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的华阳古镇：清凉安静，又不失活力和亮色

不老的华阳古镇

坐在书宅中，总觉得华阳古镇像历史一样悠久，栈道一样遥远。在这个炎热的午后，从洋县的朱鹮保护基地出来，坐在朋友的车上，摇晃中迷糊了一会儿，就投进它的怀抱。

几年前，曾在周至老县城休息。在那里听说，山的南边有一个华阳古镇，有皇帝曾经驻跸。老县城曾是县治所在，山大沟深，土匪出没，被迫关门，让昔日的繁华一并慢慢沉没于山野。从厚珍子到老县城，现在也只有一条沙土路供汽车进出。另有一条人行小路，向西可达太白县的黄柏源，但汽车不能通行。依据这样的经验，想象中华阳古镇应是一样的古老。

从洋县上来的新公路，一直通到景区大门口。青山之下，一条石头河里有绿水清流，青灰色的房脊勾勒着古镇的天际。向右拐弯，与一条从山上慢慢下来的旧公路并线时，我们已经到了古镇的大牌坊前。老公路从洋县过来得翻山，需要几个小时。现在穿隧道，只需一小时。而我在想，几百年前，从南边过来的商队和散客，走到这里需要走多长时间。他们见到这个牌坊时，又会有怎样的心情。

小镇因古道而生，也靠古道而活。很难得，大山深处有这么开阔一个川道，又有这么一块两河合抱的台地。如果，从关中到汉中、进入四川没有它途可选，这里也许会像瑞士某个城市那样成为高山明珠。无奈，南北大通道纷纷绕开，这里只剩下古道古镇。久远的古道如游丝一样在大山中延伸，古镇像一盆碳火那样无声延存。大山里有一方清静，有一片净土，但能往外远的东西有限，需要外面的东西更有限。走在古街上，马上就有穿越到旧时光的感觉。两边的老房子里，有看不到底的幽深，里面走出的老人似乎也有些隔世。

走出古街的清幽，来到热闹的街市。据说人们蜂拥到此来消暑，把小镇上的客房都住满了，街上却只有三三两两的游人。一个个小店看过去，同样的山货，干豆角、干土豆片、干木耳，绿菜、鲜菇、大萝卜，腊肉、土鸡、蜂蜜等，各家几乎都一模一样。各小吃店的饭菜种类，也是一模一样。店主们无声地坐在那里，不主动招呼客人，也不急着兜售。丁字路口，一位大嫂沿街摆着一溜山货，第二天早晨我们离开时，还是先一晚看到的样子，似乎夜里都没有收摊。

太阳落山时，我们从小镇子出来，驱车走了好长的山路，到一个农家乐打尖。小路弯弯，路边的农家乐却个个热气腾腾，游人们都扎到了这里。我们找的院子，竟然有七间宽，四四方方，中间有一个开阔的庭院。南边是高高的二层楼，东西有若干个包间和客房。我们坐在北边的连廊下，看着山，吹着风，等着打牙祭。五盘菜麻利地端了上来，素炸川穹叶，凉拌灰灰菜、橡子粉皮、素炒刷把菌、洋荷笋炒肉片，全是山里的新鲜食材，清香可口。菜香茶饱之后，取车时发现，旁边还有一溜分格养鱼的池子，一连十几个，可以想像疫情之前的热闹。

再回到镇上，再沿河走在清静之中。走到西河边上，看到一家鱼火锅店前支着七八张桌子，却没有一个客人。我好奇地问，明天周末，会有很多客人吗？那位60多岁的店主无奈地说，疫情又起，明天河里的捞鱼节取消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上来。河对面是搬迁安置小区，广场上高灯明亮，当地人自顾自地乐呵着。

第二天早晨，来到景区的服务中心，看到了排成长龙的队伍。景区的电瓶车一辆接一辆，忙着把游客拉往不同的景点。有看山看水的，有看秦岭四宝的，有红色旅游的，还有乡村慢游的，有人在镇子上住了好几天，享着凉快，要与家人把周围看个遍。等车的过程中，与陌生的游客随意聊天时才明白，古街已经成了华阳的招牌，今天的小镇旅游，功夫都在画外了。

朱鹮在我的印象中必须养在金丝笼里。没想到，姚家沟边的河渠里，它们像鸭子一样在觅食嬉戏。这种散养透着自信，有村民对朱鹮的自觉保护，也有当地生态的绝对过硬。见过这种奇观的人，对洋县生态农产品也会一百个放心。到了四宝园，在城堡一样的羚牛圈中，只看到牛的半个身子。正午天热，它们挤进石头屋里，准备乘凉睡午觉了。大熊猫到哪都绝对地尊贵。它住在一个大“别墅”里，有两层的楼房，房子里开着26度的空调，支着结实的大床，还配着循环水的浴缸。室外有它的游乐场，有吊床、滑滑梯、戏水池。一个憨态可爱的大熊猫，盘腿坐在墙脚，晒着太阳，啃着竹子，双脚都埋到竹子皮里。四只金丝猴在一个露天的营地里撒着欢，展示着它们的美丽和轻盈，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会引来游人的热捧。它们看着栅栏外爬了一圈的游客，也许会心生好奇，如同游人一样。花这么多钱、圈这么大地，在深山之中养这么几个宝贝，也许就是为了酒好不怕巷子深，为了让慕名来到古镇的人能安心地住下来。古镇提供了难得的清凉，保留了可贵的纯粹，也有了新的活力和亮色。

午后，回到镇上，在大牌坊下打尖。三姊妹合开的餐馆里，楼上楼下只有我们三个人。她们却有说有笑，一点也不着急。三姑娘端菜过来时，看我一脸疑惑，笑着说，这两年什么生意都不好做，耐心等吧，到时候又会忙得脚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