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04日


今天仿佛是某朋友的生日,昨天我知道是,但没敢说,因为害怕朋友被莫名地骚扰,好象今天、明天或者后天都有朋友过生日,我老人家现在已分不出我的朋友都在哪里了,因为似乎总被一些猪油隔着。我老人家虽然少年失学,读书不多,但好歹乘着年轻的时候,也走过万水千山,见过除了上流社会以外的各种人群,第一次遭遇如此庞大且强势的完全无须逻辑的人群,身心俱疲——当初把尚蹒跚学步的徒儿置于膝头,摩捘她那黑亮的小脑袋,看着她点柒般明亮的眼睛,听她自信地拿着扑克牌,告诉我这是红心、那是星星、这两个是树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很适合跟不同人群交流呢?呵呵。

那一年在去阿里的路上十八个人和货物一起挤坐在卡车的斗里,大多是学生,有藏药学院分配到阿里的学生,也有上海出来旅游的学生,也有其他生意人,其中一对姐妹花是由拉萨“支援”阿里的小姐——而且将是当时阿里最美丽的小姐。我由于是提前三天就和办事处联系过,那个时候想去阿里,只能到办事处去联系便车,还得天天去看通知,因为不知道车是不是走得了,好在那会子我在拉萨已经有朋友,住得正好离办事处较近。我因此能提前上车,司机给安排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车没走多久,那个漂亮的妹妹就开始晕车,所以我就把位置和她掉换了,后来过了日喀则,她头痛且呕吐,坐在驾驶室里的男子,似乎是某单位的工作人员,把自己的坐让给了她——那一路要走五至七天,车上的人无论种族、阶层都会暂时相助——不过一般上海人除外,因为他们很少和别人交流,也很少有人会主动和他们交流——我也因此成为她所在夜店白天的客人,在狮泉河等待去普兰的车的时间里,我常在等不到车的时候去她们那里玩,听她们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刚出拉萨的时候,藏药学院的孩子们还一路高歌,可是车出日喀则便了无声息——那个时候还是包分配,除了最调皮的旦次还可以说出以后要骑马行医外,全部孩子都被车外的荒凉所震慑,习惯了拉萨的繁华,现在这可能就是他们将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其中措勤县当时只有两栋半的楼房,一栋是政府大楼,另一栋是全县最大的楼房——县医院,还有一个小楼是中学,连部队的营房都是土坯,当时他们谁都笑不出来——生活在其间的人是很难看到外人所感觉到的那种凄美。在那里,我第一次看到拔地而起的长虹,第一次看到荒野中喷薄而出的热泉,流到地上还在沸腾,当然,那里的平均海拔在四千米以上。于我而言那依然是无于伦比的壮丽,就连拉萨来的孩子们都被那份美丽所感动,暂时忘记了忧郁。那条虹太大,我那会子的相机无论怎样都拍不下来,但是几乎谁也记不起那里的海拔,记得当时我是一路奔跑向那个热泉的,好在那时我没有高原反应。

由于路不好,这次我们走足了七天,才到狮泉河,县招待所是最好的旅馆,能每天供水两小时,在那里常能遇到“国际友人”,不过我只碰上东亚人,一个十九岁北京话说得很溜的一脸灿烂的韩国小男生、一个胡子拉碴的香港人——被韩国孩子称为劳改犯,和两个证件不全的日本人。他们大多是从新疆翻上来,准备转完札达去拉萨的。东北的萍和一个北大的学生——这小子偷了家里的银子和老豆出国刚带回的相机,屁屁的背了两相机在新疆大吃大喝,结果被扒郎子洗劫一空,他居然也不回头,一路嬉皮笑脸、混吃混喝,好在藏族司机比较厚道,出远门的人很容易有同情心,所以他就背着剩下的一小包儿,单衣单裤就俏俏皮皮地混上了高原。幸亏那会子是晴天,阿里的夏天若是晴天,气候还有些夏天的味道。他正好遇上我们的车刚到,于是便傍上那班藏族学生,后来从普兰回来听说他已经找到了去拉萨的车,要走北线——安狮公路,我一直想走的那条路阿,要不是想着喀什,那会子我老人家都恨不得搭上那车回头去拉萨了。那些藏族学生给他“批了”条子,可以找他们的不知道是学弟、还是学妹帮忙,他小子估计那个时候不敢和家里说,不然一定被“逮”回去了,只好先找人借银子,还想一路玩回家,他竟然用我一半的路费,就搭上走北线的车,那可是要穿越八百里无人区的,居说那时候一般要走十天,才能到拉萨,后来听萍说,他那车似乎走了十二天,且因为他一路说话有功——长途疲劳,司机需要人说话提神——好象后来人家连路费都没要他的,当时特别羡慕,觉得真是京油子、卫嘴子,这小子怎么这么有能耐。

我当时的第一个目标是普兰,因为那里的三大圣湖之一的玛旁雍错,另两个是纳木错和羊湖,我才去过,三大圣湖我还是最爱羊湖,不仅因为那里是女活佛的领地,还因为她的色彩似乎也因之而丰富与细腻,湖水如膏脂般,且灵动,完全不似另两圣湖那样有如月宫般的清冷。当然我也想去札达,因为那里有一个古格王朝的遗址——这里我最终没去成,因为等了一周都没车,且已经要开学了。后来搭的军车下的山,那个开车的小战士只有十六岁,说是已在新藏线跑了两、三年——似乎他老豆有军功,他顶职的,搁现在驾照也没处办,何况那种路——他一路看到好奇的东西还老想去捉,当然是一样都没捞到,呵呵。当然,副驾是个老兵。那一路他们车队有一车刚到日土那边的兵站车轴就断了,只好派车回狮泉河拿车轴,于是那些兵们就和带队的副指导员合计要去摸鱼,软磨硬泡得到允肯,我便和他们一起去很远的小河边摸鱼,一开始他们还带了渔具,后来等不及,都跳沟里捉,扔上岸让我帮捡,整了半麻袋,一路高歌而回,还顺了人家一牛头骨。那天我们就吃到了一顿鱼,在阿里饿得不行,好容易打了一次牙祭。后来我们的车也开始出事,钢板断了,那会子五座山已翻过两座,死人沟和红柳滩都过了,回头也不成了,就用钢丝绑上走,再后来在最后一座山头的时大灯也坏了一只,跌跌爬爬地竟然开到了叶城。一下子看到新疆若许多好吃的,当真是无比感动。我老人家照例先啃了一只大玉米,外加几大串羊肉串,胃里早没油水,当真觉得幸福无比。

不知道我那会子是不是莽头莽脑的比较搞笑,反正总见到人家笑,连去签边防证——新疆的边防证和西藏的不同,可以在当地的签到,我想去红旗浦,不知道整错了什么,那个酷酷地站在一边看人签证的蓝眼睛、高鼻子的所长看到我乱糟糟地在包里翻东西,忍不住笑了出来,于是我也报以一笑——我在外面走,皮早就很厚,反正不知道人家笑什么。后来在塔什库尔干也是如此,那里的警察长得都跟洋人似的,也很习惯微笑,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那样。很久没再去西部了,也不知道今生还去不去得成。最近老是习惯回忆,也不知道那些美好的时光够不够帮我走过这个漫长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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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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