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如歌

《青春如歌》（微小说）
　　　　　　　　　　主线剧情
　　喧闹的大礼堂里一片欢腾，环视四周，江子楚将手中的巧克力抛给后座的同学，仰头看起天花板；许逸阳的目光集中在手中的小说上，她安静的侧脸像是开在幽谷里的野百合，遗世而独立；孙宇浩在和前排的男生互相推搡着，看样子又闹了什么矛盾。
　　今天，他们都要长大了啊。我默默地想。
　　毕业的骊歌适时响起，此时教导主任起身离开座位，他大腹便便的身体和几乎谢顶的光头搭配得不大和谐。我听见他间歇性的咳嗽几声。江子楚终于将身子坐直，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许逸阳放下了手中的书，目光平静而安然；连孙宇浩也停止了喧哗，动作幅度慢了半拍。
　　下面是教导主任的讲话，台下突然鸦雀无声。
　　是的，今天他们毕业了。这个班级，是我带的第一个毕业班，同时也是最后一个。因为九月，我就要离开了。我端详着这些孩子还带着稚气的脸上涌动着欣喜，不舍等等复杂的情绪，眼眶湿润。
　　我又怎么舍得他们。
　　多想回到最开始的时候，再看看他们的笑脸啊。
　　那仿佛，就像昨天的事情一样。
　　你好，再见。
　　老师视角
　　我叫林佳禾，二十九岁。初三二班语文老师。同这个年纪的许许多多上班族一样，我背井离乡在s市这个大都市里打拼，过着并不宽裕的生活，每天辛苦地工作换取微薄的工资，过的灰头土脸。
　　所幸有一群小天使。
　　“佳禾，明早八点到校长室参加会议。”
　　我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之后，撂下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
　　床头的电子钟闪烁着7:30的数字。睡眼惺忪地爬起，随意瞄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像是从某部古代小说里逃出来的难民。
　　“坏了，七点半了，这可是我上班的第一天，千万不能迟到啊！”
　　一阵忙乱的洗漱、化妆之后。
　　准备好了。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挤上地铁，万幸，赶上了。
　　早八点，校长室。
　　当我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校长室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三个人在等我了。
　　一个看起来很世故的秃顶男。
　　一个花枝招展的靓丽女。
　　还有一个笑得眉眼弯弯的老……奶奶？
　　“小姑娘还真是……守时啊……一秒钟也没有早啊。”秃顶男首先开口了。
　　“德廷啊，人家小姑娘才刚来，不要那么苛刻。”
　　“我是s市初级中学的校长沈舒兰，欢迎加入s市初级中学！”
　　我细细打量着眼前笑得很慈祥的老妇人。
　　“那位就是教导主任李德廷。”校长向身旁的秃顶男递了个眼色。
　　“小姑娘要有时间观念，晓得伐？”浓重的S市口音。
　　我怯怯“嗯”了一声。
　　“还有邹小萍，我们的年级组长。校长继续向我介绍道。
　　“听说林老师很有能力嘛，在读研究生，还是某师大的高才生呢。”
　　“过奖了。”
　　我悻悻地笑了笑，不知道回什么好。
　　邹小萍转过头：“走吧，带你去熟悉一下学校，你要任教的班级是（2）班。第一节课马上就要开始了，到时候你直接去（2）班就可以了。
　　在年级组长的介绍下，我很快熟悉了s市初级中学的格局，而我所教的初二（2）班位于C楼。
　　　　　　　　　　　　主线剧情（初识)
　　第一节课之前，短暂的早操时分。你打算先来熟悉一下两班，“实地考察”一下。
　　沿着走廊经过两班的教室，偌大一个教室里窗明几净，只剩下两个学生在看书、写作业。
　　推开教室的门，看到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那个男孩。
　　男孩有点腼腆，还未开口，那个女生抢着说：“老师，他叫何韦，他的脚骨折了，所以没有去做操。”
　　“那你叫什么名字呀？”你走到女生旁边。
　　她翻开了一本数学书，指着上面的名字。
　　许逸阳。
　　或许，多年以后，你才会发现，这是你生命中照进的，第一束阳光。
　　这时候，上课铃响了。
　　“上课！”
　　“起立！”
　　你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姓，转过头，面对孩子们。
　　讲台下有个男生发出“哟”的起哄声，一阵小小的骚动之后恢复了平静。
　　（你此时的内心独白：现在的孩子真是早熟啊，三条黑线。）
　　第一节课是古文，你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字。
　　谪。
　　“谁知道这个字念什么？意思是？”
　　许逸阳举起了手。
