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们还在一起

那天看到小杨MM的签名：“我曾经爱过一个人，一心一意想跟他走，结果，他却放不下他的妻子……”我不由哈哈大笑，我自然知道这不是她的生活实照，大概又在哪里看书或看电视着了魔了。记得以前我们在东村的时候，我最爱念叨的一句诗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一边念一边长吁短叹，愁肠百结，仿佛自己真的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硬是用无限的想象力把自己放在那些凄美的故事版本中以消遣自己无聊的闲暇时光。那些年，我们那四个人，便是这样真真假假地嬉笑着过来的。
 
小杨MM离开湛江回家乡的时候，我给她发信息，谢谢她曾经陪我走过的路。她说，在东村住的那段日子，是她在湛江最开心的时光。有次在网上和她聊天，她说她正在看《笑傲江湖》，一边看一边想我，我不免被她勾动往事，想起曾经与她盘着腿坐在床上，毫无形象地吃着零食，口沫横飞手舞足蹈地说乔峰杨过，顿时肝肠寸断，让她赶紧回湛江，她就故作怨念：“冷微，你咋不是个男的呢？你要是个男的，我当初就义无反顾地留在湛江了。”我调侃她说，我要是个男的，一定会让她伤心的，因为我肯定会风流成性，游戏花丛，幸好我是个女的，她才能逃过此劫……
 
如今与若风同一个校区上班，看到她的肚子日益隆起，步伐也日益笨重，总是感慨万分，可是一看自己的娃儿逐渐从只会躺着看天花板再到翻身再到会坐，如今都要开始学走路，时常出现在办公室里招惹各位美女同事，便又觉得这才是正确的，只是想想几年前和若风同一间房住着，慨叹”今生谁舍谁收“时的日子仿佛才在昨天，而今天我们就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不由凛然，大感人生无常。
 
有一次开会的时候，别人还没来，我便和若风说：“时间真快啊。”她没有什么反应，我接着说：“我妹妹要高考了。”她大吃一惊：”啥，她不是刚上高一么？”愣了几秒钟，才又说：“刚你说时间真快我还没多大感觉，现在听说你妹妹高考，我才知道，原来又过去了三四年。”我叹了一口气：“东村的日子很远了。”若风低头：“那是我极开心的一段时光，再也回不去了。我常常与人说起和你在一起时念诗念词的日子，那样的日子之前没有，之后也没有过。”何止这些，我们还曾在风雨天里，就着几块腌的辣椒吃了两碗粥，聊天聊到凌晨。有一段日子，我们还把写满心情的小纸条粘得满墙都是，蔚为大观……
 
豆豆的娃儿终于在超过预产期两个星期之后出生，可怜的豆豆一门心思想顺产，谁知道见红几天阵痛都没来，后来打了催产针，疼了十几个小时，宫口才开了一指，实在是不能顺产了，只好选择剖腹，这下两重罪都受了，她说都不敢回想了。我嘲笑她平时看起来比我强壮一千倍，在生孩子时还不如我呢。问她升级后的感觉如何，她狂叫一声，说痛苦不堪，我说这仅仅是个开始，起码有三个月的时间是日夜颠倒的，慢慢熬去吧。
 
她前段时间在家待产，左等不见生，右等也没动静，天天和我说十分无聊，我心中暗笑，这样无聊的时光还有多少，孩子一落地，你才知道人生是多么的繁忙，有了孩子之后，你才发现，这生活真的是为别人过的。大家一听说豆豆生了一位公子，都纷纷用各种证据来证明自己的先见之明：“我就说她的一定是个男孩，看她变形变得那么厉害，变得那么丑就知道了。”琼琼倒不认同这个观点：“冷微的也是男孩啊，可是她那时反而漂亮，一点也没变形。”现在，在文捷优，讨论生孩子成为这两年最热门的话题，生男生女已经不再是新鲜事，现在新鲜的是混血儿和双胞胎。
 
和小杨MM说的时候，她又高兴又沮丧，说我们四个人，如今就剩她一个尘埃未定了，我安慰她：“你还年轻呢，急什么，你正如那当季的衣服，刚刚上架，我们都是换季的了。”
 
暑假一开课，风铃便请假了，我知道后十分惊恐：“你请假了我可怎么办？”风铃不屑一顾：“我可管不了你，我先调理好我女儿的身体再说。”她女儿今年频繁感冒发烧，把风铃折腾得又累又愧，总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才弄成这个后果，于是早早就决定暑假请假两个月，专心在家为她女儿洗手做羹汤。想到漫长的暑假，我上班的时候身边没有她偶然和我谈谈那些个琴棋书画、历史时事、现实梦想、育儿驭夫，便觉得上班的时光长了些，天气也更炎热了些，日子也难熬了些……
 
林子眨眼也从美容院调回学校近一年了，她和我说，经常梦到我儿子。我不由好笑：“你想生第二个了？”她说坚决不生，一个都够头疼了，如今大了，越来越难教，天天顶嘴顶得她气苦难言。那天在办公室里，她教育她儿子：“过几天我们一起去旅游，这一趟我就为你花了一千多。”谁知那孩子非但不表示感激，还理直气壮地顶回去：“那是你自愿的。”言下之意，不是他逼的。我们大家一起哄笑起来，我看到林子现在就看到了自己的将来，生儿育女有什么好，长大了只会气自己。可是说归说，在这世上，我最爱的男人还是我儿子，大熊听了，嘿嘿笑道：“你要知道，这个男人将来最爱的女人可不是你……”
 
放眼周围，这些个女子仍然在我身边，大家一起走过那么多年，浮沉起落，哭笑悲欢，都作了平常。有些人，已经中途离去，与我失散于人生中，可是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我年少时时常像宝玉一样幻想花开不败，人常聚不离散，可是这”爱别离“的苦，人人都要受的，上天岂会优待我一人，渐渐地便把这痴心灭了，人与人这一生，若能千里共婵娟，已经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