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吹灭油灯盏

在上个世纪还没有电灯的日子里,煤油灯盏是百姓家必不可少的物件,土气的乡村,灰暗的黑夜,一盏煤油灯在卧室、厨房之间来回挪动,每日每夜在谨小慎微中来回端着走,生怕一失手被老人千指捣、万遍责。

暗夜之间,一家人围坐在土炕上喧板的时候,木桌在炕中心,灯盏在桌中心,劳动力们在大集体里磨完洋工,家,好像成为吃饭睡觉喊叫孩子的地方,一身疲惫中拉家常,只有在灯盏燃亮的时候,除了谈论生活琐碎和传播道听途说,再就是期盼按需分配尽快实现,因为听说它能够让人吃饱穿暖。肥皂泡泡全凭吹,牛皮鼓鼓全靠擂。其结果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气的人们诅咒辱骂光皮詀没指望的口号家们轻飘飘、挝拉架、吹破天。

一盏煤油灯,照亮了昏暗的土担樑茅闇子和每个人的脸庞心房,喧完板要铺褥子拉被子睡觉的时候,煤油灯盏挪到炕沿头的打泥台台上,居高临下照亮空间,是一家人的灯塔和梦幻希望。

家家户户、盏盏油灯照亮心扉的时候,腰酸腿疼、饱经沧桑、唉声叹气的主人,不厌其烦地催促赶制针线活儿的主妇、顽皮打闹的孩子们睡觉,他并不是疼心家人的劳累和孩子的好动,其实在疼惜小灯盏肚囊里可怜的深红色液体被熬干耗尽,哪贵重的光明之源,是完成了羊毛、鸡蛋、猪鬃任务后才能买到的限购物资,由买卖人(售货员)登记盖章在《购货折》里,发挥的是计划经济体制下供求管理制度。

在穷到挡羊娃口干舌燥跑一天山场,尽然没有一个瓶瓶罐罐装几口水的日子里,大多数人家的灯盏是用学生娃腾空的墨水瓶子、或是不小心摔碎的陶片凹槽制成的。

制作灯盏,先在墨水瓶盖子上打个眼,插一截铁管子,中间穿根筷子头粗的棉线绳,尾部盘绕在瓶底,灌进去的煤油自然渗透线绳。

随着灯芯燃烧,火苗中心的线绳会积碳,剔除灰烬后逐渐拔高助长光明,因为灯绳垫底,灌进瓶子肚囊的煤油其实不足二两,节约从点滴省起,光明带着成本。

灯盏照亮夜空之时,是促进家庭成员沟通交流的时机,是一家一户、一个群体的和睦纽带。

点亮灯盏靠的是二分钱一盒的火柴棍,生怕孩子们拿它玩火药枪,被大人们看管警告的非常严格,火柴盒看似随便放在厨房风匣、卧室里的打泥台台上,里面的根数其实被数的一清二楚,璇摸几根作弹药(一根一发响炮),三天两头只取两三根才不被发现,从路上捡几根抽烟人丢弃的火柴棍,回家放到灶火口(嫁祸于烧汤人点柴火所用),就能从火柴盒里取走几根做弹药。

睡觉前的吹灯盏,既是个功夫活,又是个技巧活,玩的是肺活量。

一面大炕八尺宽,灯盏放在打泥台台上,先进入梦乡的人打起呼噜,最后一个入眠的人负责吹灯盏,吹灯者卧榻离打泥台台近,一侧身、一仰脖就可以把灯吹灭,要是睡在炕的另一边或者中间位置,那就得使出吹风技巧,展示一次久吹之功:

欠起身子、探出上身、手捂炕沿、嘴对灯芯、鼓起腮帮、撅嘴收缩,凸唇口咗、先深吸一口气、再猛发力、一口吹出、“噗”灭灯火。

没有这点功夫,就得光身下地,挨近吹灯。

灯火刚熄灭瞬间,会有黯淡无光的几秒钟,眨眼数下适应环境后,借着从窗户纸上透进的月光星辰,才会变成一种柔和的夜色,视力好的人,能够看得见灭灯后才入室登堂的猫鼠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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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7

标签:灌进   线绳   灯芯   煤油灯   灯盏   火柴盒   煤油   光明   油灯   弹药   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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