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德宗光绪五年(1879年)农历七月,朱安出生于绍兴城丁家弄。丁家弄位于城西,清末时绍兴府以南北走向的府河为界,东属会稽县,西属山阴县,丁家弄属山阴县,不远处的周家台门则属会稽县。朱家祖上也曾阔过,宋代出过宰相,明代出过大将,朱安祖父在清代做过扬州知府,奈何赶上“洪杨之乱”,没落了。朱安父亲朱耀庭是个“绍兴师爷”,“精刑名之学”,在当地小有名气。
朱安是朱耀庭长女,人们都叫她安姑或者安姑娘,属兔(比鲁迅大两岁,鲁迅属蛇)。朱家虽然没落,但是家风还在,朱安从小学习《女儿经》,裹小脚,不读书(古人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正经人家的女孩都是不读书的,只学些三从四德的古训,或者女红之类。也有大户人家的女孩学诗文,也是略通,只为增加妇德 。比如林黛玉进贾府,贾母问读什么书,她说,颇识得几个字。古人认为,女子识字多了,就会乱 德 ,比如李清照。)。
光绪十九年(1893年),鲁迅祖父因事下狱,家道从此中衰。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鲁迅父亲去世,家境日艰,“从小康坠入困顿”。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眼看“走正途(科举)无望”的鲁迅走投无路,只好前往不要学费的南京水师学堂“学洋务”。当时张之洞李鸿章等人正在搞洋务运动,南京水师学堂就是张之洞办的,但是学洋务被时人认为是“把灵魂卖给鬼子,要加倍奚落和排斥的”。母亲东挪西借,给他凑了八块钱路费,哭得很大声。
周母鲁瑞为了排遣苦闷,经常跟一些亲戚出去看社戏,一来二去,便给鲁迅找了一门亲事,便是丁家弄的朱家长女朱安。当时朱安已经20岁,却还待字闺中,时人称为“老大姑娘”,现在叫做“大龄剩女”。当时的“老大姑娘”只能给人做填房(即男子续弦),想做正房,基本“无人问津”。
朱安之所以大龄未嫁,皆因其父“择婿颇苛”,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门当户对的。按照正常情况,朱安肉眼可见就只能给人填房了,恰好周母托人说媒。虽然周家破落了,但是家风犹存。因此朱耀庭决定把长女嫁给周家长子,也算门当户对,且是正室,不是填房。周朱两家联姻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两家世代联姻,比如朱自清的母亲便姓周。
1899年农历二月,周家上门正式上门提亲,朱家许下这门亲事。“绍兴旧俗,积习相沿,自此一诺之后,从未发生过悔婚事件。”这里有个问题需要申明,这也是鲁迅和朱安一生婚姻悲剧的肇因:鲁迅一直没见过朱安。周母爱子心切,事先没跟鲁迅商量,给儿子 订下 婚事之后,方跟鲁迅说起。鲁迅虽然有些不大愿意,但是一来不忍拂了母亲的意,二来觉得母亲给自己找的媳妇应该差不到哪儿去,也就没有坚决反对,勉强同意了。
按照正常程序,下一步便是互送生辰八字,下聘礼,迎亲等等,本来打算等鲁迅1902年毕业之后就结婚,恰逢朱安父亲朱耀庭去世,朱安需要守孝三年,又值鲁迅考上官费留日名额东渡求学,这门亲事也就暂时拖了下来。1904年,鲁迅祖父去世,鲁迅没有回国奔丧。绍兴有个习俗,“养女不过二十六”。1906年,朱安已经28岁,距离他们定下婚约,也已经过去七年了。
留学期间,鲁迅给家里写信,要求鲁瑞退掉这门亲事,让朱安另嫁他人。但是鲁瑞说,退婚一来对两家名誉不好,二来朱家姑娘更没人娶了。作为让步,鲁迅又提出希望朱安放足,读书,但是朱家拒绝了。朱家说,朱安年龄大了,脚也放不开了,妇女读书不大好,进学堂更不愿意。朱家这种毫不妥协的固执态度让鲁迅深感失望。
一日雨后,鲁迅和许寿裳出去玩,一个日本女人抱着孩子,在泥泞里艰难行走,鲁迅便跑过去,帮女人抱着孩子,走了一段路,恰好被一起留学的同乡看见,传回国内,便成了鲁迅娶了日本媳妇,还有了孩子。朱家非常惊慌,派了媒人三番五次催促,希望尽快完婚。周母无奈,只好给鲁迅写信,谎称自己病了,望他速归。鲁迅回来,母亲说了缘由,鲁迅也没怪罪,同意结婚。
