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仰望到平视不过弹指一挥间

八十年代那会，没有双休日，也没有多少好玩的地方，到了礼拜天一般都去海边转转。那时候见了外国人特别好奇，看上几眼算是守规矩的，好多人随大流形成了围观现象。在一家旅行社门口，停着一辆有别于我们的公交车式样的前挡风玻璃很宽大的客车，上面坐的全是白脸皮蓝眼睛，脖子有点发红的外国人。在前海游览完了，他们准备出发了。

车前围了好多人，都是仰望的状态。有个会说英语的跟外国人搭上话，我的英语不太好，但是“你好”“欢迎”之类的单词还是能听得懂的。蓝衣服堆里忽然冒出个人才，外国人挺高兴，从车窗口递出个打火机。人们开始躁动，都想看看外国货长啥样，而得了宝贝的那人却揣进兜里走掉了。其实就是个一次性打火机，那时候的温州还沉默着，多年后它也大批量生产出来时，我们才知道那玩意儿根本就是不值钱的东西。

有了示范效用，人堆里又有人跟外国人搭上话，尽管说得绊绊磕磕，但伸着的手要表达的意思却是很明确的。这人也得到打火机后，蹦着高展示给众人看。一时间多少羡慕的眼光都汇聚到那透明的打火机上。又有人要搭话时，大客车开动了，好多人觉得最后的机会就要没有了，一窝蜂挤上去伸出了一条条渴望得到宝贝的胳膊……

四十年了，那一幕始终难忘。跟孩子说起那一幕，他首先会问：“是吗？”然后就不可思议地摇头：“怎么会那样？”

真是那样，那时候只有沿海的地方对外国人开放，里头的区域竖着一块水泥牌子，上面写着：外国人严禁入内。现在呢，我们家不远的地方就是大学，隔三差五见个老外就没人当回事。

邻家大姐的孩子今年高考，说起孩子将来的发展方向，大姐说：“我们孩子说了，将来哪也不去，就在中国发展。咱都5G了，他们还在4G折腾，折腾吧，非甩他们两个G不行！”邻家大哥也接话说：“现在谁还敢去欧美？‘躺平’、‘躺平’，躺平了就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