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骑五万里环游中国（20）：找到北了

6 月 9 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来到了中国的最北端：北极村。

本次环行中国，我把行程共分为七个阶段，第一阶段：石家庄——漠河；第二阶段：漠河——乌鲁木齐；第三阶段：游遍新疆后，出疆到达青海省的格尔木；第四阶段：格尔木——拉萨；第五阶段：拉萨经川藏线、滇藏线到达丽江；第六阶段：丽江经由昆明、南宁、广州、福州、温州、无锡到达扬州；第七阶段：扬州出发，经由徐州、济宁回到石家庄市。

今天，我终于完成了第一阶段。

到了北极村，去了北极广场，那里有一块巨石，上书：神州北极。

正在巨石前拍照，看见一个挂着“云”字头牌照的摩托飘然而过，车上是一位黑皮肤、白胡须笑容如阳光的长者。我开始想一定是遇到志同道合者了，后来一看车后面，放着一个菜篮子，菜篮子里有一个头盔，心里又犹豫了，心想自己的猜测一定是错了，这肯定是位当地的居民。后来我看见他也在石碑前拍照，这才确定是旅行者，于是和他攀谈起来。

结果令我称奇，对于中国的风光、历史、风物的了解，我从来没有服过谁，一般在朋友圈子里聊起这些，都是我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别人插不进针去。可这位长者却让我佩服得服服贴贴的。这位先生今年 61 岁，昆明人，驾驶着摩托遍游神州，新疆、西藏去过多次，历经千难万险。这还不足为奇，此人学问太大了，我们先聊地理风物、山川地势，然后聊民族问题、中日关系、南海争端、鸦片战争、太平天国、伟人功过等等，老人都了然于胸，历史典故顺手拈来，并有自己的理论，观点、论证很充分，让我听得猿贴耳、虎低头啊！

让一直喜欢历史的自己有了高山仰止的感觉。

于是约好晚上一起小酌。

北极村偶遇的长者和老先生分手后，我去了广场南边的中国北极自游公社，是一家庭旅馆，老板一家人待人热情厚道。中午的午餐我临时决定和他们一起吃，家常菜太美味了，都是人家自家后院种的，纯纯的天然啊。

下午在村子里到处走走。

看见一家三口在自家院子里挑黄豆，我就走进去，人家挺热情的，一见我来，马上拿出条凳子让我坐下，一唠就是半个小时。我问老汉是怎么来的漠河，老汉说：盲流。我细问，闹了半天，这位先生还是咱河北老乡啊，衡水景县的，1955 年，老汉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考上了高中，家里没钱，不让他上了，他苦苦哀求，家里就是不答应，他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一路北上，扒火车到了嫩江，又辗转到了黑龙江边的呼玛，到了呼玛身上没有钱，就去找县委书记，县委书记说给你两块钱，你走吧。他说不，两块钱总有花完的时候，到时候还得挨饿。县委书记说要不你跟着我吃饭去？他说：那行。就总跟着人家，把人家跟烦了，就给安排到北极村落户了。那时候他也想过回家，可是当时中苏边境，尤其漠河黑龙江一带，主要居民都是俄罗斯人、日本人，汉人很少，后来这些人逐渐归国后，这里少有居民，不利于边境稳定，所以当地政府就想多迁些人口到这里定居，看见盲流过来的景县老汉，岂能轻易放过，就这样，老汉就在漠河安家落户了。

从老人的故事里不难看出，这里原有的居民，还是俄罗斯人居多，难怪村子里的老房子都是颇有俄罗斯风格的木格楞。

在村子里我遇到了一个很爽朗的老太太，知道我要找俄罗斯人居住过的老房子，说：我住的就是啊！

她家的老屋就是当年俄罗斯人居住过的，后来中国政府强令我方境内的俄罗斯人回国，这家俄罗斯人就走了，大概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左右。这座房子是典型的木格楞风格，圆木搭建，外抹黄泥，门窗都涂抹成地中海蓝色，色彩非常艳丽，里面地面是苹果绿实木地板，还有土制烤面包炉。老太太还和俄罗斯人学会了烤面包，直到现在还以烤面包作为主食。

离开老太太家，我沿着江边走，江边有个苏联中尉谢尔盖的雕像，1958 年，漠河发生大洪水，苏军出动船只营救北极村村民，谢尔盖不幸遇难。

瞻仰过雕像，我就踱步到对面去看清代漠口十三站的石碑，因为看石碑上的文字时，我全神贯注，整个身体长时期站立不动，因此出了笑话，可把我乐翻了。

在我看石碑的时候，走过来了几个人，看样子中午喝了不少，吵吵嚷嚷的。其中一个人醉眼迷离的，先是看了苏军中尉的雕像，大声嚷嚷：不像！不像！真人哪有这么高！这么大！

说完了，抬手一指我，说：你看人家那个雕像，就像多了！

他的同伴随着他的手指一看，原来指的是我，说：酒量不行就算了，咋眼神也不好使了！那是个真人！

笑死我了！

中国的最北端领土是位于北极村以北的北极沙洲，是黑龙江中的一个小岛，有吊桥和陆地相连。

站在北极沙洲，就像站在鸡冠上，因为中国版图像一只雄鸡；还像站在了鹅头上，因为黑龙江省的版图像一只大胖鹅。

从最北点出来，都快晚上 7 点了，天还像中午似的。

赶紧去找云南的老先生，晚上的菜，中午就和房东大妈安排好了，结果真的很不幸，居然没有找到，他和我说的那家旅馆，根本没有这个人。我又去和他说的旅店名字相近的地方去找，找了许多家，也是一无所获，又去了广场等了许久，也没见到。

没有和老先生把酒畅谈，真是一大遗憾。

明天就要出发了，真想多住几天，这是出发以来感觉最舒服的旅店：洁净的小房间，拉开窗帘，涌入一屋阳光；打开窗户，迎入沁人的空气；还有菜园里诱人的蔬香；还有淳朴的房东一家人；还有地道的蘸酱菜。

一切回忆都整理在行李包里，随我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