鲁迅为啥同意?一来木已成舟,新房装修好了,家具全新,一切结婚的布置都已停当,就等他回来做新郎了。二来用孙伏园的话说就是“鲁迅待人非常厚道,不忍心对自己最亲切的人予以残酷的待遇,所以他屈服了。”
婚礼上,鲁迅装了假辫子,朱安装了假大脚。朱安在下花轿时,把大鞋掉了下来。鲁迅在上楼梯时,也被踩掉一只鞋,这两件事都被当成不祥之兆。新婚之夜,鲁迅哭了一晚上,印花被的靛青把脸都染青了。谁都不知道这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据当晚听房的一位周家老人回忆,“他们很少说话,新郎爱看书,迟迟才睡。”第二天,照例新婚夫妇要去周家台门拜祠堂,但是鲁迅没去。第三天,鲁迅便搬出新房,住在了母亲房间里。“回门”之后,鲁迅便带着周作人去了日本。“回门”的时候鲁迅没装假辫子,引来很多看热闹的人。
谁都不知道朱安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终于嫁入周家,成了周家的人。她恪守妇道,侍奉婆婆,操持家务,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过着吃饭干活睡觉的机械生活,日复一日。森严的大院里住着三个独居女人:鲁迅祖母,鲁迅母亲,鲁迅妻子。
1909年,在鲁瑞的催促下,也为了“一些人的生计”,鲁迅终止了留学生涯,回国就业。所谓“一些人”,便是周作人夫妇。当时周作人已经和羽太信子结婚,缺钱花,鲁迅只好提前回国。鲁迅一生对此耿耿于怀,后来二人失和,周作人历数鲁迅过错,鲁迅说,我即使有万般不是,当年为了你们提前回国,这总是事实吧。周作人一挥手说,以前的事不算。
鲁迅回国以后,朱安的春天并没有到来。她的生活与之前基本上没有区别。鲁迅在学校里教书,后来当了校长,工作很忙,平时就住在学校里,偶尔回家,也很晚,而且独居一室。实在闷了,便去田野里采摘些植物,或者翻阅些古籍,“以代醇酒妇人也”。一般人闷了,便喝喝酒,找找女人,鲁迅不喝酒,也不找女人,唯一消遣,便是读书。
鲁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因为这门亲事是她一手促成的。鲁瑞问鲁迅,她有什么不好?鲁迅说,没什么不好,就是和她谈不来。“两人不吵不闹,平时也不多说话,各归各,不像夫妻。”鲁瑞“眼睁睁看着他们越来越疏远,都很痛苦,却毫无办法。”
1912年,鲁迅离开绍兴,前往北京谋生,一去就是七年。七年间,他给周作人写信,给周建人写信,给周作人日本的丈母娘,小舅子,小姨子写信,就是没给朱安写过信。期间他两次回到家乡,也曾去丁家弄拜访过岳父家,呆了不长时间便回家了。
有一天,朱安终于忍无可忍,摆了一桌酒席,请了很多亲朋,席间当着亲友的面指责鲁迅种种不是,鲁迅听之任之,一言未发。后来跟孙伏园说,她是故意挑衅,我若反驳,便中了她的计谋。这就叫“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吧。
寂寞苦闷的生活让朱安窒息,为了排遣孤独,她学会了吸水烟,而且时不时回娘家,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两三个月。期间给鲁迅写过一封信,信的内容已不可考,有人猜测是劝鲁迅纳妾,有人猜测是买了“花钱”压胜,给自己和鲁迅的感情祈福。花钱是一种用来祈福的钱币,上面写着“花月宜人”“得成比目不羡神仙”的图文。鲁迅在日记中写了两个字:颇谬。
1919年,鲁迅回到故乡,把老屋卖给了同乡朱阆仙,他在书中戏称为“朱文公的子孙”,举家迁往北京。搬家的时候,章闰水带着孩子过来帮忙,叫他 老爷 ,回去后,他写下了脍炙人口的名作《故乡》。周家家大业大,虽然败落了,也比小户人家强得多。鲁迅把爷爷记了一辈子的日记全烧了,虽然两个兄弟有点舍不得,却也无奈。周家之所以落到如此地步,究其本因,皆从爷爷而起。鲁迅烧掉一切过往,意味着跟过去的一切诀别。
朱安随同鲁迅北上,临行前跟母亲,弟弟,弟媳,外甥合影留念,从此没有再回故乡。
