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不能看上去很美，“小红花奖励”到底意味着什么？

电影推荐

“这是为了你好，你知道吗？”这是世界上最自私、最不讲道理的话。总有一部分家长和教师强迫孩子按照他们的意愿与想法去做自己不认可、不愿意做的事情。

在影片《看上去很美》中，三四岁的方枪枪就因为一句“为他好”，被自己的老师强制剪去了辫子。面对集体生活的初体验，方枪枪内心充满了紧张和不安。他尽力地适应幼儿园，尝试学习听老师的话、遵守规则、结交朋友，然而一切似乎都不太顺利。

惧怕

“我才不要什么小红花呢”

因为奶奶回老家、父母工作忙，方枪枪被爸爸送到了幼儿园。尽管方枪枪哭得声嘶力竭，但爸爸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初入幼儿园的方枪枪，被李老师“盯上了”。做游戏时格外和蔼的李老师，此时却神色阴沉地盯着方枪枪，并拽着方枪枪的小辫说：“来，我看你的小辫，谁给你留的啊？”看似温柔的语气，却在对方枪枪做最残忍的事情——将他的小辫子一剪刀剪掉。

方枪枪原本还没平复的情绪再起波澜，大哭着跑开。面对方枪枪的反抗和逃跑，李老师驾轻就熟地号召全员小朋友替自己“抓捕”方枪枪，并嘴里数落着：“我告诉你这样干净利落，才不会长虱子。这是为了你好……”

“为你好”大概是每个大人面对孩子反叛时最通用的理由。面对哭泣的孩子，大人们的方法似乎永远只是利诱，唐老师拿出了小红花来哄他，一朵象征进步与荣耀的小红花被方枪枪狠狠地扔在了地上。而一旁的小女孩赶紧捡起来，擦干净。

这时的方枪枪还不知道，小红花到底意味着什么。

顺从

“我为什么没有小红花？”

学校可没有家里那么随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在学校，方枪枪首先得学会守规矩。

为了管理好学生，幼儿园设计出了一套小红花方案，即不尿床、自己穿脱衣服、早晨起来便出便便、饭前自觉洗手、睡觉不说话，这五项每做到一项就可以得到一朵小红花，连续七天得到五朵小红花的小朋友就可以当班长。

除此之外，幼儿园还有一套严格的规章制度。

饭前

饭前，小朋友们排队擦手，手高举过头顶。

吃饭时间

吃饭时间，李老师开始说教：“加饭举右手，手掌伸直；加汤举左手，握成拳头。吃饭不许讲话。”有小朋友想去厕所，却被李老师责骂，还扣掉他一朵小红花。

走路

在幼儿园里，走路也要有秩序。所有人排好队后，需要拉着绳子统一步伐、同一速度地走。

睡觉之前

睡觉之前，小朋友需要自己脱衣服。而一旁，李老师正在拧毛巾准备给小朋友擦屁股，她嘴里含着口哨，吹一声过来一个小朋友。

早上起床

早上，伴随着李老师的口哨声，小朋友们要自己起床穿衣。如果有不听话的小朋友，李老师就用小红花来威胁他们。

按时上厕所

上厕所这种不可控的事情，幼儿园也要“横插一手”。每天早上，所有的小朋友要在李老师的“一声令下”，一起上厕所。一边，李老师双手抱胸，边告诫着小朋友早上上厕所的好处，边四处走走停停。另一边，唐老师在一旁拿着小本子记录着时间，上厕所速度快的小朋友会得到表扬。

作为新入学的小朋友，唐老师和李老师对方枪枪似乎“网开一面”，单独帮他洗手，拉着他走路，帮他晾晒被子。

经历了一天一夜的幼儿园生活，尽管方枪枪还不知道小红花到底是什么，但他多多少少能感受到，只有得到小红花，才能得到老师的表扬，获得小朋友的认同。所以，当其他小朋友都陆续从厕所出来洗手，只剩下他时，方枪枪怯生生地问李老师：“会不会扣我小红花？”

