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喂,絮飞吗?”电话是武廉打来的。
“是我,武廉吧?你好。”
“絮飞,上次的事情……”
“上次?”
“哦,就是那天我们回你店里时,你朋友看上去不是很高兴,对不住,给你惹麻烦了吧……我是想说……”
温絮飞打断了他:“没有的事,你别瞎猜了,那只是普通朋友,偶尔过来坐坐。”
“是吗?”尽管武廉一点都不信她的话,只是人家不愿意讲,还是别打听的好,“那就行,你知道,我不想令你不开心的。”
“我真没事,放心吧……诶?你今天打电话,还有别的事情吗?”
“我想问问你,明天想不想再出去转转呢?朋友给我介绍了一处新地方,听说很不错。”
“是吗?我……想想吧。”
“如果不方便的话……”
“明天倒也没事,不过,不好意思总耽误你的。”
“怎么会呢?有你一起去,我只会感觉更加开心。”
“那……”温絮飞显然没有再推辞的意思,于是,他们又约好明天一起出行。
想到明天要起早,温絮飞决定提前一点时间回家,刚刚迈步出了店门,尚思政的车停在了她面前。
“絮飞?”尚思政惊讶地把头探出车窗外,“你有事要出去吗?”
“不是,我想早点回家。”
“回家?”尚思政更是摸不着头脑,“这么早?那……我送你吧。”
“不用了,”温絮飞脱口而出,“想喝茶,你就进去吧,茶楼今晚不会提前关门的。”
“我来是想找你的,”尚思政有点犹豫,却还是说了出来,“上车吧,路上谈好吗?”
上车后是一阵沉默。温絮飞侧目看了看他,尚思政一脸沉思的表情。
“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絮飞,我想问问,你真和武廉……”
“这关你什么事?”没等他说完,温絮飞的话生硬地甩了过去。
“我知道,我这人在感情方面总是处理不好,所以这么多年了,还……”
温絮飞忽然想哭,忍了几忍没忍住,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别哭嘛,絮飞!”尚思政显得手足无措,“我说的是真心话,其实你的心思我早就明白,怪我,我拖拖拉拉的,在感情上瞻前顾后,才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尚思政,”温絮飞擦了把眼泪,带着哭腔,一副质问的口吻,“你老实讲,如果没有武廉,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讲这些话,甚至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尚思政一下子被问住。是吗?真像温絮飞讲的那样吗?不是吗?
温絮飞盯着他,见他愣了神,凄凄然地笑了。
“絮飞你别这样,我不是……不是……”
“你是!你就是!你们男人总是这样,一旦当成属于自己的东西,尽管不珍惜,可是被别人抢走,就会不甘心,就会忍无可忍!”
“我不是!”
“不需要再为自己辩解,那次我就说过,我等够了,不想再等。”温絮飞坚定地转头望着窗外,“尚思政,我不是你的东西,从来都不是!”
此时此刻,尚思政原本应该为自己辩解,可他张不开嘴,他甚至怀疑温絮飞说他的话,原本就是事实。但是,这样的心情只是不甘心吗?不是吧?不仅仅是吧?如果担心失去一个人,想要把她永远和自己联系在一起,想看到她快乐悲伤的所有表情,想一辈子听她对自己有说不完的话,那样的心情,应该是爱吧?一定是爱吧?
尚思政不知不觉走了神,忍不住目光投向身边的人,现在就对她说那句话吧,不然的……
刺耳的刹车声和猛烈地撞击响起,接下来是天旋地转的感觉,尚思政用力地叫了声温絮飞的名字,那声音飘离了他的身体,越来越远。
海澜涛与易俊朗紧张地站在急救室门外,望着墙上的红灯一直放射出血一般的寒光。
“我说,”海澜涛碰了下易俊朗,“你看该不该告诉武廉呢?”
“为什么?”
“要是他真和温絮飞呢?”
易俊朗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清早,武廉急匆匆冲进医院。楼道的尽头,站着疲惫的海澜涛。
“怎么样?”武廉喘着气,“我到茶楼才知道的,到底怎么样了?”
“两个人都还在昏迷中,伤势也都比较严重。”海澜涛坦白地告诉他,“易俊朗出去买早饭了,武廉……”看到武廉想闯进病房,海澜涛一把拽住他,“现在不能进去,等下医生会出来的,别冲动!”
武廉耐着性子点点头,一分一秒地熬着时间。
急诊室白主任推门出来,外面的两个男人几乎是扑了上去。
“医生,他们怎么样了?”
“度过危险期了吗?”
“我们能进去看看他们吗?”