朱安来到北京,最初住在八道湾,一家人齐齐整整,住着老太太(周母),大先生大太太,二先生二太太,三先生三太太,以及老二老三的孩子们。对外鲁迅当家,对内羽太信子(周作人夫人)当家。朱安和周母在前院吃饭,鲁迅和老二老三一家人在后院吃饭。
1921年,周母过寿,鲁迅请了一些宾客参加,开席之前,朱安忽然穿戴整齐走了出来,给亲友们下跪,说道,我来周家已经许多年了,大先生不很理我,但我不会离开周家。我活是周家的人,死是周家的鬼,后半生我还要侍奉我的婆母(即周母)。说完,磕了头,出去了。鲁迅默然无言,后来说,中国的妇女其实很厉害,从此所有的同情,都被她争取了去。大家都批评我不好。
1923年7月,鲁迅和周作人兄弟失和,8月,鲁迅带着朱安搬出八道湾,住在了砖塔胡同。鲁迅搬出去之前征询朱安意见,问她跟自己走、留在八道湾还是回绍兴老家。朱安说,老家回不去了,八道湾我也不想住,你都走了,我跟叔叔婶婶一起过,算什么呢。再说婶婶是日本人,话都听不懂,日子不好过啊。我想跟你搬出去,给你烧饭,缝补,洗衣,扫地。鲁迅于是跟周作人说:“凡是归我负责的人,全随我走。”
兄弟失和对鲁迅打击很大,鲁迅刚搬进砖塔胡同,便病倒了。朱安给予了鲁迅作为妻子应有的无微不至的照顾,鲁迅胃疼,只能喝粥,朱安托人买了鲁迅最喜欢吃的火腿,肉松,糟鸡,熬粥给鲁迅开胃。但她自己却舍不得吃。此时的朱安,对两人的生活有了进一步幻想,孤男寡女住在一起,自己这么体贴周到,应该可以让鲁迅回心转意。但是鲁迅对她,只有同情,却没有爱情。
砖塔胡同住了几个月,鲁迅又带着周母和朱安搬到西三条胡同。1925年夏天,朱安得了胃病,疑似胃癌,鲁迅把她安排在日本人开的医院里,住了五六天。两人的关系,真的可以用一个词形容,便是“相敬如宾”。每天早上朱安请安,鲁迅哼一声;中午叫鲁迅吃饭,鲁迅又哼一声;晚上睡觉,问关大门不关,鲁迅就说关或者不关,多无一语。
鲁迅搬到西三条胡同以后,前来拜访的年轻学生络绎不绝,有男学生,也有女学生。他们大多二十多岁,朝气蓬勃,浑身散发着清新的气息。她们用同情的眼光打量着沉默寡言的朱安,同时也叹息着鲁迅的遭遇,没想到这么一位声名显赫的大作家竟然有着这样一个一言难尽的家庭。而朱安对这些女学生,也抱着女性特有的防备和犹疑,虽然她知道,这种防备和犹疑是毫无用处的。
忽然有一天,她看到鲁迅在拍打一个名叫许广平的女学生的头,又有一天,鲁迅在给许广平剪头发,她第一次发现,心如百炼钢的鲁迅,也有绕指柔的时候。1926年8月,鲁迅带着许广平离开北平,走向了新的人生。瘦小的朱安站在胡同口,看着二人逐渐远去的背影,默然无语。1929年4月的一天,朱安梦到鲁迅带着一个孩子回来了,第二天非常气愤,告诉了周母,周母说,外界都是传言,你不要相信。朱安说,二太太早就告诉我了。
5月,鲁迅北上探母,并且告诉母亲许广平怀孕的消息,周母很高兴,说道,咱家早就应该有个孩子走来走去了。鲁迅走后,俞芳问朱安,你以后怎么办啊。朱安神情沮丧地说,过去大先生和我不好,我想好好服侍他,一切顺着他,以为将来总会好的。我好比一只蜗牛,从墙底一点一点往上爬,爬得虽慢,总有一天会爬到墙顶。可是现在我没有办法了,我没有力气爬了。我待他再好,也是无用。看来我一辈子只好服侍娘娘(周母)一个人了,万一娘娘归了天,从大先生一向的为人看,我以后的生活他是会管的。又说,我也是随便说说,你不要把话说出去。
海婴出生后,朱安很高兴。周作人和夫人羽太信子过来探望周母,羽太信子怂恿朱安说,你得想开些,多用些钱,不要苦了自己。朱安把这话告诉了周母,周母劝她不要听羽太信子胡言。鲁迅离开北京后,每两个月给周母和朱安寄三百元生活费,也就是一个月一百五十元。这在当时是很大一笔钱,周家雇了两个老妈子,一个月管吃住,工资两块钱,而当时的行情只有一块。也就是说,周母和朱安过着相对舒适富足 的 生活。
1934年,55岁的朱安给鲁迅写信,想收自己弟弟的孩子做养子。鲁迅回信说,太太自行酌定,我并无意见。但是朱安也就是说说而已,并未真的去做。
1936年10月19日,鲁迅在上海溘然长逝。周建人给周作人发了电报,让他通知周母和朱安。周作人不敢一个人去,叫了一个朋友同往,先说了好多不相干的话,最后才把噩耗告诉周母。周母出人意料地很平静,她说,你们俩一起来,又说了些不要紧的话,不肯说正事,我就猜 着是 为老大的事来的。
