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完美(五)

十五

几个月前,就在海澜涛回到B城的那个清晨,易俊朗焦急地盼望着他给自己带回钱九合的消息。最终,他还是彻底失望了——仅有的一个手机号码,果然是B城的,已然停机,没有原来机主的任何留言,看来这次钱九合真是毫无留恋地走了。他也去了曾经是她的那家咖啡厅,名字没有改——彩合方,古古怪怪的,不知道什么意思,店主依旧是女的,听说是同一条街上的某个酒楼的老板牵线搭桥,连营业执照一并过给了她。易俊朗问了问,女老板叫何心远,只为的接手店面的事情才跟钱九合见过几次,没深交了。至于那个介绍人谢小江,不过是因为在同一条街上做生意,面上很熟,其实跟不认识也差不多。

易俊朗死心了,他也明白自己不该对钱九合抱什么幻想,当初连句分手的话都没能好好讲出口,这或许才是最伤人的。想起钱八方的话,早分早干净,对他俩都好,不是吗?只不过再见到她时,易俊朗还是会心跳加速,还是会忍不住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甚至不止这些……她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原来竟是没人可以比的,没人能代替的,易俊朗终于明白了这个心结,早在他们认识的那一刻,就紧紧地被系死了。

夜深了,却怎么都睡不着,易俊朗来到书桌前坐下,拉开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首饰盒,掀起盖子,便看到一封未曾拆开的信——那是多年前钱九合留给他的。他始终不想撕破漂亮的信封,权当作纪念已逝爱情的美好遗物,至于信中的内容,不必看也能猜得到。但是,就在最近,忽然间,易俊朗开始动摇了。于是,他撕开信封,展开那页薄薄的信纸——

阿朗:

人在取舍间艰难地挣扎是不是很辛苦?

我看到了,我很心疼,所以我应该选择离开你。

但是,我实在忍不下心撕碎这段感情,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既然抉择如此艰难,我决定与时间赌一赌,用我对爱的执着做赌注,直到二〇〇〇年。到那个时候,我们认识就满八年了,不短的时间吧?我还是认为值得!八年可以结束抗战,那么八年,也可以让我们做出最终的决断。

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会在悠悠咖啡屋那个位置等你,或许那里只有马路和街心公园,但对我而言,留下的是我和你所有的记忆。若你心依旧,无论三年或是五载,我们总有重逢的一天。

倘若八年不见,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意,也无须再多言。

珍重!珍重!

小合

这一年刚好过了千禧之年!信纸从易俊朗手中无声滑落……

 

海澜涛有件心事很少人知晓——他的妹妹在很小时丢了,尽管希望越来越渺茫,他却没断了寻找。没想到跨入二十世纪,终于盼到这一天,心情复杂的海澜涛没耽误片刻,订了飞机票就奔向Z市。妹妹不再是被拐卖的儿童,她长大了,有自己好好的生活,不可能跟哥哥回去。这点,海澜涛其实不该意外,不过心里的滋味不好受也可想而知。

鬼使神差般竟把两张回B城的飞机票都退了,换成一张晚上去Y市的——现在他最想见到的是钱九合。

几个月来,先是MSN,然后发展到留下电话,两人聊得很投机。海澜涛知道了关于钱九合与易俊朗的全部故事,包括尚思政为什么被她咬牙切齿地叫做“罪魁祸首”的原因,还知道了老钱家三兄弟生了九个孩子,所有才有的七彩,八方和九合,至于“彩合方”咖啡屋,那是钱九合把自己放在最疼她的堂哥和亲哥哥中间,做成招牌天天看着开心。

当然,海澜涛也讲了自己的许多事情,有些从没对人说起的,像是对黄雅倩那份难为人理解的情感,却可以坦诚地告诉钱九合。钱九合听完,只说了一句话——万物都需要阳光,爱情也不例外。海澜涛品着这话,有些道理,把种子埋进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终究等不到开花结果的日子,不能示人的爱情,早晚都会枯萎的。