“医生……”
“安静!你们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白主任推开两个人,“从目前情形看,两个人都没有生命危险。”
这样的开头,通常都会随之而来一个让人揪心的“但是”。
“但是,”果然,医生开始述说他们最不愿意听到的后话,“他们仍旧在昏迷,估计那个男患者应该先醒来,不过他的外伤很严重,需要长时间的治疗才能下地行走。”
“那个女患者呢?”武廉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地问道。
“她大脑受到猛烈撞击,可能昏迷的时间会久些,但也不要特别担心,我认为她完全康复的可能性很大。”
完全康复的可能性很大?武廉脑袋里“嗡嗡”地响着,其他的话,他再也没有听到。只是可能性吗?虽说很大——医生说这样的话,只是安慰病人家属吧?也就是说,温絮飞也许会永远昏迷下去,也许醒来仍旧不能象从前那样。
泪水模糊了武廉的双眼,为什么要这样呢?他们才刚刚开始,他还没有来得及对他说一句“我爱你”。
两天以后,尚思政苏醒过来,眼前是海澜涛和易俊朗欣喜的笑容。
“让你们担心了吧,对不起啊。”尚思政艰难地说着,“她……怎么样?”
没有回答,尚思政的心顿时被恐惧完全包围住:“告……诉……我!”
“温絮飞她没生命危险,”还是海澜涛先开了口,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刚刚醒来的朋友立即又陷入痛苦中。
“还有呢?”
“医生说,她最多两到三天就能醒,你放心,绝对没有生命危险!”易俊朗的话说得非常恳切,以至于连他自己都相信这将是真的。
尚思政不再怀疑。正巧医生闻讯赶来,又是一番检查,并且安排起接下来的治疗。
三个月过去了,温絮飞仍旧没能醒来。尚思政因为行动不变,被海澜涛和易俊朗找寻了种种理由来阻挠他去探视她,他的担忧一天天多了起来,难道温絮飞已经……他不敢想下去。
另一个病房里,武廉每天面对着沉睡一般的温絮飞,他没有放弃过,那个坚定的信念支撑着他——温絮飞一定会醒来的。
“思政,”易俊朗推门进来,“今天怎么样啊?澜涛那儿有事,我说他别来了,正好一人一天,倒个班嘛。”
“俊朗,”尚思政语气沉闷得很,“你对我说实话,絮飞到底有没有事?”
“当然没事啦,”易俊朗故意放轻松了语气,“我不是说了嘛,她情况和你差不多,不能随便下地走动,你看,医生不是说过嘛,你现在可以试着活动,但是一定要循序渐进。”
“如果真是这样,你拿轮椅来,推我去看看她!”
“她那边是女病房,我俩都是大男人……不方便。”
“你骗我的!”尚思政斩钉截铁地说,“我知道她一定有事,不然你和澜涛不会一直不让我去看她的!”
易俊朗瞧瞧他的表情,叹了口气,知道再瞒也是困难了,便如实说道:“其实我们也不算全骗你,温絮飞的确没生命危险,只不过……她还在昏迷中,而且……”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还能不能醒,是吗?”
易俊朗没有回答,尚思政明白,他默认了。
推开温絮飞的病房,尚思政先看到了憔悴的武廉。忽然间,他们都不清楚该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
窗台上摆着武廉买来的红色康乃馨,尚思政一阵眩晕——那鲜红的颜色啊!
“进来吧。”武廉终于打破宁静。
“我……想来看看她。”尚思政结结巴巴地说着,“她……医生说,什么时候……”
“她一定会醒的!”武廉坚决地说着。
尚思政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温絮飞,到底还是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对不起……都是我……我该死……”
武廉长叹道:“不必如此了,谁也不想这样的。”
“我……那天,居然都没对她说出心里最想说的那句话,如果她……”尚思政痛哭起来。
“呵呵,”武廉笑得那般凄凉,“我不也一样吗?”
九
尚思政住进医院后,易俊朗每天都会去看他。或许是多年的友谊早成为他人生中重要的一部分,也是在那个急救的夜晚,在他以为将要失去这份感情的时候,易俊朗生平第一次战栗不止。
这天事情少,易俊朗很早就离开公司,开车去医院。路过花店时,忽然兴起,下车进了店门。
“先生买花吗?”店员热情地迎上来。
“我先看看啊。”
店里人不算太多,几对情侣徘徊在插满各色玫瑰的花瓶前挑选着。
易俊朗的目光扫过货架,最后落在那瓶白色百合花上,心头一动,走了过去,伸手取花时,店员急忙拦住了他。
“先生,对不起,这花有人预订了。”
“预订了?有人预订了一瓶百合吗?”易俊朗感到诧异。
“呵呵,花枝散开了,显得比较多,其实里面只有九枝。”店员笑着解释道,“其实后面还剩了三五枝,我觉得不大好,就不拿给你看了,不如你买粉色的香水百合吧,也很漂亮的,花期长,每枝上面都有花苞,都能开的,价格也差不多,你看行吗?”
