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妻子养花记

妻子爱好养花，似乎与生俱来。结婚几十年，尽管屡屡搬家，生活的闲情逸致，常常淹没在人生旅途的艰辛和无奈之中，但妻子对养花的痴情，不仅丝毫没有被磨蚀，而且始终乐此不疲。

记得家在铜川的时候，我们借住在同事的一间平板房里。房子不大，十来平米，冬天特冷，夏天特热。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妻子就开始了她的养花历程。好在房子前边有一块空地，妻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两盆刚抽枝的红豆，在忙碌的生活之余，浇水，施肥，精心照料。到了秋天，那树还真结出了红豆，一颗颗似珍珠般晶莹剔透，挂满枝头，煞是可爱。一年后，家搬往西安，住在单身宿舍，比起原来的平板房，空间显得更加逼仄，根本就没有花儿的立身之地。但妻子始终没有忘记她的养花，每上大街，只要遇到花店，妻就把要办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留连忘返于花店之中，目光痴痴地在一簇簇葱郁缤纷的花的世界里徜徉。临别总要叹息一声：多好的花儿呀！只可惜没有地方养它们。如果有了房子，一定好好地养上几盆。

两年前，我们又搬到了现在的新居。妻顾不上房子装修后许多后续工程还没有完工，就匆匆奔向花市，在一个个花棚里穿梭寻觅。时值初冬，富贵娇气的花肯定难养，妻最后选择了一株南洋衫，一株绿萝。由于花高，出租车上放不进去，她就架在自行车上，跌跌撞撞地推了二、三里路，才把花搬运回家。两盆绿意盎然的花草，摆进刚刚装修一新的客厅，还的确给新居增添了不少生机和活力。

妻子爱花，但却对如何养花常常是一知半解，只是凭着买花时卖花人的只言片语，就开始了她的养花历程。听说绿萝喜水，而南洋衫不宜过多浇水，只要一有空闲，她就拿着洒壶对着那一片绿色，尽情地喷洒、浇灌，而那株南洋衫却常常被冷落。一周之后，南洋衫开始由青翠挺拔变得萎靡不振起来。尽管妻子采取了各种补救办法，那株南洋衫最终还是变干、枯死了。但妻却舍不得将它抛弃，直到树叶一天天脱落，弄得地板上整天都是收拾不干净的碎叶子，才不得不将它搬出了户外。

初次养花遇到的这点小挫折，不仅丝毫没有影响妻子养花的热情，而且家里养的花逐渐多了起来，不到半年时间，从客厅、卧室到阳台，处处都是高高矮矮、肥肥瘦瘦的花的世界。这些花有吊兰、剑竹、变叶木、绿萝、仙人掌等，都是些四季长青的草本花木，却没有一盆是名贵的。去年国庆节，妻子从楼下卖花的小摊上，买了两盆怒放的菊花，一盆洁白，一盆橘黄，放在满屋绿色的花草间，给节日的家里增添了不少色彩。只可惜那花开的时间太短了，国庆过后没几日，花瓣便纷纷地凋落了。妻子为此惋惜、伤感了好长时间，以后再也没有见她买过像菊花这样艳丽富贵的花儿了。

妻子虽然痴心于养花弄草，但养花的水平却始终没有多大提高，许多花至今连名字都叫不上来。或许，妻子从小生活在青山绿树、小桥流水的农村。养花，只是她在城市钢筋水泥中对绿色生命的一种珍惜、向往和留恋。有时，她为了这绿色不惜吃苦受累。有一年，妻子单位的朋友给了一盆龟背竹，花盆大而笨重，就是一个大男人搬起来都很吃力。本来说定先放在单位养着，等有时间了找车去拉，可花放了没有几天，妻子就开始担心起来。她发现除了自己对这盆花呵护有加外，别人对它丝毫也不在意，有些同事甚至把烟头、垃圾之类的东西随意扔在花盆里，妻子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又不好明说。

一日，快下班时她打来电话，说让我在楼下等着接她。妻子单位距我们家有六、七公里的路程。平时她骑车回家也就半个来小时，可那天我在楼下等了足有一个多小时，眼见着天都黑了，还不见她的人影。正在焦虑之际，只见她非常吃力地推着自行车，出现在小区的大门口，而且走路还一拐一瘸的。原来她用自行车托着那盆花回来了，由于花盆太重，绑上自行车后架后，车子就变得脚重头轻，骑起来非常困难。她一路上推推骑骑，还摔了两跤，扭伤了脚。

当我把这盆妻子费尽周折、千辛万苦弄回家的龟背竹搬上楼时，人已经累得腿直打颤悠，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妻子却顾不得脚疼，对着那盆花儿左看右看，直到认为它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后，才放心地坐在沙发上，照顾起了她的伤脚。

如今，那盆龟背竹已经长得很高了，它的枝叶健壮浑厚，青翠欲滴。妻子常常在它旁边一坐就是半天，每每这个时候，她就显得愈加美丽、娴静而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