大概是认识的缘由很特别,这两个人从一开始说话就直来直去的没扭捏过,聊得日子久了也多了,更是愈发的随便。起初被钱九合威胁着,胆敢泄露消息给易俊朗,就再不搭理他了,可倒了后来,变成海澜涛担心她对旧情不能忘怀,哪天突然提出想和易俊朗联系,那他……

暧昧到了一定程度,彼此心里都清楚,就是不肯先捅破窗户纸,这样的日子倒也别有味道。

海澜涛进了候机大厅,坐在登机口附近,看了看大屏幕上的时间显示,离登机还要一个多小时,该不该给钱九合先打个电话?即便准点到达Y市,也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让她替自己先订下酒店,就在她住处对面的那家吧,这样明早便能见到她了。海澜涛微微一下,掏出手机。

没人接。这个时间,钱九合应该在店里吧……也没人接!海澜涛有点慌,脑子里七想八想的冒出一个个可能。再试试她家里的,兴许她今天没去店里,会不会生病了呢?

钱九合听到了手机的铃声,忍着没理会,几分钟后,家里的电话响个不停,她裹了条浴巾,趿拉着拖鞋,冲出卫生间,嘴里不停地抱怨着:“谁这么讨厌啊!”

“除了我,还能谁这么讨厌啊?”海澜涛听到她的话,想象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刚才打手机的也是你吧?讨厌!我正洗澡呢。”

“呵呵,怎么会现在洗澡呢?我还以为你在店里。”

“咦?你知道的吧?隔壁花店老板娘结婚呀!”钱九合攥住湿答答的头发,免得水流进话筒,“本来他俩挺想你来参加,你不是要去Z市嘛。”

“哦,对哈,典亮还给我打过电话呢!”

钱九合咖啡厅隔壁是楼至美的花店,而她的男朋友典亮与海澜涛也算办个同行,两个男人见面熟,后来常电话单线联系,结婚的事情也提早通知了海澜涛,要不是为了妹妹的事情,他是一定回去参加的。

“他俩能结婚多不容易啊,我跟华华之前就说好关一天店,所有人都去给她帮忙,连我哥都去了。”

“帮忙啊,我看你是去蹭饭吧,呵呵!”

“什么呀!就算是蹭饭,也不错啊,那可是喜宴,沾点喜气不好吗?楚千盈结婚的时候,你不是也去了吗?”

“那是因为武廉是我朋友。”

“说起楚千盈,我就想起显达,他前几天给我打电话,告诉我黄雅倩辞职了,易俊朗帮她推荐到一个朋友公司去搞行政,其实是你的朋友,是吧?”

“啊……”提到黄雅倩,海澜涛多少有点尴尬,从她与向显达离了婚,自己对她的那份心好像也没了,莫不是自己喜欢的就是作为向显达老婆的黄雅倩?那自己还真是有病。如今被钱九合提起她,海澜涛又是别样心情,“咳,我不是要去Z市办事嘛,俊朗带她过去也是一样的,都是朋友嘛。”

不但说到黄雅倩,又讲到易俊朗,海澜涛犹豫了一会儿,觉得不告诉钱九合也不合适:“那个,九合,嗯……我想还是告诉你吧,我托俊朗帮着办黄雅倩的事情时,跟他多聊了几句,他……还是想去Y市找你。”

“找我?为什么?怎么找啊?他以为Y市是超市哪?”

“他说这几年都没休过年假,索性多请几天,去Y市找找看,没准……九合,那个……”

“你是不是不忍心呢?想告诉他直接到哪哪哪找我,要不干脆把电话告诉他?”

“我没有,你不是不让我说吗?”

