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记忆 文/杨涛

穿越时空的记忆 文/杨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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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后,我都不会忘记,父亲带我去买桌子的那个下午。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个秋天,时间大致在8月底,我已经从宣威师范毕业,回到家乡,并且已经知道分配结果,即将到一个陌生的学校开启另一段人生。

那年是1999年,即将踏上工作岗位的我,正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中,人生的另一扇门已经打开,门后的世界让我有些畏惧和不安,面对未来,心中一片迷茫。

相对我的浑浑噩噩,我的父亲母亲则现实得多,他们正在为即将工作的儿子置办家当,准备生活用品。

那阵势,就像在准备嫁妆,准备把自己的儿子嫁出去。

父亲准备了一床崭新的羊毛毡子,这是他专门请人为我定制的,纯羊毛制作,灰白色的毡子上还有一丝一丝的羊毛在闪着光。羊毛毡子是好东西,垫在床上能防潮,制成披风能保暖。

随着现代寝具的普及,擀毡这个古老的行业逐渐退出历史舞台,职业擀毡人也早已在历史长河中销声匿迹。

被褥自然是母亲为我准备,棉絮、被套、垫棉、床单、枕套、枕芯、枕巾等每一样物品都是母亲亲自到集市上选购。为了防止棉絮上的棉花脱落,母亲在棉絮上包了一层纱布,并一针一线地固定结实。所有的物品都由母亲清洗并折叠得整整齐齐,装入一个曾经装过饲料的塑料编织袋里。那些年,生活艰苦,一个盛放物品的袋子都不可多得,装化肥、装饲料的那种塑料编织袋绝对不会丢弃,清洗后用来装东西。母亲常常把这些清洗过的袋子整整齐齐地折叠起来,存放在柜子的一角,以备不时之需。我的被褥太多,母亲选了最大的一个袋子,并反复叮嘱我不要扔掉。

睡觉问题解决以后,轮到了吃饭问题,吃和睡是人生两大主题,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皆不能免俗。人类社会的发展,人类文明的成果,就是在吃与睡的间隙间产生的。李白斗酒诗百篇,诸葛亮大梦谁先觉,皆很好地阐述了吃与睡的重要性。

宣威师范毕业的学生,几乎没有不会做饭的,艰苦的生活环境造就了那一代师范生拥有吃苦耐劳的精神,坚韧不拔的意志,顽强拼搏的工作作风。在乡村小学教书,必须上得讲堂,下得厨房。

父亲给我买了一个双眼煤气灶,一个小电饭煲,一口炒锅,凑齐了做饭的基本工具,为我以后成为一个合格的干饭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食材也不用我操心,除了父亲扛回的一袋米是市场上买的,其余食材全是家里出产。腊肉和猪油是母亲年前喂肥的那位二师兄友情提供的,洋芋是自家地里出产的,春天播种时我还亲自施过肥,母亲选着大个的洋芋给我捡了满满一袋,说大个的好刮皮,还不忘叮嘱我,刮下的洋芋皮要收集起来,带回家喂猪。

为了让我吃得好,睡得香,父母操碎了心。

又担心我睡得过于香甜,睡过头上课迟到,他们又很周到地为我买了一个小闹钟。小闹钟造型别致,整个外观就是一只大公鸡,昂首挺胸,对着初升的太阳打鸣。

买公鸡形状的闹钟,是缘于我的属相是一只鸡,父母为我准备的每一样东西,都饱含深意,费尽心思。

“还差一张小饭桌。”父亲在盘点了一遍准备好的家当后,得出了一个重要的结论。

小饭桌这东西家里没有,家里只有一张大的八仙桌,那桌子在我看来,坐十个仙人也绰绰有余,放到学校的单身宿舍,实在是电线杆当筷子——大材小用。

机缘巧合,在一个阳光暖洋洋的秋日午后,跟随我20多年的小饭桌出现了。

那天,村子里又到赶街的日子,我在街上闲逛,在一堆卖菜人中间,看到一人摆着一张饭桌叫卖,桌子大小合适,黑漆桌面,红漆桌脚,符合大众审美。

我飞奔回家,告诉父亲这个好消息。

习惯了父母呵护的日子,我变成了什么都不懂的白痴。

父亲把桌子翻过,仔细检查制作工艺,木材用料,父亲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爷爷,是远近闻名的大木匠,村里好多人家的住房,新娘子陪嫁的橱柜、箱子,都是他的作品。

耳濡目染之下,父亲也会一点木工手艺,对木制家具也有一定的鉴赏能力。

“你这张桌子是松木的,做工有些粗糙,价格再少点。”

面对专业人士的砍价,卖桌子的人原本要价30元,最后20元成交。

桌子有了,配上四把家里原有的小木椅子,完美。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弟弟的干爹开着拖拉机,把我和父亲以及新置办的家当送到了工作的学校。

我的宿舍红砖青瓦,门口绿树成荫,一群小学生好奇地围观新来的老师,叽叽喳喳像一群快乐的小鸟。

一堵隔墙把宿舍一分为二,前面一间是厨房餐厅客厅一体,后面一间是卧室兼书房。

宿舍里有学校配备的一点家具,一张木床,一张书桌,一把大椅子,还有两张学生用的课桌,用来摆放炊具。

父亲在前面一间帮我布置厨房,检修电路,安装插座。我则在后面一间整理床铺,先把父亲买的羊毛毡子铺在硬板床的草垫子上,再把母亲为我打整的行李从塑料编织袋里逐一拿出来,把袋子塞在羊毛毡子下,这样就不会丢失,兑现我对母亲的承诺。羊毛毡子上铺一层垫棉,再把床单铺上,被子折成方块,放在床尾,枕头铺上枕巾后,端端正正地放在被子上,军训过的痕迹一目了然。蚊帐继续使用师范里面配发那个,大小合适,隐私性强,蚊帐顶部“宣威师范”几个字,依然鲜艳亲切。一番操作之后,室内明亮起来,温馨起来,有了一些家的感觉。

父亲在外间叮叮当当地忙碌,我窝在床上,憧憬着未来。阳光从外间的窗外,穿过忙碌的父亲,好奇地钻入里间,打在白白的墙上。一只蜘蛛,刚好荡着蛛丝,从光影中掠过,快速隐入墙角的缝隙。

很多年以后,看了电影《蜘蛛侠》,看着蜘蛛侠悬丝一跃,原来我们似曾相识。

父亲仿佛一个魔术师,原本在空中乱窜,桀骜不驯的电线,已经乖乖地匍匐在墙面上,像训练有素的军队,整齐划一,火线零线齐头并进,遇到墙角,谦逊地折一个弯,然后悄悄地并入电饭煲后面那个白色的插座里。好似一串流淌的音符,演奏华美乐章,父亲的巧手,就是那根优雅的指挥棒。

学生时代彻底结束,人生的另一个舞台,大幕徐徐展开。

时光如流水,不会停下奔忙的脚步,我们所拥有的一切,终究会成为梦一场,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也终究会一点点地消逝。

但无论如何,总有一些痕迹,总有一些物件,能唤起我们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有的记忆可能只是一个点,但无数个点就连成无数条线,清晰地展现出历史的脉络,这时,我们会惊奇地发现,原来,我们曾经这样来过。

会泽县教体局:杨涛

编辑:段国强

穿越时空的记忆 文/杨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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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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