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馆、老鼠、文学和噩梦

笔会入住一宾馆，地处山脚古寺边。树绿风微空气清，水流石古山弯静。

半夜里，忽闻尖锐的女声大叫复大叫，被吵醒，再一听，还有房中移动声。烦，谁这么缺德，半夜里还这么闹。闹腾了一阵又一阵，总算过去了。复又睡了。

第二天吃早餐时，在餐厅里见一女生用两只手比画着，这么大！这么大！！比猫大三倍。或问，真有这么大吗？马上把圈子弄小一点，说，这么大，这么大！再问，真有这么大吗？真有，真有，不能再小了。问，是老鼠吗？是老鼠！又问真是老鼠吗？像老鼠，有尾巴的。再问，不会是松鼠吧？不是， 服务员都说是老鼠。我一看，哦，这不就是昨晚颁的那个儿童文学奖的得主吗！我明白了，这就是儿童文学！不再看她了。

        坐在车上，又在说这个事。说房间里藏一大老鼠。灯亮着时它一声不响，一切正常。一关灯，它响了——叽咯咙，叽咯咙。仔细听一会似在衣柜里发出的。拉登，它不响，什么事也没有。复闭灯，刚要睡过去时，又响了，叽咯咙，叽咯咙。很执着。见你没反应，它把声音弄得更响，一声比一声响，跟猛虎下山，就要吃人似的。小心翼翼地打开衣柜。妈呀，一只毛茸茸的老鼠，正拿着绿油油的眼睛瞪着我，那眼神要多忧怨有多忧怨，要多愤怒有多愤怒。吓得赶紧关了衣柜的门。哆哆嗦嗦，提起电话打给男同事。男同事一听女声，说，一次多少钱，包夜多少钱？然后大声训斥：我们不要！叭叽挂了电话。又打第二个男同事的电话。一听是老鼠，说，老鼠这个事，不归我管，请找服务员。吧嗒挂了电话。说得滴水不漏，比外交部发言人还专业。打给服务员。服务员非常冷静，说这个事嘛，正常，你等着，我们来了。一会儿来一电工一伙夫，人手拿一大火钳，跳羊公舞似的。打开衣柜，老鼠“嗖”一声蹿出来，跳到了“儿童文学”的床上。那功夫你根本就看不清它长什么样。“儿童文学”以比老鼠更快的速度蹿向门口，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就在门外了。伙夫拿着个火钳跟上时，老鼠又呼一下蹿到了床下。电工和伙夫翻床倒柜，终于把老鼠赶到了门外。然后呼嚓呼嚓喘气说，没事了，你们进来睡吧。

       我说，这是一座神山，这是一只修炼了千年的老鼠精。这本来就是它的家，你占了它的家，它能放过你吗！你看它那哀怨的眼神，它晚上指定又回来找你。

其实宾馆是清楚的，这里原来或许真是动物的家，他们慢慢明白是他们侵犯了动物的家园。所以他们只赶不杀。

       第二天晚上，我竟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走过一片坟场。第一座坟小一点，正打开棺木，摊开来在坟前晒，我从前面走过，到第二个大一点的坟墓，也打开棺材的木板在晒，木板黄黄的。走到一块平地，有鬼魂做的衣服穿在我的身上，让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我拿起身边的铁器敲击，以发出声响驱鬼，又以尖刀狠刺衣服。鬼魂衣服终于走了。我也醒了。以前做过噩梦，醒了也就不怕，这次竟然害怕，还有点呼吸困难而窒息的感觉。睡梦中的猝死，是否也有这种因噩梦而起的可能呢。又在想，这个噩梦是否跟老鼠的事有关呢？更可能是与去年一个远房侄子的猝死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