突然间心里一阵恍惚,许久前的旧事重又浮现在易俊朗眼前。他茫然地点点头。
刚开始工作那年很轻松,易俊朗住在单位宿舍,每晚无所事事,便习惯了到附近的街道上散步。正值初春多雨时节,傍晚还透着着丝丝寒意,路上行人稀稀落落的,甚是冷清。易俊朗走着走着,不觉打了个冷战,四下瞅瞅,见有家“悠悠”咖啡屋还开着门,信步走了过去。
那几年的咖啡屋开得都不是很大,客人也不多。推门进去,里面灯光略显昏黄,空气中弥漫着暖暖的咖啡味道。易俊朗第一次见到了钱九合,她刚好抱着插满白色百合花的玻璃瓶从里面一个门走出来。
此后的几个月,他们从相互了解,到萌发了爱慕之情,只是谁都没有先向对方表白。易俊朗知道钱九合比自己大,但在感情面前,年龄又算得了什么障碍呢?于是,他们的问题就在于如何捅破这层窗户纸。
暧昧的时期,固然难熬,却非常诱人。易俊朗隔几天便会光顾一次“悠悠”,钱九合也适应了他的到来。每次易俊朗坐下后,两人都会有说有笑地聊几句,剩下的时候却是在沉默中各自度过。
又是两个星期时间过去,钱九合始终没见易俊朗的影子,她开始觉得寂寞,时常默不做声的除了煮咖啡,就是摆弄瓶里的花。已是盛夏,很少有人愿意整晚泡在咖啡屋,钱九合索性提早关门回了家。偏偏在这天,易俊朗乘坐晚上的火车回到B城。虽说旅途有些疲惫,他心里总象放不下什么似的,把行李扔在宿舍后,便出门直奔“悠悠”。当然,他到时,那里没有了灯光,和外面同样的漆黑一片。
第二天中午,易俊朗忍不住又去了那个熟悉的地方,他也知道,钱九合很懒散,加之白天客人极少,咖啡屋多半都会在下午两点后开门。他却仍旧抱着一线希望。门还锁着,易俊朗隔着玻璃看了看里面,忽然注意到花瓶中孤零零只剩下一枝开放的百合,他笑了。
下班后,易俊朗先跑到花店,买了九枝白色百合,店员古怪地看着他,大概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人要买九枝。
钱九合正在煮咖啡,看到易俊朗一手抱着花,一手推门进来,便愣在那里。
“钱九合,我出差了。”
“哦……”钱九合像是没完全反应过来,木然点点头,“难怪啊,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嗯,是两个星期。”易俊朗更正道。
钱九合淡淡一笑。
“送给你的。”易俊朗把花递给她。
钱九合看看花,眨眨眼问道:“你知道我的花瓶空了吗?”
“我当然知道。”
“为什么买九枝送我?”
“你说呢?”
一瞬间两人相对无言,忽然又同时笑了起来。
“我中午来了,看到瓶里只剩下可怜的一枝。”
“那又怎样啊?”钱九合噘了噘嘴。
“我猜呀……有人是没心思啦,昨晚还关门关得那么早……”易俊朗狡黠地笑着,“想我了是不是?”
钱九合瞪了他一眼:“你的样子呀,好没正经,昨晚还居然来侦察我!”
“那我正经点,不仅昨晚来侦察,今天中午我也来过。”易俊朗装得很严肃,“我真的想你!出差的事情是临时安排的,其实我很想跑来先告诉你一声,只是时间仓促。”
“呵呵,有病!”钱九合有些受不了他的认真,“你不要这样啊,忽而没正经,忽而又一本正经。”
“我在说正经的事情嘛!如果不是这次出门,或许我还不能肯定……自己已经爱上了你,而且爱得很深!”易俊朗说最后两句话时,贴近了钱九合的耳边,低低的声音微微发颤。
“你……”钱九合眼神中仍带着疑惑。
“不许怀疑我!也不要否认你对我的感觉,”易俊朗坚决地打断了她,“你敢说你不爱我吗?”
易俊朗执拗的眼神融化了钱九合最后一点顾忌,她望了望盛开的百合:“但是……我希望的,是天长地久。”
“我一定会给你的!”
人常说事事难料,看得清现在,也不能预测未来。爱情是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到现在还困惑着易俊朗。他与钱九合一切顺利地发展着,几个月后竟无法阻拦地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刻,来自家庭和朋友的强烈反对,却狠狠地打击了他。
“俊朗,”尚思政为事先易俊朗没对他透露半点而忿忿,不过依旧本着为朋友之道,语重心长地劝说道,“我觉得你家里的意见是正确的,真的!”