“那你现在什么意思啊?过意不去是吧!”钱九合越想越有气,“海澜涛我告诉你,我可没求着你跟我来往,觉得对不住你朋友,那我们以后就当不认识,你尽可以放心,我不会跑到易俊朗那里告你的黑状。”

“九合!你呕什么气呀!我拿你们哪个不当朋友?只要是我的朋友,我都希望你们好,能帮的要帮,可是……”

“对哈!能帮的,你自然不会落下哈!”这话分明在指黄雅倩的事,海澜涛也听出来了。谁让他毫无保留地对钱九合坦白过呢?也别解释了,凡事都会越描越黑嘛,闷头听着,反正登机时间快到了。

听不见对方还嘴,钱九合皱了皱眉:“这样吧,你把易俊朗的电话告诉我,我自己找他,也省得你为难。”

“不行!”海澜涛其实最怕的就是这个,理由是说不出口的,他想钱九合大概会明白。

钱九合在电话那边偷偷笑了,却装出一副固执的腔调:“什么叫不行?你不是希望我们好吗?我就成全你的心意,等你回B城的时候,我保证让你看到我和易俊朗一起在机场迎接你,让你有机会第一个祝福我们!”

“你开什么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海澜涛,就算你不告诉我,我问显达也是一样,你就等着吧!”啪的一声挂上电话,钱九合终于笑出声来,想了片刻,她把话筒摘了下了,把手机也关掉——海澜涛,看你着急不着急!

海澜涛愣了会儿神,把电话有拨了回去,占线!再打手机,关机!这下完了!订房的事情根本没提,还得着这么个结果,自己是不是晕了,为什么和她在电话里讲这些呢?机场广播响起,可以登机了,海澜涛惴惴不安地坐上飞机,临起飞前,忍不住又拨了一遍,一个关机一个占线,难不成她真打电话给向显达?还是这会儿以后在和易俊朗通话呢?该死的飞机,怎么还不起飞?

飞机真是很冤枉,难得准点到达了Y市。海澜涛以最快的速度奔到钱九合家,吓得出租车司机一路没敢和他多说话,只顾着看仪表盘,生怕被急火火的客人催促着超了速。虽说知道地址,海澜涛还是第一次登门,他不停地按着门铃,默默祷告着——千万别敲错门,那样自己肯定会被送去派出所!

钱九合并没有睡着,她反思着自己的话是不是说得有点过了,万一海澜涛真的信了呢?要是他先打电话找易俊朗说了什么,那不是彻底乱了吗?抓着手机,几次想开机拨过去,她还是下不了决心。门铃不停地响,钱九合一阵紧张——半夜会是谁?哥哥吗?不会呀,离开喜宴的时候,他喝多了,是自己送他和七嫂回去的,该一早就休息了。不会是歹徒吧?按门铃确认家里有没有人,如果没人就入室盗窃……钱九合光着脚,没敢开客厅的灯,走到门边时,伸手抓起墙角的扫把。

借着楼道的灯光,从窥视镜里看到的分明是海澜涛的脸。怎么可能?钱九合又看了几次,外面的人还在不住的按门铃。真是他!

门开了半扇,钱九合一手还攥着扫把,惊讶地看着门外的海澜涛:“大半夜的,你发神经啊!怎么跑来了?”

海澜涛本来想说——我确实疯了,从你刚刚挂了我的电话,我就正常不了了,可是看到钱九合,穿着半长的黑色睡裙,光着脚,手拿扫把,忍不住笑了起来:“哟,今天是万圣节吗?你不是刚从窗户里飞进来吧,怎么把鞋给丢了?”

见钱九合没动地方,海澜涛轻推了下门:“让我进去,不然你的邻居该报警了啊!”

钱九合下意识地手一松,立即又抓住门边:“凭什么让你进去!”

海澜涛笑着用力推了下门,进到门里,随手关上,把钱九合一把抱住,轻声责问道:“你呀,哪儿那么大脾气?摔我电话,还关机,家里电话也摘了对吧?让我着急,你高兴是不是?”

“也不想想为什么,好意思问我?”钱九合丢了扫把,双手搂住他,“我跟你说的是认真的,要是你真觉得对不住易俊朗,我就自己去找他说清楚,不用你管!”