朱安本想亲自前往上海处理鲁迅先生后事,因为在她看来,自己是“正室”,于情于理,丈夫去世,该自己出面。可是一来周母年事已高,需要照顾,二来自己孤身一人也去不了上海,因此“莫知所措”。
鲁迅的葬礼在上海举行,北平也设了灵堂,接待宾客吊唁。墙上挂着鲁迅遗像,朱安一身素服,站在桌前答谢。她凄楚的神情,深深感动了来宾。她用白薯切片,涂上鸡蛋和面糊,下油锅炸熟,供在桌上,因为这是鲁迅生前最喜欢 吃的 美食。
在此期间,朱安给许广平写信,邀请许广平带着海婴来北平,和她们一起生活。“姐当扫径相迓,决不能使许妹 稍 受委屈。”对于朱安的邀请,许广平当然是不同意的。许广平给周母写信,委婉陈述了自己不能北上的理由,同时请求周母和朱安把《鲁迅全集》的出版权委托给自己。周母先回信,表示了对许广平的授权,并且称呼许广平“景宋贤媳”。1937年7月,朱安给许广平写了一封授权书,写道“姐甚赞成”,称呼许广平为“景宋女士”。
七七事变之后,许广平和周作人商量,两人一起供养周母和朱安,周作人出50元供养周母,许广平出50元供养朱安。周作人意思,我有供养母亲的义务,却没有供养大嫂的责任。1943年4月,周母撒手人寰,享年87岁。临终叮嘱周作人,把每月给自己的生活费在她死后继续给朱安这位服侍了她整整三十八年的“贤媳”。
1944年8月,生活困苦之极的朱安在周作人建议下,决定出售鲁迅的藏书。许广平闻讯,赶紧给朱安写信,你最低生活费需要多少,我尽量筹措。虽然我这里生活比你困难得多,你住自己的房子,我租房;你一个人,我两个人。同时,上海文化界进步人士委托鲁迅的几位生前好友前往北平劝阻朱安,时已黄昏,朱安喝着汤水似的稀粥,吃着几块酱萝卜,闻知来意,沉默良久,忽然大喊道,你们总说鲁迅的遗物,要保存,要保存。我也是鲁迅的遗物,你们也得保存保存我呀。当然她说 的 是一时激愤之语。当来人说起许广平被日本人抓进监狱以及日子过得同样艰难时,她冷静下来,说道,海婴是大先生唯一的骨肉,既然他们这么难,为啥不来北平呢。
1946年10月,许广平终于北上,来到她和鲁迅初识的西三条胡同,再次见到了朱安。此时许广平48岁,朱安67岁。许广平是1926年和鲁迅南下的,那时候她还是北京女师大的一个学生,风华正茂,经常出入鲁迅家,也经常见到朱安。20年过去,她也成了一个鬓发斑斑的老妇。多少唏嘘,多少沧桑,多少感慨,多少无奈,尽在不言中。许广平走后,朱安写信道:你走后,我心里很难受,想跟你说的话很多,但当时一句也想不起来。
1947年3月,大雪纷飞,朱安给许广平写了最后一封信,信中写道,“我身后寿材须好,亦无须在北平长留,至上海须与大先生合葬。”临终前一日,她还把这个 遗愿 郑重嘱托了给她准备后事的人。6月29日,朱安与世长辞,享年69岁。周作人夫人和儿子参加了丧礼(周作人此时已经坐牢),并且给她在西直门外的保福寺找了块墓地。
朱安去世后一个月,《新民报》登载了有关她的报道,题目是:《朱夫人寂寞死去》。其中写了记者最后一次采访朱安,朱安说,周先生对我并不算坏,彼此间并没有争吵,各有各的人生,我应该原谅他。许先生待我极好,她懂我的想法,她肯维持我,她的确是个好人。海婴很聪明,有机会的话,我愿意看到他。
文中最后说,朱夫人寂寞地活着,又寂寞地死去,寂寞的世界里,少了这样一个寂寞的人。
朱安是鲁迅先生的原配夫人,但是关于她的故事,一直以来却鲜为人知。但是她在鲁迅的生活中,却是不可或缺 的 存在,“回避了她,对鲁迅就不可能有一个完整的了解。”有鉴于此,著名鲁迅研究作家乔丽华女士历时十余年,阅读了大量资料,走访了大量知情人,勘探了大量 故迹 ,写成了这本《朱安传》,这是迄今为止唯一一部朱安的完整传记,杨绛先生看完以后高度评价了这本书,并且说道:这本书定能成为常销的畅销书。本书精装正版,随书送杨绛先生手写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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