“我不觉得年龄算什么问题,更何况她又没比我大多少,才两岁嘛!”易俊朗辩解着,“关键是感觉……”
“我之所以同意你家人的看法,是认为他们讲的很有道理,不仅是她比你年龄大,而且工作时间长,社会经验嘛,唉,怎么说呢,现在多数人都老实本分地在单位里上班,有几个象她那样的?加上没有本地户口,万一不能留在B城了,你们怎么办呢?”
“户口怎么了?思政你也是家里托人才把户口留下的吧?不能对外地人有歧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不稳定!”
“什么稳定不稳定的?粮票现在都拿去换鸡蛋脸盆使了,指不定哪天就跟副食本一样给取消了,本地外地人就没区别了,还什么不稳定?难不成没户口的都给遣送原籍呀?那我就跟她一起走,我把户口转她家去,总行了吧?”
“你激动什么呀!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自己想想,你上大学的时候,她就工作了,一个女孩子自己在外地闯,她经历过什么,你能想得到吗?出个差,你妈还提心吊胆呢,她在外面一年一年的,她家居然不管她,你想想,她简单吗?跟你是一类人吗?”
“尚思政,我是在恋爱,不是政审,我管不着她有没有上级单位,她自己在外,说明她独立,比我强,这样的女孩子有什么不好?何况她哥也在B城,凭什么说她家不管她呢?”
“我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我知道!大家越是反对,你越会固执坚持,但是你坚持,不代表你就是对的。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你和她,还有她那个哥,根本不是一类人,你们俩不合适。说白了吧,你接触的多半是些规规矩矩,生性单纯的城市里长大的女孩子,没见过她这样的,所以会被吸引也是正常,连谈情说爱的感觉都会不一样的,有朝一日你们到一起生活了,你和她的差异就会越来越明显,到时候是你让着她,还是她顺着你呀?一件两件事可以,过日子啊,是一辈子,能将就一辈子吗?俊朗,作为朋友,我就想给你个忠告,何必等到那一天再后悔呢?没有共同语言的两个人是不可能天长地久的,一时冲动,不单对你,对她也是一种伤害啊!”
被轮番轰炸好一阵子,易俊朗彻底迷茫了,该不会真是自己太年轻冲动吧?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有意放慢了脚步,与钱九合若即若离,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元旦。
其实,钱九合早就感觉到了,她却不忍心就这样放弃自己对感情的执着。只可惜太多的阻力摆在面前,她无奈地相通了,接受了。
经过花店时,易俊朗想起元旦时都没送花给钱九合,自己是否也该有所表示呢?他推门进去便问店员:“同志,有没有百合?”
小店员打着哈欠,摇了摇头:“今年元旦和春节离得太近,花都供应不过来了,你去别家看看吧。”
易俊朗略有些失望,想想也就作罢了。拐到那条熟悉的街道时,他却大吃一惊——每间店铺的外墙上都刷着大大的一个“拆”字!自己也就几天没来,怎么会这样呢?“悠悠”的门大开着,几个穿工装的人正在搬东西。易俊朗愣在门口,一旁站着的黑瘦黑瘦的男人瞧了瞧他,凑过来问道:“你是易俊朗吧?”
“我是。”易俊朗惊讶地回答。
“我猜也是。”男人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才开口说道,“我是钱九合的哥哥钱八方,有封信是我妹妹留给你的。”
“哦,谢谢……这里怎么回事啊?”易俊朗接过信,没有立即拆开。
“是市政改造,这里都准备拆掉,一条街,等开春再动工修路。通知下来好一阵子了。”
“九合呢?”
“我妹前几天离开B城了,”男人叹了口气,“留下的事只好当哥哥的帮她处理了,呵呵。那个……易俊朗,你不是跟我妹吹了吗?”
“是吗,她已经走了……”易俊朗像是自言自语,没有理会男人的问话。
“算了,你们不合适,之前她跟我说的时候,我就告诉她了,所以她才一直不让我见你。”男人点了支烟,闷闷地抽了两口,“我们家在南方,是个大家庭,两个伯伯,加上我爸,一共生了我们九个,我妹妹是老幺,又是女孩,家里不太管她,我七哥出去打工的时候,她就跟去了,后来是我把她带这儿来的。到今天,就为了你,她就走了,易俊朗,我真该早点见见你!”
易俊朗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封,无话可说地站在原地。
“你走吧……我也不想埋怨谁,早分早干净,这样对我妹挺好的。”
那封信,易俊朗始终没有打开看过,他把它装进一个盒子里——那是原本想送给钱九合的首饰盒,与此同时,他把这段短暂的爱情也一并尘封起来。他不愿意去想,甚至没有期盼过再与钱九合重逢。
“先生?”店员有礼貌地提醒着他,打断了易俊朗的思绪,“我往包装里加了点水,你打开时小心一点。花苞开了以后会是很大的一束,找个大点高点的花瓶,不然头重脚轻的不稳……香水百合九枝一百零八,包装不收你钱了。哇,挺漂亮的!送女朋友吧?”