　　“好，就那个女同学。”
　　她站了起来，你得以看清她的脸。她看起来安静而文弱，白皙的面庞，戴眼镜，稀疏的眉眼埋在还未长开的刘海下。
　　可惜，她的勇气可嘉，答案却是错误的。你于是纠正道：“谪字有贬谪，罢官之意；与之相反的是“迁”，意思是“升官”……
　　你开始滔滔不绝，却发现她的脸越来越红，像是熟透的水蜜桃一样。许是羞惭，她并没有抬起头。
　　你突然有点想笑。自己十几岁的时候，也是如此。长着酡红脸蛋的，稚气未脱的女孩子，能有多大呢？
　　于是你故意提高了声调，为的是鼓励她继续答题：“两班真是藏龙卧虎啊！”
　　她抬起头来看你一眼，那目光里有难以置信的惊诧和感激。
　　至此以后，她常常积极回答问题，几乎每堂课上都可以听到她欢快的声音。
　　　　　　许逸阳线隐藏剧情壹（老师视角——冰封之阳）
　　第一次月考过后。
　　许逸阳看着语文卷子上的分数，笑容浮上嘴角。
　　突然，她的笑容停滞下来。
　　那是她的数学卷子。
　　我走过她的身边，她连忙将手中的数学卷子塞到抽屉里。
　　这孩子，是考的不好么？
　　下课时，她来找我交作业。
　　我似乎感到了她的异常，她的腿，是怎么……
　　回到办公室，批改作业。拽过身旁的班主任小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她总是一副活力充沛的样子，对人总是笑嘻嘻的。
　　“这次月考情况怎么样？”
　　“全班同学基本理想，这次又是江子楚考第一，他可是我的数学课代表呢！”
　　“江子楚？”
　　“对呀，就是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因为脑子很聪明，为人又有趣，所以很受同学欢迎。”
　　在小乐老师的介绍下，我对江子楚有了初步的了解。在脑子里默默地记下了他的名字。
　　“那许逸阳……”我好像想起了什么，迟疑片刻，问道。
　　“她啊……她的数学基础不是很好……”
　　“那她的腿是怎么回事……”我想到刚刚的情景，嗫嚅地问。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以前的班主任说她的行动有些不方便。所以我一般不让她出操。”
　　看起来乐观活泼的许逸阳，会在课上害羞的许逸阳，乖乖的许逸阳。
　　“逸”这个字在汉语中有许多意思。比如安逸，比如，逃避。
　　许逸阳，你是在逃避吗？你在害怕，你真实的，脆弱的一面会让你变得如此不堪吗？还是害怕，我撕开你那看似温暖的外壳，迎接我的是来自你内心的自卑和寒冷？
　　我记得在她的周记本里没有任何负面情绪。有一篇写了一位她所感激的老师，以这样一段话作为结尾：
　　‘无意间，生命中照进一缕阳光。
　　培土浇水，长出一棵明媚的太阳。
　　把它拥入怀中，暖了一双手，暖了一整个人生。’
　　我忽然明白，她是个被冰封的太阳，而我必须用爱温暖她。
　　而她的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注：隐藏剧情壹结束。支线剧情直接或间接地反应了每个人物的心路历程和难处，同最后结局有关）
　　　　　　　　　　　　主线剧情（愤怒荆棘）
　　某一节语文课，你正在讲台上调试课件，教室里鸦雀无声。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按理，学校是学生不准带手机的，那么这手机声从何而来呢？
　　你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问道：“是谁带的？”
　　角落里唯一不穿校服的男孩站了起来，双手抱拳，满不在乎地望向窗外。
　　是孙宇浩。
　　“就是我带的又怎么样？”
　　他玩味的看着你。眼神里布满了愤怒的荆棘，深深刺痛你的心。
　　“拿过来！”你平时比较温和，所以很明显地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对面的那个人却依旧不为所动。
　　你径直走向他，望向他的眼睛：“拿过来！！”你知道，这是最后的通牒，不然你就要采取行动了。
　　他像头倔强的牛犊，执拗地固守着原有的阵地。
　　你和他就这样沉默地对视，班里的气氛在一瞬间到达冰点。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半晌，他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轻哼声。
　　你欲夺过他手中的手机，谁料他却扔给你一个手机壳，里面的干电池已经被取了出来。
　　他戏谑地笑：“手机壳给你，电池我还要留着自己用呢！”
　　“你……”你涨红了脸，愤怒地说不出话来。
　　“哐当！”你狠狠地砸下手机壳，眼睛红红地拂袖而去。
　　“下课！”
　　门被推开，又被重重地反弹回去，发出沉闷的声响。
　　教室里炸开了锅。
　　女生A：“哎哎哎，孙宇浩又惹祸了。”
　　女生B:“嘁，他以前不也是这样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一路飞跑向办公室，风在耳边呼呼作响，仿佛也在嘲笑你的无能。
