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走别人超生孩子“调剂”一下，这事太虐心

作者|慕云清

今天，广西全州县卫健局的一份信访告知书引燃网络，此事引来公众对超生孩子由全州县统一抱走进行“社会调剂”灰色历史的关注。

虽然那个时代早已落幕，但“调剂”一词仍挑战了人们的神经。此事发酵后，相关责任人被停职检查。

全州县卫健局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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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社会调剂”

全州县当地把交不起罚款的超生家庭孩子交给他人领养的做法，称为“调剂”。1990年，交了1340元超生罚款后，唐月英夫妻二人未满一岁的第七个孩子被抱走，至今下落不明。

唐月英对媒体回忆，1990年农历七月初六，她带15岁的女儿和1岁左右的老幺，住在全州县城一家旅馆里，“当天上午8时左右，突然冲进来3名女子，外面还站着2名男子，我一个都不认识，他们从我手中抢夺孩子，我哭喊着拼命护着娃儿，但最终还是被他们抢走了。”

她听说当年抢走孩子的人中一人姓高，认为高某等人是拐卖儿子的人贩子，要求当地警方立案侦查，但未果。

据媒体报道，全州县信访局于2022年6月28日将唐月英向广西信访局反映“要求追究高某某等人涉嫌拐卖儿童一案，要求公安机关立案侦查”的信访事项，转交全州县卫健局办理，该局随后出具了这份信访告知书。

财新报道，北京炜衡（南宁）律师事务所律师和建人帮助唐月英、邓振生一家寻子，并将《控告状》寄给有关部门。

7月5日上午，桂林市卫生健康委员会工作人员答复南方都市报记者说，“我们目前正在向领导汇报，协调处理这个事情。”

网上流传的这份《关于唐月英、邓振生信访事项不予受理告知书》，是全州县卫生健康局7月1日出具的。

7月5日，桂林市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通报称：事情发生后，桂林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派出由市纪委、市委组织部等相关部门组成的联合工作组到全州县进行调查。根据初步调查情况，责成全州县对漠视群众诉求、行政不作为的县卫健局局长和分管副局长等相关人员停职检查。工作组将深入调查了解有关情况，切实维护信访人合法权益。

对于此事，有媒体评论道：在关乎个体生命这件事上，相关部门必须要慎重对待，绝不是一句“统一安排社会调剂”和“无任何记录”就能够草草了之的。即便该事件因为计划生育产生，孩子也不可能凭空消失，总要有个下落。

据“天目新闻”报道，江苏法德东恒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蓝天彬律师说，相关国家机关工作人员是无权把小孩抱走，相关国家机关工作人员涉嫌滥用职权罪。但该事件发生在20世纪90年代，至今已经20多年，而滥用职权罪的追诉时效期限最高为10年，这也就可能面临超过追诉时效期限不再追诉的现实问题。

当地媒体报道，广西纪委派出工作组调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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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社会调剂”刺伤的家庭

综合媒体报道可以发现，“超生孩子由全县统一抱走进行社会调剂”并非个案。

《中国青年报》2014年5月7日的报道显示，四川省达州市魁字岩村的姑娘谢先梅，被”调剂”给了养父谢运才，经手人是时任计生办主任李本佑。谢先梅找到了这个李主任。

“当年我也是没办法，上面逼得紧。”李主任在报道中说，“自己在她生母家上房揭瓦的时候，把瓦片一片片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屋边，一片也没弄碎。”

探寻该报道的细节可以发现，文中的计生办主任当年拆房时，似乎尚存一点底线，而且在风烛残年时有了悔意。但这种“拆人房子时强调没有弄碎瓦”的悔意，类似“我杀人时很温柔”。

图说：保定安新的夏凤各下肢瘫痪，女儿1995年被抱走，多年来寻女不得，后起诉请求政府公开女儿下落。法庭开庭时，残疾的她只能爬行进法院。

类似的事也发生在河北保定市安新县圈头乡。1995年5月28日，圈头乡桥南村农民刘老根、夏凤各夫妇的第3个孩子降生，是个女儿。同年6月8日，女儿被人留下400元钱强行抱走，至今下落不明。

这对夫妇生活贫困，妻子下肢残疾，多年来一直在寻找被人抱走的孩子，但一直没有得到消息。保定市政府曾作出行政复议决定，责令下级安新县政府，履行政府信息公开义务。但安新县政府以不掌握相关信息为由，让刘家去问圈头乡政府。

2013年这对夫妻曾提起行政诉讼，请求法院判决安新县人民政府履行信息公开义务，但被高碑店市法院驳回。2014年保定市中级法院作出二审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每次开庭，夏凤各都要爬进法庭，声泪俱下讲述寻找女儿的艰辛历程。但是，她的眼泪和哀求，换不来女儿被送去哪里的消息。这些年，这对夫妻没有放弃寻找被抱走的女儿，但希望越来越渺茫。

2001年，南方周末曾刊发《晋江１８名抱养男婴被强行“调剂”》，因政府强行“调剂”农民抱养的18个婴儿，许多家庭陷入了混乱。

2011年5月，财新刊发封面报道《邵氏“弃儿”》，邵氏“弃儿”指的是在湖南省邵阳市隆回县，被当地计划生育部门强行抱走的婴幼儿。这十多名农民家的孩子随后被送入邵阳福利院，统一改姓“邵”，大多又被送入涉外收养渠道。数十个家庭的人伦悲剧就此埋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