“呵呵,谢谢了!”
十
向显达最近一直很顺利,各项工程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秋末冬初,快到了一年中最轻闲的时期,他懒洋洋地靠在转椅里想着心事。楚千盈推门进来,递给他几份结算书。
“向总,先看看,没问题的话,请签下字。”
“千盈,我说过多少次了,别这样叫我。”
“呵呵,在公司嘛,还是正规些好。”
“千盈,”向显达看她推门要走,急忙叫住她。
“还有事?”
“嗯……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晚上有空,咱们一起去喝咖啡,好吗?”
楚千盈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好啊。”
向显达握着笔,迟迟没有签字——结算书上究竟写了什么,他根本没看到一样。这段日子,先是尚思政和温絮飞出了交通意外,海澜涛与易俊朗要么在公司,不然就跑医院,大家一直没机会聚过。上次向显达去医院探望尚思政,也见到武廉,回来后心情就再难平静。两个大男人的事情,最初也只是易俊朗跟他草草提过几句,等真正与他俩本人聊起,向显达才明白其中的原委。
他想了又想,渐渐地想通了一件事情。
这次,他们去了钱九合的咖啡厅。晚上,那里几乎都是对对情侣,楚千盈感觉很不自在,想起曾经的某些日子,她与柯枫也这样卿卿我我,就算聊到天明,还象有说不完的话。
“千盈?”向显达轻声叫着她。
“啊?”楚千盈缓过神,“不好意思啊,我想起一些事来,就……走神了。”
“呵呵,没关系的,”向显达端起杯子,“千盈,记得我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喝咖啡,在那时新开的那家,也是冬季的一个夜晚。”
“是啊,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又是一年啦!”楚千盈不无感慨地说道。
“嗯,这一年中发生了许多事情,有些会是终生难忘的。”
楚千盈从向显达的眼神中看到了什么,不由得一阵紧张:“向显达……”
“千盈,你那么聪明,不会猜不到我想说什么。”
“但是,我觉得你不该说,也……不该去想……”
“呵呵,”向显达笑得有几分伤感,“或许之前我也是这样告诫我自己的,但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我见到尚思政,见到武廉,知道他们和温絮飞的事,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该与不该。”
楚千盈不解地抬眼看着他。
“我不想……也要等到无法挽回的那一天,再去为自己当初的优柔寡断而抱憾终生。”
“向显达,你与他俩不一样。”
“在感情面前,有什么不一样?”向显达反问道,“难道就因为结了婚,我就无权再爱一次吗?”
“你!”楚千盈几乎要无言以对了,“你这样讲,是不是太不负责任?对你而言,不仅仅是该不该爱的问题,是对婚姻啊!”
“我不这样认为!”向显达坚决地否定着,“我不但要对你讲,还要告诉黄雅倩一切,如果我让她生活在已经没有爱的婚姻中,生活在伪装的幸福里,才是真的不负责任。我要做个负责任的男人,对她负责,就是不再欺骗她,对自己负责,就是坦然面对心中的感情,也要对你负责,让你得到幸福。”
“但是,向显达,我从没想过……想过要……”楚千盈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千盈,”向显达从背后拽住她的手臂,“想想……想想再回答我,我会等的!”
“帮我跟九合打个招呼,我先走了。”楚千盈用力抽回手臂,逃跑一般离开了。
向显达颓然倒进沙发,心里顿时空荡荡的。钱九合从里面走出来,坐在他对面,默默看着他。
“干吗?”向显达奇怪地问,“你都看到了是吧?”
“哎……”钱九合长叹一声,“我真的好后悔当初!”
“呵呵,”向显达苦笑着,“算了吧,姐姐,这种事!……你又不是先知?”
“向显达,”钱九合突然认真地问道,“你真打算离婚吗?”
“我不知道呢。”向显达烦躁地点燃一支烟。
“可你刚才的话……好像很坚决哦!”
“哎,九姐,你认识我几年了,其实我在感情问题上,始终觉得自己会处理得很稳妥,谁想到有这么一天呢?”
“呵呵,我可帮不了你呀!……对了,顺便告诉你一声,我打算离开一段时间,希望回来时你的问题都已经解决好了。”
“诶?你又走啊?”向显达神秘地笑笑,“姐呀,你跟他见面了?”
“不要多事啊!”钱九合严厉地瞪了他一眼。
“放心吧,我是谁呀!再说你们当初那时候,我和你又不认识,才不打算多嘴呢!”
钱九合笑着把向显达从沙发里揪起来:“快走吧,老是深更半夜回家,我要是你老婆,你不离我都得离!”
向显达被推到街上,冷风瞬间灌进衣领,他抬头望望天,明天似乎要下雪,又低头看下表,是该回家了。
回家!黄雅倩!真要对她坦白吗?