“不许你去!”海澜涛把她抱得更紧了,就跟她立刻要去找别人似的,“你的事我管定了,我会和他明白的。”

“谁要你管!”

“你敢说你不喜欢我!”海澜涛松开一只手,在钱九合脸上轻轻地掐了一下,“凭这个,我就得管你!”

“臭美!明明是你喜欢我,怕我跟别人好是不是?”钱九合“噗嗤”一声笑了。

“那当然,喜欢你,所以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海澜涛再一次把她深深拥在怀中,“你说的没错,要在有光的地方,爱才会有未来,九合,不管结果如何,我一定要和俊朗说,全部告诉他,你千万不要动摇!”

 

十六

情况并不像海澜涛预料的那样不堪,易俊朗没有愤怒低挥拳打他,也没有痛不欲生地请他放手,甚至没有一句责备的话,这反倒让他不安起来。坐在曾经是钱九合呆过的“彩合方”里,听着好友讲述与自己前女友的故事,易俊朗发觉那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钱九合,有太多的事情,是他从来不知道的,包括一些陈年旧事,钱九合也不曾与他分享。他们一起的不到一年时间里,除了痴痴地爱着对方,竟然忘记该多了解对方些什么。他觉得自己没办法和海澜涛相比,更没办法和他争,像是爱的根本是两个女人。

“俊朗……俊朗,”海澜涛见他沉吟半晌,绷不住说道,“你别半天不说话,有气就发出来吧!是我的错,我不想掩饰,也不想逃避。”

“你错了吗?哪里错了呢?”

“我不该瞒着你,你有权力知道。”

“你不该喜欢她吗?”

“没有!”海澜涛脱口而出,“就算你记恨我一辈子,我也不觉得我爱错了!”

“你没想过,当初我们差点就结婚了,就凭这样的感情,若是再见面,她会不会站到我这边呢?”

“我没想过放弃,就算她真的动摇,我也会争取到底,而且,我不认为你比我有优势。”

“呵呵,你还……真是自信!”易俊朗居然笑了,“当年我也是信心满满,对她发誓说一辈子在一起。思政的话,有些没说错,她对我来说是特别的,和别人不一样,就连分开的方式都不一样。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只觉得开心,分开后每次想到她,心里会酸酸的。你呢?澜涛,和她一起开心吗?”

“不是开心,是温暖,愿意把心里的话都对她说……其实我很纠结,呵呵,友情和爱情对我而言一样重要,难免就会贪心,瞻前顾后,以为自己可以隐藏得很好,岂不知要面对的,迟早会来。”

“可以理解你的纠结,想想如果你告诉我了,我们有可能为此翻脸,要是你离开九合,她会伤心,多半不会原谅你,继续瞒下去吧,将来大家碰面的时候,更尴尬。也真是难为你!但是,值得吗?澜涛,未来的事情是看不到的,就好比显达和黄雅倩,柯枫和楚千盈,包括思政和温絮飞,世事难料啊!”

“对不起,俊朗,我只想对隐瞒你这件事道歉,至于说到九合,不管你会怎么想,会做什么,或者其他人会怎么讲,我都不在乎,一定要和她在一起。我不会轻易让她跑掉的,否则,我就不是今天的海澜涛了。”

“这样啊,”易俊朗松了口气,“那我也就彻底死了心啦,她的脾气我猜得到,如果她还肯给我机会,也就不会有今天了,哎……澜涛,你比我幸运。”

“呵呵,你这样想吗?”

“嗯,因为她肯把心里话当你面讲出来,就说明她是真的爱你呀!”易俊朗感慨着说道,“好好的过吧,你,我,思政和显达,到最后,总该有幸福的才对,是吧?”

话题转到尚思政,海澜涛也叹起气来。

你有没有看出最近思政很不对劲呀?海澜涛忧心忡忡地问。

是啊,除了公司,就是医院,一到休息日,基本上二十四小时呆在那里!守着温絮飞吧,也行,可他呀,傻呆呆的,头不梳脸不洗,不吃不喝,快成野人了,哎!