课上，唐老师在全班同学面前公布每人每天得到小红花的数量。看着其他小朋友都有小红花，方枪一朵也没有，他特别不服气：“我为什么没有小红花？”

唐老师回答：“因为你昨天晚上又尿床了，早上不是自己穿的衣服，上完厕所也没有自觉洗手。”指出方枪枪没得小红花的原因后，她又鼓励方枪枪如果明天表现得好，就奖励一朵。但是下次记得问问题之前，要先举手，不要自己站起来。

方枪枪得到回答后，趴在桌子上看着红花栏，幻想自己有了一朵，两朵，甚至有和班上表现最好的小女孩于倩倩一样多的小红花。大家都离开教室后，他又一个人走到红花栏处，嘴里嘟囔着：“我要有五朵小红花了。”

方枪枪开始变了，认真上课，学习儿歌。但李老师好像始终都不喜欢他，还把他作为反面教材来教育小朋友，同时让于倩倩出来做示范。

于倩倩和方枪枪在脱衣服时，都在套头的地方卡住了，李老师对他们的反应完全不同。对于倩倩，李老师什么都没说。对方枪枪，她说着风凉话：“你就耗时间吧，没人帮你，什么时候练好了什么时候才能下来。”所有小朋友围坐一周，像看笑话似地看着台中央难堪的方枪枪。

方枪枪怎么也脱不下最后一件衣服，哽咽着说：“我今天早上开始就拉屎，我还自己洗的手，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小红花？”

迷茫

小红花这么容易能得到？

方枪枪为小红花做出了巨大的努力，改变了各种各样的个人习性，在规定的时间认真大便，好好洗手，可总也得不到小红花。

有一天，方枪枪在屋外看到一朵小红花，查看四下没人后，赶紧捡起来快速跑开。这个大家都想得到的小红花，自己努力了那么久都得不到的存在，他特别珍惜，用手帕仔细包好放进口袋里。

看到陈南燕和陈北燕因为打架被扣掉了小红花，方枪枪特别真诚地跟陈南燕说：“李老师不是扣你小红花了嘛，我想把这一朵送给你。”陈南燕非但没有领情，还质疑他是不是从李老师那里偷的，故意把小红花扔到地上。她只想要老师发的小红花，而不是地上捡的。

方枪枪只好捡起来重新包好，院子里，小朋友都在开心地做游戏，而他始终孤零零地在一边看着。

这天，班上同学汪若海爸爸来接他回家，李老师板着脸说现在离接孩子的时间还差两个小时，就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当被园长告知这是后勤部副部长时，李老师态度发生180度大转变，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殷勤问好，其他的老师也都凑了过来，夸着汪若海懂事。

副部长走到红花栏处，发现自己儿子小红花不多，轻声斥责了儿子一句。他同时也发现方枪枪还未有小红花，就用领导的语气说，要加强对这位小朋友的帮助。

李老师连忙表示今天的小红花还没评完，方枪枪和汪若海都有。方枪枪静静地看着自己之前那么努力想得来的小红花，因为这个叔叔的一句话轻轻松松地贴上了。

方枪枪在幼儿园里并不开心，他依旧很寂寞，他试图用捡来的小红花贿赂陈南燕，用爸爸送的钢笔跟陈北燕套近乎，但都没什么成效。他也曾试图加入打闹的男孩子队伍，可是他所到的地方，男孩子们都会一哄而散。看到女孩子们在抱洋娃娃也会犹犹豫豫地前去加入，仍旧是同样的遭遇。