楚千盈一路心烦意乱,神情恍惚地往家走去,路灯下有个人影晃动,她一惊,停住脚步。
“柯枫?”
“千盈,”柯枫走到她面前,“回来了……我整晚都在等你。”
“找我有事?”
“有些话想跟你说。”
柯枫的态度大不同以往,楚千盈很疑惑,却猜不透其中缘由。
“外面很冷,找个地方,我们坐坐吧,”柯枫往两边看看,“那边有家店好像还开着。”
“不用,”楚千盈估计他还会老调重谈,皱了皱眉头,“我不冷,你说吧。”
柯枫心里明白,却只是点点头,继续说下去:“我来,只想告诉你,我爱你!”
楚千盈呆呆地望着他,似乎等他还要说下去。
柯枫一声叹息:“千盈,我想你肯定知道武廉最近遇到的情况吧?”
楚千盈机械地点头。
“我想了很多天,终于想明白,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该学会如何珍惜,机会可能随时都消失,我不想自己跟武廉那样,想说的没来得及说,想要的也得不到。所以,我特地来找你,要对你说我心里的话——不管我们有多少分歧,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对你的感情永远都不会改变!”
“你……还想说什么吗?”仍有些不敢确定的东西困扰着楚千盈。
“别的?呵呵,千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清楚自己过去的做法并不正确,我们需要的不是吵架、斗气,而是象最初那样的交流,理解和信任。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
“我知道了这一生中对我最重要的是什么,我不想……不想真等到无力挽回的一天,再后悔自己没对你说明白我有多爱你!”
楚千盈控制不住眼泪,任由它们掉落下来。她怎么也想不到,两个男人竟然在同一天,把同样的问题摆在她面前,让她抉择。
“我知道我一直在伤你的心,对不起,千盈,”柯枫轻轻为她抹掉脸颊的泪水,“别哭了,我保证以后不会的……千盈?”
“给我点时间好吗?”楚千盈抽泣着,抬起泪眼望着他。
“好,我会一直等的。”尽管不甘心,柯枫还是忍下了,或许是看到一丁点转机,楚千盈没有像之前那样排斥他,拒绝他,这说明她对他的心没有完全冷掉,毕竟,他们有着太多的故往,有太多的甜蜜不是一下子能从心里抹掉的。
等等吧,有的等,总比没的盼要强……
十一
南去的列车在冷风中疾驶,怀揣着对心爱的人无限的思念,柯枫靠在床铺上无法入眠。忽然有个人站在他面前,瞅着发呆的他,嘿嘿在笑。
“钱九合!”柯枫气不打一处来,顿时拉长了脸。
“干吗呀,一见我就像见了仇人似的。”钱九合推推他,坐在他的铺上。
“你还以为不是吗?”柯枫气哼哼的。
“哎!”钱九合叹口气,“我知道,为了楚千盈的事,你基本上打算跟我绝交了是吧。呵呵,无所谓啊,反正我也没想一定再回B城。”
“你还说!难道我怪你不对呀?”柯枫瞪着她,“你倒好,给你什么弟弟找个助理,找得我连老婆都娶不到了!”
“哼,”钱九合冷冷地回敬着他,“柯枫,你当我真觉得自己对不起你呀?你以为没有向显达,就不会有别人了吗?好意思说我?怎么不说你自己没本事留住她呀?”
“嘿嘿,”柯枫看看她,忽然咧嘴笑了,“得了,我知道你脾气,死都不会认错的……对,对,是我的问题,我没本事,行了吧?又没和你真绝交,干嘛呀,嫁不出去急得吧?单身女人年龄大了容易心里变态啊,别挑了,赶紧嫁了吧。”
“我再大也没你大吧?你比我哥还大一岁呢,老男人娶不到老婆,也会憋出病来的吧?你省省心,照顾好自己吧!”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惹钱大小姐生气了!罪该万死!哎呀……本来有事相求,这下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想打听卢莉亚的事情吧?呵呵,先一分钟想掐死我,后一秒又对我笑,就知道你别有用心。真够现实的!”
“鬼!这事你都知道?”柯枫索性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她,“你不是和她认识嘛,这次我去她那里,的确想和她商议合作的事,见面前多了解点情况比较好。聊聊,聊聊嘛,大不了我给你多介绍几个帅哥,比以前的那两个更帅的,行不?”
“切!帅不当饭吃!”闹归闹,钱九合还是细细地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卢莉亚的事情都告诉了柯枫,末了还坏笑着说道,“卢莉亚呢,性格爽朗,爱憎分明,喜欢结交各种人,尤其是男人,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想讲,嘿嘿,作为朋友,她是个不错的人选,呐,柯枫,你小心点哦!”
“嗯……嗯?讨厌!”