这样下去,不出事才怪呢!

本来要让他陪你去Z市,想着离开一下,调节调节心情,对他能好些,谁知道他急得差点跟我动手!

现在,武廉不会再去了,也省得见面冲突,显达呢,自顾不暇的,我不在的时候,辛苦你了,他看着温絮飞,你看着他,呵呵!

“说起武廉和显达,你该知道吧,楚千盈和柯枫的老婆都怀孕了,武廉和柯枫居然约好了一起陪老婆们去医院定期检查!”

“嗯,还听说楚千盈和卢莉亚没事就搭伴去逛什么母婴商店的,这事还真让人觉得新鲜。诶,你刚说显达,他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也没什么,黄雅倩找工作的事情,是他告诉你的,后来我跟黄雅倩都讲了,听显达自己说,他觉着黄雅倩对他比之前态度好点,不过也没什么别的,他提过复婚的事情,人家根本没接茬。”

“哎……算了,还是先顾着思政吧,他的问题比较严重!”

没办法啦,坚持坚持吧,或许……也不会怎样吧?易俊朗虽这么说,心里着实没底。

但愿吧!这两天你好好休息一下,我顶班监视,呵呵!

“你呀,别以为自己的日子会好过,钱九合既不是黄雅倩,更不是楚千盈,她跟卢莉亚有一拼,等着吧你!”易俊朗呵呵笑了,休息?对他而言,休息能做什么呢?

 

夜深了,尚思政莫名其妙地爬上医院大楼的楼顶,抬头仰望夜空,月色皎洁,繁星点点,四周寂静无声,天地间仿佛就他一个人存在,多么美好的时刻。他走到楼边,俯视B城大街小巷,仍有几盏未熄的灯火在闪烁,那些窗里醒着的人们,是不是也满怀期待?正因为有期待,人才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尚思政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在记忆中,回想起那些快乐的,惆怅的,幸福的,遗憾的,不管怎样都是难忘的。

想起那个夜晚第一次见到田依依,也是人生第一次跟他开了个莫大的玩笑,那份无法释怀的初恋,其实从未开始过,所以总不知如何结束掉。

又想起那次与冯雁的谈话,当他终于知道这个女孩子的心事时,他们的交往也走到了尽头,尚思政一直在懊恼着,这个最能体会他,开解他,给他支持的女孩,怎么会一句安慰她的话都没对她讲呢?

最后,他脑海里只有清晰的一个人影——温絮飞!究竟爱了她多久?究竟爱她多深?从尚思政在医院里醒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象温絮飞那样,在他的心里很深很深的地方,一直存在着,久到他早已把她当作自己的一部分,所以在平常的日子里,竟显得有些不经心。而现在呢?尚思政只觉得自己在一点点死去,心越来越没有活力了。

他睁开眼睛,又往下看去,地面显得好深远!好阴森!一阵眩晕使他倒退了两步,双腿无力支撑,瘫软在楼顶的水泥地上。

 

上午查房,护士照例到温絮飞的病床前查看,忽然她轻轻叫了一声,飞快跑到医生那里。

医生,病人好像……”

一阵脚步声,几名医生和护士冲进病房。的确,温絮飞右手食指在微微动着,然后是其他几个手指,她的头似乎也努力地转了一点点,嘴里嘟囔着一些字。

小护士俯下身倾听着:好像是叫谁,别走什么的,听不太清楚。

嘿,那些人呢?医生兴奋之余,忽然想起常徘徊在温絮飞病床前的几个男人,这个时候,怎么一个都不见了呀?

不知道。小护士耸耸肩,又摇摇头。

温絮飞模模糊糊睁开眼睛,费力地向四周看着,不清晰,但是她依旧能分辨出一些。

医生……护士……”

是,你能看清楚我们了?

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我知道你们是医生和护士,对吗?

对,你别急,适应适应就会好的。

他们呢?

你问的哪个?小护士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是啊,最想见到的是谁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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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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