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城中村的家庭旅馆众生相

洛杉矶,城中村的家庭旅馆众生相


一、


围绕着华人老区圣盖博、蒙特利公园市的两大商业中心——圣盖博全统广场、蒙特利公园市的丁胖子广场,有着数百家由康斗与独立屋组成的家庭旅馆。


洛杉矶,城中村的家庭旅馆众生相

蒙特利公园市丁胖子广场

这些家庭旅馆成为了很多旅美华人的第一站,它们承载了中低收入华人群体的美国梦。


这些家庭旅馆,有经营者自己买入的房子,也有经营者从屋主手中租来进行重新布置,做二房东进行经营的。


洛杉矶,城中村的家庭旅馆众生相

圣盖博全统广场

人员复杂、价格低廉、居住者变动频繁,是这些家庭旅馆的特征。这里居住着各行各业的美国逐梦人,有餐馆工、装修工、按摩工、流动卖淫的妓女等居无定所者。


洛杉矶,城中村的家庭旅馆众生相

蒙特利公园市社区一条街

十到五十美元一晚不等的低廉价格,还提供米面油盐等基本生活用品,提供机场接机等系列服务,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华人低收入群体。


大多数人的美国梦,就是从圣盖博、蒙特利公园市开始!


二、


王思平来自河北的一个小镇,高中还没有毕业,九十年代末举家来到美国。由于语言不通,便选择了定居在有小台北之称的蒙特利公园市。


迫于生活压力,他在美国做过餐馆工,干过装修,按摩,开过黑车机场接送人。


通过省吃俭用,夫妻俩积累了二十多万美元的存款,恰遇2008年金融危机,美国房价大跌,他们在蒙特利公园市丁胖子广场附近,通过贷款,共计花费四十多万买入了一栋独立屋。


这栋房子有两个厅,三个卧室,两个卫生间,一个厨房,加上一个独立车库。房屋面积不包括车库有140平方米,车库面积有50平方米,整个院子面积有600平方米。


王思平买下这栋房子后,经过改造,他将六个卧室进行了隔断处理,变成了六个小房间。同时对客厅进行了封闭处理,也分割成了两个小房间。


对车库进行了装修处理后,买下了六个高低床。车库像中国乡镇中心学校的学生宿舍,每张床位每天十到十二美元。车库如果住满,每天有120美元左右的毛收入,每月带来3000美元左右的收入。


房屋主体分为八个房间,每个房间每天25到30美元不等,月租优惠到450美元。房屋主体部分每月有6000到7000美元的收入。


如果住满,王思平的房子将有20多个人。根据美国住房法规,王思平明显违反了美国法律。但是,为了赚取美金,市场需求才是第一位的。


布置好一切后,王思平开始了自己的宣传与招客行动。在夏威夷超市的墙上打纸质广告,是必不可少的。


发动河北老乡口口相传,已经知会遍及蒙市、圣市的移民、劳工中介,这些地方来往人员的需求不少。


自己房子距离丁胖子广场、香港超市等华人超市、餐馆,只需要步行五到十分钟,位置十分优越,王思平相信一定不会缺乏客源。


以及通过华人资讯网等网路宣传,王思平没有想到,仅仅三个月,自己的家庭旅馆就爆场了。每天早晚,厨房与卫生间像打仗一样,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王思平开心并提心吊胆着,如果不出安全事故,不被人举报,赚取的美金将哗哗的流入自己的腰包。美金诱人,但风险无时无刻不在。


如果发生火灾等重大伤亡事件,自己基本上会搭上这栋房子。所以,王思平每天除了清理卫生,就是监督厨房的火炉,随时关注住客们的动态,消灭所有安全隐患于萌芽状态。


他每天坐收美元现金,也不需要向美国政府纳税,扣除各种水电气,米面油盐等支出,能够给自己带来近8000美元的纯收入。加上为住客们介绍一些移民、劳工等中介服务,每月还能有上千美元的额外收入。


王思平知足并快乐着,一儿一女,女儿做了护士,儿子学习成绩不好,趁着年轻力壮,美国高中毕业后做了卡车司机,老婆继续自己的按摩事业,一家人的美国梦,虽然没有那么高端,但总算在美利坚站稳了脚跟。