其实,在是否找一个合作伙伴的问题上,柯枫一直徘徊不定,枫行休闲馆生意好,绝不是靠卖几杯茶水,那里已经是B城著名的娱乐休闲中心。最近他打量着市场上的动向,盘算着是时候该在B城搞一家大型养生馆,只苦于自己对这方面不太在行,四处打探时,有朋友给她推荐了在S城经营SPA水疗馆的卢莉亚。为请卢莉亚来B城,柯枫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亲自出马一趟。
凭着朋友的介绍,再加上从钱九合那里得到的信息,柯枫可谓投其所好,谈了一周时间后,卢莉亚终于答应去B城。总算没白跑,柯枫兴冲冲地打电话回去,让枫行养生馆的筹备小组先着手前期准备。
靠多年积累下的关系,养生馆在审批方面没遇到太多阻力,趁着天冷,只把原来地上建筑拆除掉,等到开春,便大兴土木地动了工。卢莉亚把S城的店全权委托给原来的店长,腾出时间,叫柯枫陪她在B城里四处转悠。两人也算谈得来,有时兴起,会泡在茶艺馆里聊个通宵。
对柯枫而言,养生馆虽说是他下一个重要目标,但与楚千盈的事,他也没有放下不管,依旧千方百计挤出时间去找她。如果说一切都没有改善也不对,楚千盈对他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两人偶尔也会一同吃个晚餐,然后散散步,说说彼此工作中的趣事。不过,楚千盈闭口不谈感情,自然更不会回那个家,这令柯枫愈发地郁闷。好在他是下了决心,就当楚千盈在考察自己吧,要经得住才行。
卢莉亚不同于楚千盈,跟她的接触越来越多,她的大胆直率、敢爱敢恨的个性着实让柯枫钦佩,同时也有几分畏惧。第一次对柯枫表示爱慕之情时,她直白得竟然把柯枫搞得哑口无言,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是不知如何拒绝呢,还是当真日久生情,自己也动了心?柯枫不愿意想这个问题,他努力告诫着自己——钱九合不是说过嘛,卢莉亚喜欢结交各种各样的人,特别是男人,什么样的她没见过?她不会是认真的,过段时间腻了,准定会调转风向,太生硬地把她顶回去不太好,只要自己别真陷进这个深坑就成了。
养生馆里里外外都建好后,只等开业,卢莉亚也给柯枫发出最后通谍。
“莉亚,你不要……我告诉过你,我心里有别人。”柯枫像是在哀求。
“我知道,不就是楚千盈吗?”卢莉亚并没有回避,“难道她答应回到你身边了吗?”
柯枫低头无语。
“柯枫,如果楚千盈现在和你在一起,我犯不上成心插上一脚,但是过了这么久,她把你当什么——就一个普通朋友,而已,我没说错吧?充其量你也就是她的前男友,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何必强求呢?”
“我说过,给她时间,我会慢慢等。”
“哈!等?”卢莉亚不屑地笑了笑,“柯枫,我不是损你啊,你当真除了楚千盈就别无所求吗?常在河边走,你敢说没湿过鞋?装纯情的事,十八九岁的人玩玩还能理解,换成你,我还真觉得好笑呢!”
“卢莉亚!”柯枫被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是不敢说自己清清白白,但是楚千盈对我来说,跟别人就是不一样,不管我是在外面做过什么,我心里面,自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个!”
“呵呵,感情还真是毒药!”卢莉亚不急不慢地喝着茶,“呐,你听过覆水难收的故事吧?你以为破镜重圆就万事大吉了?就算再拼到一起,上面的裂痕永远都会存在的哦!你呀,看来不是装纯情,是太天真!”
“卢莉亚!”柯枫暴躁地对着她大喊一声,“你说够了没有?既然你觉得我不是个好男人,干嘛要缠着我?你卢莉亚认识的男人少啊?随便跟哪个不行啊?”
“我从来都没说你不是好男人,我就是喜欢你,就喜欢这样的你,就非得跟你不可!”
“你……无理取闹!”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难过起来,卢莉亚的眼泪唰啦啦掉下来,柯枫疲惫地叹着气,也没了吵架的心情,犹豫着伸出手想替她擦擦泪水,没成想卢莉亚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
“别哭了,”柯枫累得连推开她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别哭了好不好,利亚……我知道,你说的话也是为我好。”
卢莉亚紧紧搂住他:“什么叫我是为你好?……我是爱你,我希望我爱的男人无论在事业上,还是感情上,都是最成功,最优秀,最让人羡慕的。”
“莉亚啊……”
“柯枫,我会帮你的,帮你达成心愿,帮你把事业做大,做好,跟你一起克服难关,不会动不动就抱怨阻拦你做事。我还会帮你建造一个温暖、幸福的家……我们的家,你就是我的全部,我也一样……好不好?”
