周日的时候屋子开始暖和了，我心想：真是太好了，终于可以在冬天感受夏的温暖，再也不用被寒气困扰了！可新的困扰却很快来了，下午的时候脑袋开始昏昏沉沉的，喉咙干涩眼睛也开始泛疼，不停的喝水也无济于事。我觉得充满暖气的屋子一点也不诱人了，甚至浑身干燥的发痒。不行！我得出去，我得到外面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去！我套上羽绒服就下楼了，走在小区的林荫道上，两侧是绿化带，我的脑袋开始清晰，呼吸也变得顺畅，虽然空气有些冷冽，但是通体是舒畅的。

我真是无福消受这时代带给我们的便利。我心向往之，奈何生理上并不适应，在干燥又寒冷的冬季，室内温度一直保持在二十来度，这让我感到极为不适。从前，我们的冬天也是寒冷，也会因寒冷瑟瑟发抖，但一场雪就会让大地湿润，也会滋润我们的身体。

现在时序已经到了大雪，却始终不见雪的踪迹，这让冬天的屋子“干上加暖”，成群的小孩挤进了医院和门诊，咳嗽又不敢报备自己感冒，因为疫情还在盛行，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戴上“新冠”的帽子。冬天这样的季节当然会生病，尤其是感冒，但是疫情的盛行让大家讳莫如深，让冬季生病的人不得不更加谨慎。这样想想2019年以前的冬天多好啊，还没有“新冠”这一讨人厌的物种存在，大家甚至可以随意长途旅行，也不用每到一个地方报一下行程码，可以随意出入景区，那就是自由啊！但要说到自由，还要数我小时候，冬天就是撒欢的季节，为什么？因为有雪！

记忆里的冬天总是有雪的，可不止打雪仗堆雪人这么简单。山里的大雪不易消融，年前的一场积雪到年后依然存在，这对上学的我们不太友好，我们上学要翻过一座高山，雪地走的人多了，窄窄的蚰蜒路被踩得十分瓷实，我穿着母亲做的姥爷鞋，温暖是温暖，就是太容易翻跟头，本来土路行走是没任何问题的，但是遇上下雪天，特别是被踩得光滑的雪路，那可就惨了。印象最深的一次，几乎一路摔到了学校，那是下山的路，我走几步“刺溜”蹲坐在地上，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咕咚”又跌个仰叉，走两三步摔个跟头，直到现在我还能感受到当时屁股摔在地上的那股疼痛感，周围的伙伴开始的时候哈哈大笑，慢慢就不再笑了，赶紧搀扶我，实在是摔的过于频繁，我就是这样一路 “摔”进了校门。

那会儿的教室不像现在的教室有暖气片，我们的教室四下透风，塑料纸糊的窗户在寒风中沙沙作响。天冷的伸不出手，也没办法写字。每当这时老师会带着大家烘火，这搁到现在当然行不通，但那时却是孩子们最喜欢的，大家围坐到一起，浑身被烤的暖烘烘的，老师再给我们讲讲故事，通红的火光映的满室温暖，当然不能长时间烤火，待浓烟散去，我们便开始继续上课。

家里同样是一片寒冬，妈妈做好饭后，会把锅炉里的炭火挖出来，放到火盆里，吃饭的时候把火盆放在脚边，暖了身体也暖了屋子。吃过饭以后一家人坐在一起边看电视边聊天，再往火盆里续点木炭，让温度继续保持，电视屏幕不大，屋内光线昏暗，但是却分外温馨。

当然白天也有冷的过不去的时候，我就整日钻在被窝里，足不出户，母亲看不下去了，决定烘火。从玉米骨头堆上铲两大篮，在火盆里堆个圈，在中间放上一些草毛，打火机一点，火很快燃着了。火燃的很旺，烟味也不太大，但玉米骨头有个缺点，易燃也很容易着完。不等火苗熄灭就去锯些木段，锯成短短得水杯长短，直径五六公分左右最好，将木段放进火盆，这时候的火可以熬很久，当然若选定的是偏湿的木柴会有浓浓的烟，屋里就会烟雾缭绕如同仙境，当然人在其中会呛得流眼泪，要掀开门帘让烟跑出去。

有的家庭一到冬天就生煤火，盘的长长的煤火台，一半放置厨具，一半用来坐在上面烤火。煤球有的是去镇上买的，有的是自己家脱制的。自己买来煤屑，掺进去一些红土，和水搅和，当然这是有一定比例的，都是父母他们在制作。我只知道他们双手提着煤球模具，在和好的煤堆上用力一按，再提到干净的石板上往下一放，一个煤球就制成了。小时候的我对一切充满了好奇，看这简单的操作忍不住想要试试，最终制成了残缺的散架的煤球。我往往是搬个小板凳坐在煤火台上，煤火台八九十公分高，这也是有危险的，所以奶奶会看的我很紧，生怕我摔下来。后来，煤炭越来越贵，我们也渐渐长大，家里不再生煤火，煤火台也拆掉了。

厨房就搬到了东屋，狭小逼仄的一间房，冬天竟比堂屋暖和。原来厨房是有风箱的，我年纪小一只手竟然拉不动，须得两只手用尽全力，猛地一来一回，炉中的火呼呼的燃，就这样站在风箱前全身使劲，一会功夫就浑身冒汗。后来觉得厨房烟火太大，墙面屋顶都熏的流下黑胶，所以父亲寻人盖起了烟囱，再也不会一边烧火一边被烟熏了。从此，厨房里弥漫的都是饭菜香，自然之法烹饪的食物，总是格外可口，每当在院子里看到烟囱里袅袅升起的青烟，就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既视感。

冬天总是要加把火才显得更温暖，或者是火一样的颜色，或者是烟一样的气息，都使人感到格外温馨。随着时代不断进步，家里渐渐开始使用电磁炉，煤气罐，烟火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炊烟成了人们记忆里最美的云雾，娉娉婷婷，影影绰绰，在变幻的四季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叹息……

家乡的雪总是能落在离人心头，落在记忆深处，那里有着我的童年，我的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