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好龙？被关在笼子里的“黄金大米”

稻谷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口粮之一。世界上90％的稻谷是在亚洲种植和消费的。大米晶莹剔透，做成的米饭润白发亮。但也有一种大米是黄金大米，它的颜色是黄色的，做成的饭也是黄颜色的。这是怎么回事呢？这得从头说起。

我们现在生活条件好了，食品很丰富。但在许多低收入国家，人们仍然时刻受到营养不良的威胁。全世界范围内，约有10亿人处于饥饿状态，另外还有20亿人处于“隐性饥饿” 状态 。什么是“隐性饥饿”？就是虽然肚子填饱了，但是身体仍然缺乏基本必须的微量营养素，特别是维生素A。

缺乏维生素A会有什么后果呢？医生会告诉你，长期缺乏维生素A会导致肌体免疫力下降，感染各种疾病的概率大增。维生素A摄入缺乏也是导致儿童失明的最主要诱因之一，世界每年会造成约50万个病例。而这些儿童当中，有近一半在失明之后会死亡。

维生素A主要存在于动物性食品当中，如肉类、奶制品和蛋类。谷物中的含量相对较低。在以谷物为主的贫穷地区，维生素A缺乏症更为常见。许多人都喜欢吃晶莹的大米，其实在从糙米到精米的加工过程中，本来就不多的微量营养物质，一下子又损失了90％以上。

β-胡萝卜素是维生素A的前体，它存在于一些植物性食物当中，如绿色蔬菜、橘色水果和蔬菜之中（所以多吃胡萝卜明目是有道理的），但是β-胡萝卜素在人体内的转化率很低。所以，要摄入足够的维生素A，须吃许多种不同的植物性食物，或把维生素A添加到食品中，对于贫困地区的人而言，这根本无法做到。

然而，要给一种主食中添加更多维生素A，还有一种办法，它不是对食物进行加工，而是诱导植物自主增加自身的维生素A（或者至少是其前体）含量。转基因使这种方法成为可能，而稻谷作为全球范围内最为重要的农作物，就成了一个最佳的载体。黄金大米就是这样一种富含β-胡萝卜素的转基因稻谷。

2000年，经过8年的研究，人们创造出了一种转基因稻谷，它能自行制造出β-胡萝卜素。这项研究成果随后在当年的《科学》杂志中得以发表。4年之后，美国开始进行田野试验，之后菲律宾和孟加拉国也都进行了试验。其间研究人员还对食用这种稻谷的影响进行了分析，结论是可以安全食用，并且一小杯这样的稻谷就能够提供人体对维生素A前体一天的需求量。

但是，黄金大米从一开始就引起了争议。绿色和平组织和反转基因人士，他们逢“转”必反，发动了一场反对黄金大米的运动，他们担心黄金大米被作为基因工程的公关试验，表面上是一个为了拯救贫困人口的人道主义倡议，实际上却为转基因食品打开了大门，存在不可预测的环境和食物安全风险。

那么，黄金大米到底是转的什么基因呢？它对环境的影响到底有多大？它的安全性评估到底怎样？

第一代黄金大米由瑞土联邦理工学院的英戈波特里库斯博士和德国弗莱堡大学的彼得·拜耳博土共同领导的研究团队开发出来的。他们成功地将两种基因引入到一个大米品种之中，一种是来自水仙花的基因，另一种是来自土壤细菌（欧文氏菌）的基因。这种大米能合成自己的β-胡萝卜素。2005年，瑞士先正达在进一步的基因工程中，把水仙花基因被换成了玉米基因。这种第二代的黄金大米比上一代能够制造出更多的β-胡萝卜素。

转基因会传到自然环境当中，我们该怎样认识这一问题呢？答案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怎样看待转基因。支持者仅仅把它当作传统育种技术的延伸，伴随转基因技术的就是杂交现象，这一现象一直 在驯化物种和其野生物种之间发生；反对者则认为转基因是一种全新的事物，将从根本上改变人类与他们饲养种植的动植物以及自然界之间的关系。

争论双方观点明确，可能都有道理。这也是各国政府为什么都采取预防性原则，在允许种植转基因农作物问题上慎之又慎的原因之一。因为一旦禁令解除，人们会很快接受转基因作物。

2001年，南非将种植转基因白玉米合法化，不到10年，那里的玉米超过70%是转基因品种 。2002年，印度法律允许农民种植抗虫的转基因棉花，12年后，印度种植的棉花中有超过90%为转基因品种。2003年，巴西政府将转基因大豆合法化，8年后，该国生产的大豆中，超过80%是转基因的。

黄金大米推广难，可能还因为它是一种作为口粮的粮食作物，民以食为天，食物安全才是人们高度关注的核心内容。从目前科学家所做的大量试验数据来看，黄金大米通过大量安全试验的考验。但关于黄金大米对人类的安全性还需要做更长时间的调查研究和大量的累积食用得出明确结论。

欧洲是世界绿色和平组织的发源地，也是对转基因食品管理最严格的地区。虽然欧洲事实上禁止生产转基因食物，在政府、经销商和消费者等层面都有壁垒，但是欧洲近90%的动物饲料都是从美洲进口的转基因产品。转基因食物被要求贴上相应的标签，但是，对于源自食用转基因饲料的动物的食品，却又没有任何规定要求。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转基因食物（包括黄金大米）能够带来更加明显的好处，消费者的态度是会发生改变的。在发达国家，曾经有一项实验，研究人员在路边水果摊点上摆放了普通水果、有机水果和免喷农药的转基因水果。结果显示，如果价格合理，消费者还是愿意购买转基因水果的。如果转基因水果既能给人们提供一种无农药的选择，而且价格又比有机水果便宜，人们就会乐于购买。

关闭黄金大米的铁笼子何时能真正打开？它对环境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它的安全性到底如何？只能等待时间的检验，只有经过漫长的等待以后一切都会有答案。但愿等到黄金大米真的到来时，我们不是叶公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