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平民乐队(散文)

五月三日这一天,天蒙蒙的,好像是阴天了,我和爱人约好,一起骑车到太平河畔转转。因预知天气已热,就穿了单衣,出门一路向北,沿途可见好多出行的车辆,大家都想借着这个难得的假期,带着家人,出去散散心。的确,因为春节时这场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在连续经历封城、不能随便走亲访友、乃至后边的复工复产,大家也是憋坏了。

骑行到太平河桥上,只见桥下早已是绿波浩荡,远远望去,特别干净,微风吹来,波光粼粼。几叶小舟悠闲地泛游河上,两岸的垂柳如临波仙子,极富妖娆和婀娜,连同两岸宽宽的林带,也全已是一片翠绿。

路遇平民乐队(散文)

(海面)

期间,我们也随着一小股人流,沿河南岸一条小道骑行,发现是一个楼盘的业主招待会,里边主要是供业主家的孩子们玩的游乐设施,但从门头看,都装修的很精致,也很干净,特别是几位打扮得像空姐的售楼小姐,很是靓丽,不免背着爱人,偷偷地多瞅了几眼。但直到尽头,才知道,这里与太平河景区已经隔离开来,于是,我们只好返回,另行选道。

因为离家不是很远,我们骑得很慢,但依然感受到天的热度。脸上不停地流着汗,我掀起背心底襟使劲地擦着,但汗珠还是不停地往下滴。我偷了个懒,敦促爱人去马路对面去买了几瓶水。爱人没有推辞,只见她横穿过滚滚的车流,将冰镇的瓶装水急速地买回,并带到了我的身边。事实上,那一刻,我还是有些感慨,作为贫贱夫妻,我们也在吵吵嚷嚷中,一起度过了整整二十一年了。结婚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像人家,给爱人过过一个浪漫的结婚纪念日。还是这个五月一日的晚上,爱人在吃饭间隙,突然大声说了一句话,“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她把我说懵了,儿子也懵了,儿子忙问,“妈,今天是啥好日子?”

路遇平民乐队(散文)

(盛开的春花)

“今天,是我和你爸的结婚纪念日!二十一年前的今天,我把自己“下嫁”给了你爸,弹指间,都这么些年了。”爱人很是感慨,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是啊,这些年,亏欠她的太多了。”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常搞形式化东西的,也未必过得好,也未必真相爱!”

所以,当她把冰凉的水瓶递给我时,我拧开盖喝了一口,“好凉!好甜!”我还半开玩笑地说,“比一些人嘴里所谓的“美国空气”甜多了!”

沿着林荫间的小路向前,听到了一阵乐器的吹奏声。“走! 看看去!”循着乐曲,骑了没两分钟,只见几位已不年轻的老者,准确地说,是五位,加上他们背后的一位,一共有六位,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支架上的乐谱,卖力地吹奏着。在他们对面,有一位热心的大姐,在帮他们录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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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默契)

我和爱人将车子停下,打好刹车,安静地听他们吹奏。在他们将一首雄厚激昂、无论啥时候再听起来,依然让人心里充满豪情的老版《上海滩》主题曲奏响时,我的情绪也受到了很大的感染。这部电视剧还是我八九岁时,看小人书看的,里边的主要人物如丁力和许文强的爱恨情仇,特别是周润发扮演的许文强,太帅了,帅的让身为农村小孩的我,都想跨越时空,未来努力去做一名像许文强一样的热血青年,我想那时不光我自己这样想。那粤语版的《上海滩》,“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听了更是让人热血鼎沸。所以,看着他们演奏,我没忍心打搅,只是静静地走到他们身后,边看那手写的乐谱,边听乐曲流淌。

路遇平民乐队(散文)

(好投入啊)

我不懂乐谱,但看他们那手抄的乐谱,上边没有歌词,外面还用塑料布塑封着,我就知道他们确实下了功夫了。在老家上小学和初中,懂乐谱的老师极少,所以,我们更无从学起,偶尔,只能跟着老师学唱可怜的几首歌,依稀记得小学时学过《学习雷锋好榜样》和《我们从小讲礼貌》,特别还有初中时学的《沈阳啊沈阳啊,我的故乡》,我连着站起来唱了八遍,直到把嗓子唱哑了,也算是过了一把音乐瘾。再就是村里过白事时,看鼓匠的吹拉弹唱,觉得他们就很“音乐”了。那时,为了要个吹唢呐的哨子,磨了鼓匠好久,也没有得到。所以,近距离看他们演奏,尤其演奏用的都是西洋乐器时,我也是不由得心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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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乐队)

待他们演奏完《上海滩》,我上去打了个岔,“几位师傅你们好!”

“你好!你是?”其中一位梳小辫,头发略显花白的师傅回应了我。

“您好!我是名业余作者,能为你们写篇文章,帮着宣传一下吗?”我也是厚脸皮,为了套近乎,把自己“伪装”的用来显摆的身份也亮了。

“那敢情好!”梳小辫的师傅热情地说,同时赶紧招呼其他几位聚拢过来,甚至把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一位,也招呼了过来,“这老弟是位作家,要为我们写文章,做宣传。来来来,配合一下。”

路遇平民乐队(散文)

(老年乐队)

见此情景,我的心里也很是激动,赶紧掏出烟来,逐个递一根,以示敬意。梳小辫的师傅接了,“他们都不抽烟,给我就行了。老弟,别太客气!”

