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兵工厂——三线往事系列之北京旅游（第九集）

曾经光荣和身份的象征

当我们再次走进北京火车站，看着候车厅屋顶的两个巨大的钟楼，那巨大钟表指针好像还是我们来时的样子，没有丝毫的走动，仿佛停止转动了似的。我回头看来了一眼身后的北京，想把它留在记忆里，站在那已不再陌生的扶梯上，看着自己和姥姥、姥爷、母亲、小姨背着行李，逐渐被送上了二楼，其他的我什么也记不清了，怎么上的火车，稀里糊涂的就踏上了西去的列车。

再见了首都北京，再见了天安门，再见了北京的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再次回到这里，再次见到你们。

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的火车，我们在深夜，到达了一个火车站，夜很深，站台上、马路上的灯光都不是很明亮，火车站的样子也记不清了，只记得，站台下的铁轨在昏暗的等灯光下闪耀着幽暗的光芒，在站台的一角停着一辆南京嘎斯汽车，这种车，我们厂也有一辆，它的样子很独特，油箱的加油口在驾驶室的门边上，整个车的尺寸并老解放车要小一点，父亲曾经驾驶它拉着我去运过煤炭。

除此之外就是无尽的黑暗，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要去哪里，就是跟着大人们机械地走。

应该是第二天天亮，我才知道，到了母亲的老家，山西长治市了，而且是住在真正的窑洞里了，是在黄土高原上挖出来的窑洞，而且里面也是土炕，不像我们新疆的窑洞是在平地上用石头、砖头盖起来的。这个地方，有好多亲戚，而且窑洞都是依山而建，说是山，其实就是黄土高坡，连接各家各户的是鹅卵石修筑的道路，很陡，只能走人，不能走车，我从山上下来的时候，还摔过跤。

这里各家各户的院子里都种着大丽花，长得非常的喜人，母亲带着我到她的姨姥姥家去了一趟，姨姥姥看到我非常高兴，临走的时候把他们家的大丽花给我拔了一朵，我没有地方放，就装在口袋里，这花很耐放，在我口袋里放了好几天，都没有蔫。

我们住在一个姨姨的家里，有一个表哥，比我大一岁，非常的调皮，每天见不到人，到处乱跑。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不敢到处乱跑，害怕迷路。小朋友们和我玩的时候，开始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后来熟悉了，就打成一片了。虽然记不清都玩什么了，但是，玩得很高兴，这里没有多少平地，都是山坡，大多数平地是自己院子，我记得很多比我年龄还大的孩子都穿着开裆裤，而我早就穿开裆裤了，他们大多数鼻涕都快流到嘴里了，也不擦一下，脸上都是土，也不洗洗。随便就坐在地上或者石头上，也不注意一下，弄得浑身上下都是土。他们的个头普遍比我低，但他们的身体素质普遍比我好，跑得比我快，跳得比我高，动作比我灵活。我跟他们玩的时候，总是追不上他们。

在山西老家的合影

黄土高原上到处是黄土，似乎除了黄土，连个石头都找不到，不像新疆，戈壁滩上上黄土少见，但石头到处都是。各家各户都住在山坡上的窑洞里，也就是住在黄土里，连睡人的炕都是黄土做的。摔一跤，身上也都是黄土，不像我们那里，到处是石头，摔一跤，被石头得很疼，甚至破皮流血。可以说这里的人们是住在土中，睡在土上，长在土里。

在我们到老家的第二天，这个村里的民兵打靶，当然，我也只是听说。因为跟着父亲去打过靶，就想象着他们这里是如何打靶的。谁知道，下午姨夫他们打靶归来，手里拿了个黄澄澄的东西，叫我过去，就这个东西给了我。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个用两个子弹壳和一个手榴弹拉线做的削皮器。这两个子弹壳是纯铜的，闪耀着金黄色的光芒，做工很仔细、很精巧，我看到后就爱不释手，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子弹壳削皮器都是我的玩具，我把它挂在上衣的扣子上，在玩耍的时候，削皮器的后端还被撞出来一个坑，让我心痛不已。

子弹壳做的削皮器

在山西的老家呆了几天，我们又一次踏上西去的列车，这次是要回家了，北京、山西，一次旅程，两个目的地，总行程将近一万公里，而且还是去的祖国的首都北京，这对于那个年代，生活在西北三线的一个小孩子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但是我实现了。

即便是今天，这样的旅程也是很难实现的，不是经济的问题，而是时间，这趟旅程前后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现在的人缺的不仅仅是金钱，更多的是时间。

这次旅行带回来几样比较稀罕的物件，一个是黄色木纹和蓝色大理石纹的装饰板，从北京回来后不久，家里就请木匠开始做家具，这些木纹色的装饰板就用到了这些家具上，这样的家具，在那个时代，是非常时尚和美观的，这些家具一直用到了今天，虽然经历了3次搬家，40多年的历程，这些家具依然结实耐用；二是两个老虎下山的沙发巾，至今仍在使用，而且完好如初，色泽鲜艳；三是一种膨化食品，有如成人手指长短的玉米膨化条，金黄香脆，入口即可体会到玉米的清香，在当时，人们没有见过膨化食品，对这种新鲜的食物赞不绝口；四是北京糕点，这种装在长方形红色纸盒中的北京糕点，有好几种，大多是冰皮的，上面点着红点，里面的馅料我最喜欢的是枣泥的，纸盒上盖着一张红纸，用纸绳子打个十字花，系着，用手可以提着绳子，很像电影中古代人们过年过节，走亲访友送的礼物，非常有年代感；五是一个彩色的搪瓷缸，上面印着“北京1979”的字样，还有北京天安门，我特别喜欢这个缸子，自从买回来这个缸子后，我就一直用这个缸子喝水。

感谢姥爷精心组织的这次旅行，周到细致的安排，感谢北京爷爷的热情接待，感谢母亲带着我去北京和老家，一路上无微不至的照顾，感谢姥姥、小姨的陪伴和照顾，才有我这次难忘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