三、


“嗯、嗯、嗯……”的湍息声,叮叮咚咚、吱吱呀呀的床与地面的摩擦声,从楼上传来。


洛杉矶,城中村的家庭旅馆众生相

洛杉矶康斗示意图

李倚立知道,住在楼上的青岛女人,正在与一个墨西哥男人翻云覆雨。


李倚立,来自中原城市河南郑州。人到中年的他,毕业于某医科大学,但是大学毕业后,他转行做了医疗器械销售公司,专门向各大医院推销医疗器械。


多年销售工作,让他深感疲惫,移民美国,一直是他的梦想。但是,自身资金实力不够,人民币与美元七比一的换算,来到美国,他觉得自己从家庭旅馆开始,更加踏实。


楼上的青岛女人张钰钰,长得风姿绰约,颇有几分姿色。他与她交流过,国内生意破产,与老公婚姻解体,花费了十多万人民币办了一个旅游签证,来到美国。


张钰钰举目无亲,囊中羞涩,来到美国就投入了按摩大军。在按摩工作中,认识了一位壮硕的墨西哥男人。


墨西哥男人面对皮肤白皙,丰满宜人的张钰钰,毫无抵杭能力。他承诺帮张钰钰付房租,给她生活费。但是,这个墨西哥男人家有老婆儿女,晚上不能陪伴她。所以,他们的翻云覆雨与苟合,大多在晚饭后。


包二奶,不仅中国有钱人干,洋人也一样。


张钰钰人到中年,有男人帮助买单,还能解决性生活,享受不同种族的性爱,觉得自己走了大运。


每周总有两三天的晚饭后,整个家庭旅馆的人,都得听她与墨西哥人的床戏大战。张钰钰从来也不觉得羞耻,与家庭旅馆的同胞们,该怎样还怎样,她觉得只要自己爽就行。


谁叫美国的木头房子不隔音呢?!


李倚立在中国大陆至少也算个中产阶层,他没有想到洛杉矶的华人区家庭旅馆,鱼龙混杂,如此混乱不堪。


天堂美国,底层人民,给个房间,给点生活费就能包养,这可比中国大陆便宜多了。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这是大陆人向往的天堂——美利坚!


李倚立希望通过办理跨国公司完成自己的移民梦想,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几番折腾,跨国公司经营要满足移民需求,难度太高,李倚立只得放弃梦想,打道回国,美国梦碎。


四、


张杰与王萍,是跑洛杉矶到新泽西的卡车司机,他们每周回一次位于圣盖博市全统广场附近的家庭旅馆。


这是一个二房东租下的一栋康斗改建而来。三层楼,四个卧室,一个车库。改成了八个小房间,车库摆放了两张架子床,四个床位,所有客人的车子只能停在路边。


这间家庭旅馆大多数人都是跑长途货运的卡车司机,他们大多包月租住,你出我归,所以很难满员。


张杰与王萍并不是真正的夫妻,他们在中国大陆都各有家庭,来到美国,为了抱团取暖,也就组成了搭伙夫妻。一起出车,一起同居,共同生活与工作。


在洛杉矶,在纽约,在休斯顿,这种华人搭伙夫妻非常多。


每次出车归来,王萍与张杰都会做不少好吃的。美食过后,双双大睡,补充能量,是他们惯常的生活。


在与各自国内亲人视频交流与聊天,双方都会非常默契的回避。


家庭旅馆的二房东,为了保证客源的稳定,每月也会组织租客们定期聚会,联络感情。


卡车司机,是一门风险很高,劳动强度也很大的职业。从美国西部到东部,一个来回,需要一周时间,遇上雨雪天气,天寒地冻,风险不小。小心翼翼,谨慎驾驶,必不可少。当然,虽然辛苦,每年能够赚上八万美元左右,在美国也算得上高收入了。


张杰的太太带着一个儿子在沈阳上学,她成为了儿子专职保姆,所有开支都由张杰定期通过地下钱庄将钱汇到中国,让老婆、儿子生活无忧。


由于张杰只有工卡,老婆儿子移民美国,遥遥无期,他觉得自己赚钱是第一位的。生活上有王萍照顾,卡车司机工作也相对单一,美国生活倒也惬意。


王萍的老公在天津,是一个不思进取,随遇而安的国企工人。王萍对生活充满梦想,不安于贫困与现状,拿着旅游签证,就飞到了美国。


她做过按摩,干过美甲,禁锢于门店的生活,不是她喜欢的。获得工卡后,听说卡车司机能够踏遍美国,她就通过中介,花费了将近五千美金,考取了卡车司机执照,工作中遇见了张杰。


一来二去,孤男寡女,工作上张杰照顾王萍,生活上王萍照顾张杰,各取所需,旅美生活也少了寂寞,多了一份甜蜜。


王萍每年给在大陆的老公女儿寄去三十多万人民币,保证了他们相对体面的生活。


租住一间家庭旅馆,王杰付了全部房租,王萍除了偶尔买点食品,以及自己生活用品,开支极少。


当然,他们也知道这是一种畸形生活,他们也知道,全美像他们这样的临时夫妻,还有很多,不仅仅中国人是这样。来自南美、东欧国家的很多老外,也同样搭伙过日子。


这就是生活,甜蜜而苦涩,痛苦而快乐!