　　办公室里。
　　你趴在桌子上，委屈地快要哭了。
　　滴答。滴答。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过去。不知不觉已是晚上七点。
　　食堂快要关门了。你却还是像个孩子一样跟自己怄着气。任凭肚子已经在抗议了，你却像个树懒。趴着，不动。思考人生。
　　老师视角
　　郁闷。
　　我将头埋入臂弯下，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听着时钟的滴答声，不争气地啜泣着。
　　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从未遇到过这种学生。
　　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了。碰到问题时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是否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当前的教育方式出了纰漏，不然怎么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可是，我明明那么努力。努力去适应工作，努力去解决问题，努力去教育学生。
　　师者，不就是传道授业解惑的吗？为什么我会那么失败。我是一个不称职的老师吗？
　　没心情吃饭，完全没心情。一想到孙宇浩的那种眼神，就有一种从胃里翻上来的不甘和难过。
　　有的时候付出真心得不到等量的回报，或许是人生常态吧。
　　他以后会何去何从呢？这个班以后会何去何从呢？
　　正在胡思乱想，后面有一个声音响起：“小林你吃吧，我都替你拿好了。”
　　看来，我是时候抬起头了。
　　原来是小乐。
　　“怎么了？”
　　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两个人一直聊了很久，心里好受了许多。
　　　　　　孙宇浩线隐藏剧情壹（老师视角——锁心之钥）
　　为了同学生们的家长联系方便，我们建立了一个家长群，在这个班级群里大家可以解答难题，也可以分享趣事；同时还可以知道孩子的学习情况。
　　而孙宇浩的妈妈对自己的孩子操尽了心思。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群里发现这样的信息：
　　“谁知道孙宇浩放学去哪了？”
　　“孙宇浩怎么没有回家？”……
　　这一天我联系了孙宇浩妈妈，为了反馈一下他最近的状况，商讨一下解决的办法。更重要的是摸清他偏激行为后的原因。
　　在一节体育课上，趁大家都出去后，我单独留下了孙宇浩。示意他稍等。
　　不一会，我看见了门口的妇人，她并不老，四十出头的样子，然而神情却是异常疲惫，像是被摄去心神的一棵焦黑的老树。
　　我很委婉地说明了打扰她工作的原因，将孩子领到她跟前。
　　孙宇浩妈妈感到很是抱歉。原来她和丈夫整日忙着工作，每晚加夜班以给孩子最好的生活条件，而从小疏忽了对孩子的照顾和管教，这才导致了他的行为偏激易怒。他是学校排球队的成员。因为担心孩子的学习成绩下降，她拒绝了孩子参加排球训练的要求。孙宇浩怒极，故三番五次离家出走。
　　接下来我看到这个辛劳的母亲扶住孩子的肩膀：“向老师道歉。答应妈妈，啊？”
　　孙宇浩低下头去，用小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轻轻说：“对不起。”
　　“孙宇浩其实很懂事的。”我说。一半是说给母亲让她放心；另一半则是说给孩子，让他知道我其实对他充满了希望。
　　终于送走了孩子家长，我在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这场风波终于平息了。
　　而这一切，都被教室里仅剩下的一个正在看书的身影收入眼底。
　　她的眼睑在太阳的照射下氤氲出美好的弧形，浅笑不语。
　　　　　　　　　　 主线剧情（此间少年）
　　经过了这场小插曲之后，你仍旧照常上课。生活按照原有的既定轨道，继续平稳的进行着。
　　这天晚上你终于批好了作业。稍事休息之后你翻看了学生的履历表。
　　一个叫江子楚的学生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从小学起就成绩优异，更因为数学成绩尤为突出，参加各类数学竞赛，斩获大大小小的奖状，又因为长相帅气，性格随和，很得人心。
　　你陷入了回忆：
　　回到办公室，批改作业。拽过身旁的班主任小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她总是一副活力充沛的样子，对人总是笑嘻嘻的。
　　“这次月考情况怎么样？”
　　“全班同学基本理想，这次又是江子楚考第一，他可是我的数学课代表呢！”
　　“江子楚？”