“我……”心在动摇着,挣扎着,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这个女人每一句话都说进柯枫的心底,触动了隐藏在那里的欲望。
卢莉亚放开手,自己擦干泪水:“明天开业仪式,我要你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要么你宣布我们结婚,要么我离开。”
“你!……为什么呀?”
“为什么?”卢莉亚凄然一笑,“如果这注定是个让我伤透心的地方,你觉得我还会留下吗?”
这一夜,柯枫失眠了。他站在崭新的建筑物门口,抬头望了许久……
开业仪式在一片掌声中圆满结束,礼仪小姐捧着花束站立两侧,枫行养生馆的管理层人员纷纷亮相,面带微笑,向到场的嘉宾们鞠躬致谢。被请来的媒体记者们手中的照相机“咔嚓咔嚓”拍下这重要的一刻,也拍下了枫行集团最高领导者柯枫与他幸福的未婚妻卢莉亚的笑容。
人群后面,孤单单站着楚千盈,她没有愤怒,没有眼泪,甚至没有了思想,好像眼前的是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人和事。
酒会随之开始,柯枫的双眼也在众多面孔里搜寻着,四目相对时,楚千盈依旧是痴呆呆的表情。柯枫心里涌上一股酸涩,忍不住偷偷瞟了身边的卢莉亚一眼。
“看我干吗?”卢莉亚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想去就去吧,也该安慰一下人家的。”
柯枫没言声,也没动地方。
“快去吧,”卢莉亚柔柔地推了他胳膊一下,“我看到钱九合了。”
钱九合一脸怪异的笑容,只待卢莉亚走到身边,才开口问道:“这么大方吗?”
看看走向楚千盈的柯枫,卢莉亚嘴角掠过一丝胜利者的浅笑:“这种情况下,大方点有什么关系呢?”
“莉莉啊,回B城比预想的收获要大吧?”
“你说呢,嘿嘿!”
“我只是很奇怪,你怎么也会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呢?”
“虽然哪棵树一时都可以拿来遮阳避雨,但不一定都适合筑巢,女人嘛,若说不想嫁人,总是假话,只不过是到底该嫁个什么样的人。”
“嗯,有道理。”
“小合,我劝你也别再玩了!咱们可都不小了,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嘛。如今这个年代,做剩女,不值当的,何况为那么个家伙?”
“呵呵,”钱九合点点头,“我七哥打电话了,他那边商业街上正有个铺面要卖,位置不错,价格也还行,所以叫我去他那边干呢。”
“你七哥?Y市那个?”
钱九合“嗯”了一声。
“那地方小了点吧?你在B城呆惯了,能适应吗?”卢莉亚疑惑地瞅着她,“你咖啡厅生意不好吗?”
“不是不好,老呆在一个地方,腻得慌!”钱九合长长地吐了口气,“何况我跟我七哥本来就挺合得来,他比我哥还疼我呢,你忘了,当初他跑S城去开新店,是我帮他盯了一年多,要不咱俩能认识吗?不过,S城那地方,我至今都不喜欢,也就我七嫂觉得那里好,Y市呢,比B城小,比S城清静,我待过将近一年,还算适应,不这么闹心。”
“切!离远点就不闹心哈!”
钱九合嗤嗤地笑了。
“你就折腾吧!这回打算流窜多久?”卢莉亚眉毛一挑,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钱九合斜眼瞅瞅她:“不回来了。”
她俩只顾聊天,没留意不远处呆立的易俊朗,本是陪武廉前来,没想到遇见钱九合,还迟疑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武廉忽然在一旁扯住他:“俊朗,跟我去看看楚千盈,我怕她会受不了,万一出点事呢!”
“哦……”易俊朗转头再看,卢莉亚正独自朝柯枫走去,钱九合已不在原处,他也只得作罢。
楚千盈正准备离开,武廉抢了几步,先赶到她面前。
“武廉啊,”楚千盈一脸平静,“我想先回去了,你们继续玩吧。”
“楚千盈……怎么说呢……你别太难过。”武廉支支吾吾的,想不出更好的方式安慰她。
“是啊,”易俊朗也说道,“我想,这里面或许有其他原因吧。”
楚千盈看看他俩,一脸不在乎的神情:“你们来安慰我的吗?”
两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难道是自己多事?
“刚刚我与柯枫谈过了,我觉得他的选择没错哦。”楚千盈说着,又看看他们的表情,“这么大反应吗?呵呵,不管你们怎样想,反正我现在很好。”
武廉不相信她的话:“楚千盈,你真的没事吗?”
“我应该有事才正常是吗?”楚千盈直盯着他,“我应该哭,应该闹,应该不依不饶是吗?”
“你别……”
“武廉,我告诉你吧,”楚千盈远远的看了眼柯枫,“痛苦,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我不会的!就算有人会痛苦,也不该是我。”
目送楚千盈走远,武廉和易俊朗不约而同地感慨道:“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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