交谈中,得知梳小辫的师傅姓慈,他是这乐队的组织者。顺势,我也加了慈师傅的微信。后来了解得知,这六位乐队成员,包括其中的那位大姐,都是五十年代初生人,都有六十七八岁了,但看起来,一个个依然精神饱满,矍铄非凡。而慈师傅为了学习音乐和乐器,还专门在年轻时拜过省内的名师。从学吉他开始,还陆续学过萨克斯、长号、小号,架子鼓等,算是音乐全能。慈师傅的父亲是老铁道兵,解放后,转业到了现在的铁道大学,过去叫石家庄铁道学院。而他生在此,长在此,也算是老铁道人了。其他几位是附近肖家营村的人。大家都是因为相同的爱好走到一起的,慈师傅帮着教大家。

还有,慈师傅还在微信里特意给我讲述了他的过往音乐追逐梦:在上世纪八二、八三年时,他就在舞厅里负责乐队的组织、协同和指挥。那时,石家庄市里玩乐队的还极少,他就带着组建的年轻的乐队,在柏林庄村里一户人家的房顶上,敲着架子鼓组合演出了。演出完一场,村里大队除了管饭,还给每人发一块钱,后来涨到每人两块,大伙都觉得特别满足,特别开心。到九八年之后,他就带着乐队在业余时间开始搞婚庆了,再晚些,到二零零年后,红白事都出场,不图挣多少钱,只要开心就好。慈师傅还小声地告诉我,那时圈内都喊他“慈姥姥”,呵呵,好接地气的称谓。用慈师傅的话说,“尽管在本地音乐圈内没玩出多大的名堂,但这么多年来,起码一直在坚持着自己的爱好!”最后,慈师傅还特意表达了,“小孙,如果你想学乐器,我可以免费教你。这乐器当中,数萨克斯好学了。半天保你吹响,三天能让你学会吹一首简单的乐曲。”呵呵,在此也深表对热心的慈师傅的一番谢意了。

是啊,能几十年如一日,坚持把自己的爱好当做梦想,当做工作去做的,也是相当了不起的一件事了。

路遇平民乐队(散文)

(间歇中)

“师傅们,你们吹的这些乐器,都叫啥啊?能给俺讲讲吗?”我谦恭地问着。说实话,这样的平民乐队,我是在电视剧《亮剑》里见过一次,那是剧中的主人公李云龙已当了二师师长,参加解放全国的战斗中,部下俘虏了一帮吹拉弹唱的乐手,当时在把他们俘虏后,推荐给李云龙之前,他们都蹲在草丛里,乖乖地,等待着李师长的受训和检阅。待李云龙同意后,一声“都出来吧!”他们齐刷刷地从草丛里站了出来,清一色的西洋乐器。

“老弟,我吹的这个叫长号,吹的时候,还需不时地拉着。”慈师傅首先介绍道。

“我俩吹的这个叫小号!”另一位师傅乐呵呵地说着,“现在日子好过了,要是搁给过去,谁舍得自己掏钱买这玩意儿啊?”

萨克斯我认识,旁边那位大姐吹的乐器我似曾见过,但实在叫不上名来。慈师傅看我迟疑,赶紧介绍说,“那位唯一的女士吹的叫黑管!”交谈着,大姐笑嘻嘻地向我点了点头。而独自坐在后边,后来也凑了过来的那位师傅,我知道他用的是萨克斯。

就这样,一把长号,两把小号,还有一把萨克斯和黑管,以及几位近七十岁的老者,准确地说,照他们的精神头,他们还不算老,就组建起了一个小乐队,在空气清新,人迹不多的太平河畔风景区,忘我地演奏起了他们心里的快乐,还有他们对生活的热爱和讴歌。同时,也尽可能地做到不扰民。他们一同商讨,一同切磋,一同在演绎中改进着,提高着。

路遇平民乐队(散文)

(一起探讨)

在我大概明白了一些之后,慈师傅也抽完了我给的那锅烟,于是,他们连水也没顾上喝,就又开始忙着下一曲的演奏了。那专注的神态,那默契的配合,还有那番忘我的投入,让过往的行人,也不免停下脚步,静听神往。而我,也忍不出掏出手机,给他们照了几张合照,他们一一向我颔首示意,表达了感谢。

为了不再打搅他们,我和爱人也悄悄地离开了,继续骑车前行。回首间,只见那位独自坐着的师傅,也吹起了自己带的萨克斯,欲以一己之力竟比五人的合奏。那不屑的神情,让我忍俊不禁。

待我们沿着河沿再回来时,他们已散去,各自回家了。一路上,我一个人一直在想,“这几位老者,应该是吹累了吧!是啊,他们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为国家,为人民,奋斗了那么多年。如今,上年岁了,退了休,不给儿女添麻烦,把身体都养得棒棒的。在得到物质生活满足的同时,也开始了对美好的精神生活品味的追求,老当益壮,自己开拓和发展爱好,快乐着专属于自己的快乐,是多么和乐的一件事情啊!”

在此,也诚愿他们,以及天下的老年人老有所为,开心快乐!当然,我也希望自己到了这个年纪,依然能健健康康的,享悦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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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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