反抗

逃离了幼儿园，

就不用再受小红花的折磨

百般努力没有得到认可后，方枪枪的美好希望破灭了，他不再努力追求小红花了，开始毫不掩饰地叛逆，甚至和小朋友们一起“起义”。

上课时，李老师在模仿动物。方枪枪小声和陈北燕说：“李老师已经变成怪物了。而且说不定你现在已经被李老师吃掉了。”在他们眼里，李老师不再是老师，而是吃小孩的大灰狼。

等到洗澡时，方枪枪就到处摸别人的屁股后面有没有尾巴。女生们也开始传，互相检查着，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了这件事。

在方枪枪的领导下，小朋友们组织了对李老师的“围捕”行动，他们拿着用携带系好的绳子，分两批从两个门包抄进去，围在李老师的床前。但孩子毕竟是孩子，李老师刚坐起来，小朋友们就被吓得乱作一团。事件伴随着替罪羊高晋被带走的哭声，不了了之。

方枪枪也彻底改变了，不再驯服，到处惹是生非。他和其他小朋友抢枪，抢到之后走到旁边看热闹的女孩子面前，赶跑她们；主动找班里的调皮大王打架；推搡小女生；推倒别人辛辛苦苦搭了很久的玩具。他的叛逆再也不加入任何的掩饰，即使老师在场，也毫不例外。

他反驳老师所教的“以后见到狼要逃跑”，认为见到狼要被打死。联合其他两个男生欺负班里的小女生后，方枪枪不肯道歉，甚至靠着墙小声骂人。

李老师和唐老师意识到，对方枪枪这样的人，最大的惩罚就是孤立他，不给他肆意妄为的舞台。方枪枪被关了禁闭。方枪枪始终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还向园长大吼：“我不想上幼儿园，我想上学！”却被园长告知幼儿园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你以后想回来也回不来了，方枪枪睁着大眼睛，似懂非懂。

经过数天的禁闭后，方枪枪终于回到群体中，他跟在老师身后偷偷打人，故意出队，冲着大家喊：“快去告诉老师我出队了！”可是大家已经熟视无睹，再也没有人理他了。

最后，他拼命地跑出幼儿园，以为逃离了幼儿园，就不用再受小红花的折磨。当解放军叔叔排列整齐地从他身边走过，每个人的胸前都别着一朵大红花时，他愣住了。

教育，绝不能看上去很美

影片的最后，方枪枪独自一人来到城墙根下，任凭寻找的人呼唤他的名字，自己孤零零地靠在一块大石头上睡着了。也许这时候，他才找到了自己所要的东西——被别人注意。

其实，方枪枪要的很简单，他渴望爱，用抢小朋友东西、散播谣言说老师是妖怪来吸引别人的关注，但影片里的教师却没有发现。在他们眼里，方枪枪就是一个会欺负其他小朋友，不听话的孩子。他们期望利用手里的小红花把孩子一个个都教育地循规蹈矩、老老实实。在这种方式下，很多学生都学会了看脸色行事，小小年纪开始揣摩教师的心理。

首先，影片里教师的出发点并没有错，但在一刀切甚至有些军事化的教育中，学生的个性得不到正常发展。教师应该学会接纳学生，给学生带来更大更多的探索空间和机会，而不是作为“讲授者”或者“告知者”，从自己认定的“幼儿应该学什么”为出发点去教学。

其次，教师和学生的关系不是对立的关系。在影片中，李老师俨然是居高临下的领导者，她经常用说教、训诫的语气教训学生，却从未和学生沟通、平等相处，也从未发现方枪枪的优点。在新时期，教师，尤其是幼儿教师，应充分尊重幼儿的性格，尊重他们的心理需求。

最后，千篇一律的教育模式显然是愚昧的，即使这是几十年前的教育方式，但现在的部分幼儿园教学里难免还留有它的影子。尤其是在倡导快乐教育和赏识教育的今天，类似“小红花”的奖惩应运而生，成为幼儿园奖惩机制的形象代表。但“小红花”同时引发了奖励“疲软”、奖励不公平等教育问题。这些都需当下的学校和教师引以为戒。教育，绝不能只是看上去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