　　“对呀，就是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因为脑子很聪明，为人又有趣，所以很受同学欢迎。”
　　学霸真是让人羡慕啊。你这样想着。
　　想到自己念师范的时候，每天刻苦地学习各类知识，晚上总要折腾到一两点钟才休息。奈何英语成绩一直平平，总拉班级平均分，所以成绩稳定在中上水平。几年的师范读的还是有些辛苦。
　　而学霸，好像只费了半个小时就轻易学完了别人一个甚至一个半小时才能学完的内容。他们的脑袋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令人羡慕。更天怒人怨的是，在各项优秀的同时，上苍慷慨地附赠了一大包的幽默，以免他们在人间感到寂寞。
　　你想起他拿起期中考试成绩单时脸上自信得有些过分的笑容。以及讲台下众人的星星眼。
　　这样一个闪闪发光的少年，他的人生，应该会很精彩吧。
　　你就这样想着，熄灯。
　　又是新的一天。
　　　　　　 许逸阳线隐藏剧情贰（老师视角——单翼天使）
　　“小林啊，下周有领导要来你们班调研，好好准备一下。”邹小萍口头提醒你，眼睛却盯着电脑屏幕。
　　“知道了。”我答应着，感觉自己好像背了一座五指山。
　　我开始紧赶慢赶地准备着，那一天终于到来了。
　　所谓的调研其实就是公开课，而所谓的公开课其实就是一次对师生默契度的大考验，考察的其实是老师的教学能力和随机应变能力。我深吸一口气，望着台下的领导，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
　　“上课！”
　　“起立！”
　　“同学们，今天我们来学习《贤人的礼物》这篇课文。在正式上这篇课文之前，我首先提出一个问题”贤人的礼物”具体指的是什么？请大家将课本翻到第十课，默读，然后思考。
　　默读结束后，我让孩子们熟悉了这篇课文的大意：
　　《贤人的礼物》讲述的是一个圣诞节里发生在社会下层的小家庭中的故事。男主人公吉姆是一位薪金仅够维持生活的小职员，女主人公黛拉是一位贤惠善良的主妇。他们的生活贫穷，但吉姆和拉各自拥有一样极珍贵的宝物。吉姆有祖传的一块金表，黛拉有一头美丽的瀑布般的秀发。为了能在圣诞节送给对方一件礼物，吉姆卖掉了他的金表为德拉买了一套“纯玳瑁做的，边上镶着珠宝”的梳子；黛拉卖掉了自己的长发为吉姆买了一条白金表链。他们都为对方舍弃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而换来的礼物却因此变得毫无作用了。
　　“现在谁能告诉我，“贤人的礼物”具体指的是什么？”我试探着发问。
　　讲台下没有声音。
　　我有些尴尬，弱弱地看着后排的领导。
　　正在紧张之际，我看见一只手高高地举起。是许逸阳。
　　望着这只唯一的手我迟疑了——万一答错了怎么办？
　　谁料她安静地冲我笑笑，无声地向我示意。
　　我略微皱眉。只好让她回答。
　　“这篇文章让我想到一句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故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我突然感到绝处逢生。惊诧地望向她，她干净的眼睛依旧直视着我，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我任何的错处都逃不过她的眼睛。窗外的阳光撒在她的身上，影影绰绰，灿烂如金。一刹那，仿佛天使。
　　“黛拉和吉姆都各自付出了他们最宝贵的东西来成全对方，所以，贤人的礼物正是他们的爱。因为爱才是最好的礼物。”
　　说完这句话她坐了下来。就好像什么事请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安静地听讲。
　　每个女孩都曾是一个天使，因为思念下界而动了凡心。如果你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一只单翼天使，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她。因为，她被上帝亲吻过，而留下单翼的标记。
　　那天许逸阳答题的时候，我想到了这句话。
　　喧闹的课间。两班的教室空空，只她一人，落寞坐于座上。埋首书中。
　　我调皮心起，将身子倚在门框上，露出半个脑袋：“许逸阳？”
　　她察觉到了我，抬起头。
　　“你今天表现很棒。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是整堂课最大的亮点呢。”我由衷的表扬她。
　　她淡淡地一笑：“没有啦，就是平时看得东西比较多。”
　　“你要是喜欢看书的话。老师办公室里有很多，你有空可以来看看。”
　　“嗯。”她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去，就像第一节课的时候一样。
　　（许逸阳隐藏剧情贰结束）
　　（持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