五、


“大哥,只需要五十美元,要不要耍耍?”


大刘拖着疲惫的身躯,刚刚从一家湖南菜馆回到十美元一天的家庭旅馆。


这个家庭旅馆住着一个来自上海的女人阿佳,她通过亲属移民来到美国。由于她没有一技之长,而且好吃懒做。在美所有亲人都远离了她,她只能找了一个家庭旅馆住了下来,并开始了皮肉生意。


阿佳体态臃肿,并没有姿色,做皮肉生意的条件很差。但是,这个家庭旅馆住的都是美国华人最底阶层的装修工、按摩工、洗脚工,只要便宜,阿佳还是有一些市场。


“五十美元,太贵了!”大刘回应道。


“那你说多少钱?三十美元行不行?”


“二十美元,你干就来一下!”


“行”!


大刘与阿佳,完全没有避讳,这个家庭旅馆随时有人会回来,他们就来到阿佳的房间,开始了苟合。阿佳的叫声,响彻到每个房间。


她心里清楚,早晚是自己做生意的最佳时间,声音越大,越能激起其他男人的性趣,自己的生意才能越好。


家庭旅馆住了十多个单身中年男人,他们绝大多数已经成为了阿佳的客户。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和平共处。


阿佳经常穿着睡衣,双乳若影若现,穿梭于厨房、客厅与餐厅,招摇过市,招揽生意。


当然,房东也经常会在阿佳面前动手动脚,吃吃阿佳的豆腐,阿佳也乘机勾引房东,叫房东给阿佳减免房租。但是,房东也只是点到为止,从不与阿佳上床。


阿佳也不知道命运最终会怎么样,她知道,自己或许会不断转战蒙市与圣市的家庭旅馆,孤独终老。前不久,就发生了一个老男人在家庭旅馆病危,最后被911急救车接走,最终病逝于医院,连收尸的亲人都没有。


这个老男人的归宿,或许就是阿佳最终命运的归宿。


六、


洛杉矶聚集着来自世界各地,上百个国家,数十个族裔。各个族裔,都形成了自己的社交圈子。


韩国城,日裔社区,墨西哥人聚集区,南美东欧人社区,都形成了自己圈层的家庭旅馆,满足不同层次人群的需求。


洛杉矶,城中村的家庭旅馆众生相

圣盖博华人超市墙壁上的招租广告


洛杉矶,城中村的家庭旅馆众生相

圣盖博华人超市墙壁上的招租广告

华人区家庭旅馆的乱象,在其它族裔同样存在,因为人性不分种族与国界。


卖淫、搭伙、乱交,是家庭旅馆普遍存在的现象。


墨西哥,黑人社区家庭旅馆,不仅存在乱交,还有大量吸毒,贩毒现象。


当然,美国富人区这种现象就极少,低端家庭旅馆在富人区根本就不存在。


家庭旅馆,是处于美国法律边缘。通常没人举报,当地政府也不进行干预。如果被人举报,政府查处后,必须要求恢复房子原貌,并处以罚款。


美国政府工作人员本身有限,围绕圣盖博、蒙市的家庭旅馆又太多,隐蔽性又太强,只要不出重大火灾、凶杀等安全事故,政府大多数时候是睁一眼,闭一只眼,这也是家庭旅馆蓬勃发展的重要原因。


当然,市场需求是第一位的。洛杉矶居住有近百万华人,很多华人经不住美国社会自由的诱惑,赌博、吸毒,造成很多华人赚了工钱就送给了赌场,或者大麻公司。他们就很难买房置业,走出家庭旅馆,也就长期居无定所,很难走出恶性循环的宿命!


洛杉矶,城中村的家庭旅馆众生相

洛杉矶华人超市

这篇文章所有人物均为化名,切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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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海纳愚夫


编辑: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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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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