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河，妈妈的寻乡路

在我们生活中常常有些文字读来就有特殊的含义，我认为“故乡”两字就具有特殊的情感。看过许多文人墨客写的关于故乡的散文、故事，最感人的莫过于余光中先生的《乡愁》：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我学朗读，老师读来仍令人感动，浮想联翩。曾经查找“故乡”两个字的意思，“故乡”是指：出生或者长期生活过的地方，现在已经不住在那里了。提起故乡总能唤起根植于人们内心的故乡情节和热土情怀。

坐在车里的我们越临近庄河越有一种急迫的心情，虽然为了让妈妈休息，我们在两个服务区作了停留，到庄河时也只是上午十点钟左右。由于侄子导航找不到老电影院，我们决定先自己找找看，能不能凭着记忆找到我家住的边防大院。

车缓缓行着，我们打开车窗看着窗外，认真的看着、看着……试图寻找着过去熟悉的影子。说实话，在寻找过程中，我和姐姐的记忆是模糊的，因为走的时候我才7岁左右，除了疯玩，疯跑的玩伴，记忆最深刻的就是电影院了，因为那个时期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小孩子除了玩嘎拉哈，换糖纸，跳皮筋，过家家，打沙包（用布做的口袋里面装着沙子）这里就是我精神世界的伊甸园，连买票带逃票，样板戏看了一遍又一遍，有的不下十几场，别说唱京剧的调调，就连台词大都能背的下来。我最喜欢和院子里小伙伴演唱沙家浜的《智斗》片段，阿庆嫂在我的记忆中挥之不去，当然还有李铁梅、小常宝和柯湘……我和姐姐路途中互相补充着记忆中模糊的地方，妈妈提醒我说，忘了你在庄河丢过了？怎么会忘？这个算我小时候发生的重大事故之一，曾经在我的小文中写过，那时我才4、5岁左右，搬到新家，大家都忙，爸爸上班，我跟着爸爸，爸爸却并不知道后面有个小尾巴，结果我走进了一所学校，还记得那里的老师给我糖和柿饼吃，哄着我别哭，也记得学校的上课铃响，郎朗的读书声……若干年后我还问姐姐，那么小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有了吃的我有奶便是娘，根本不想回家了，等家里发现我丢了，急坏了，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找到了我，爸爸去接时，记得我赖着不走，哭的感天动地，因为家里哪有这么多好吃的。前几年妈妈每次看倪萍主持的大型公益节目《等着你》，都会边抹眼泪边提起我丢的这一幕，一定会说，如果现在丢了，保不准就被人贩子拐卖了，这些挨千刀的人贩子老天爷就应该收了他们。

妈妈和我们姐俩最后形成的共识就是电影院旁边，我们大院有一段路是个坡路，要找到大坡才行。但是面对着眼前的高楼大厦，宽阔的街道，车来车往，一片繁华的景象，谈何容易！哪儿还有过去的影子，更别说大坡了。绕了两圈，侄子耐不住了问奶奶，是不是找人问一下？妈妈实在没辙了说：还是下去打听道吧！又嘱咐我，必须找老人问道（道就是路）。老太君发出指令，我赶紧下去打听，找到两个看起来像是七十多岁的男人，一问一个人根本不知道，估计是外地的，一个人说有些记不清了，我继续找，又有两个老人，这次这俩老爷子说的门清不说，还热情地用手比划着告诉左拐右拐，无奈我的方向感差，听不懂，好在侄子听懂了，说是就在刚才路过的广场那里。

庄河老电影院

电影院前的广场

十分钟左右我们在广场边上停车场停下来，把轮椅拿下来，推着妈妈终于看到了一座楼写着危楼危险不要靠近的警示牌。老楼，像饱受时间洗礼的老人，沧桑地矗立在那里，岁月留下的痕迹随处可见，斑驳而又孤寂。我们仨彼此认证着却也不敢确认，赶巧一位老大娘手里拎着青菜步履蹒跚走来，扶着着妈妈上前，一问，果然这里就是老电影院。妈妈和老人攀谈起来，老人83岁，就在我们说的大坡附近住，原来我们是隔道相望的邻居，她知道边防大院，说早已拆迁了，只留下几间破房不知做什么用，老人陪着我们拐进去，除了路边几簇开着的蓝色小花，里面几间破房子已经破烂不堪，被旁边高楼大厦映衬的更加凄凉，不知道什么原因留下了这几间旧房子。

旧房子

为了弄清楚，我和妈妈走到旁边一个写着汽车修配厂的门口，两个看似中年男人站在门口，一打听，他俩说自己不是本地人，只知道老电影院，别的不知道，至此，也算找到我们的家了，我和姐姐刻意在这条短短的路上来回走了两趟，不管房子在不在，这路一定是我们走过无数次的，踩一踩，心里就踏实了。妈妈挥挥手说让我们几个上前面广场转转，她在这里坐坐，扶着她坐在台阶上，我们默默地走开了，我忍不住回头，见妈妈坐在那里，低垂着头，花白的头发，微微驼着背，也有阳光斑驳的影子照在身上，仿佛时间静止了，岁月停顿下来……我想我理解妈妈，人最怕的不是回不去曾经的地方，而是回去了，面目全非。斗转星移，那故乡泥泞的小路永远在心底通向她回望的家，本想给妈妈照张相，又怕惊扰到她，我想，这个情景会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的。

妈妈和83岁的老人

我和姐姐侄子拍了些照回来，妈妈已经在附近慢慢地自己走着，扶她上了车，下个目的地是石河子卫生所，妈妈工作过的地方，那里也是我家暂住的地方。因为妈妈是赤脚医生的缘由，常常风里来雨里走，披星戴月，给乡里十里八村的农户接生孩子，说走就走，一走数天，租的家就在这里，妈妈回家近，家里有了姥姥照顾，少了后顾之忧，只是爸爸只好跑远路回家了。石河子这里有我们不曾忘记的人，那时爸爸在部队不能天天回家，妈妈接生小孩儿，孩子不生下来是不能回家的，姥姥是小脚老太太，带着我们姐弟仨，老的老，小的小，辛苦程度可想而知。我们叫二大娘的这个人给了我家很多的关照，我有记忆的是她天天叼着烟，她最喜欢我弟弟，我弟弟一岁半时是在她的肩膀头上长大的。（她健在时我妈妈曾带弟弟来过两次）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人就是哑巴哥哥，我在小作文中也写过，对我家好，护着我们，他不能言语，爸爸妈妈对他好，他便朴实地对我们好，有些感恩不用言语，感恩是一个词汇，做，却是用行动表达的，无声胜有声便是行动，行动是想忘也忘不了的，也叫爱。二大娘和哑巴哥早已作古，站在这块土地上，想念他们，他们犹在。妈妈心心念念的卫生所是她风华正茂的最好岁月，难以忘怀。如今只待追忆，代替故土是新的石河子卫生院，却是旧貌换新颜，这就是时代的跨越，无可阻挡。

春天是美的，庄河的春天也是。春来了，绿柳在路边荡漾，犹如轻歌曼舞，迎春花开，一大团一大团，黄的娇艳而温暖，领着妈妈到新城转一转，这里孕育着更大的希望。拍照，溜达，闲看……湛蓝的蓝天，平静的水面，摇曳的花草也将留在记忆中，定格在记忆深处，然后慢慢体会，体会这平静而又热闹的繁华盛世。祝庄河的明天更美好！

冒着风险拍的照